“彼岸花？”
江小凡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种花少年并不陌生，相传这是一种生长于黄泉路上的血红色花朵，专门接引亡魂前往忘川河穿过奈何桥来到望乡台，喝下孟婆熬的汤后，忘掉这一生的爱恨情仇。
这个杀手组织起了“彼岸花”这样的名字，或许也正如孙天昊所言，为了替那些冤死的无辜亡灵讨回公道，好让他们可以安心地离去。
“彼岸花按照委托取走目标的性命，我们的确没有感到罪恶感，因为我们知道他从此不会再继续害人，但是……”孙天昊怅然感叹道，“那些为此牺牲的无辜人，却无法等到那一天的到来，这是我们最大的遗憾，却也是无可奈何的。”
听孙天昊说了这么多，江小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虽然他对男人的话还不是完全相信，但那番话却是有一定道理，即使是还未完全踏入社会的江小凡，也知道任何一座城市在繁华的外表下都有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短暂的沉默后，孙天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认真地看向江小凡说，“我知道你无法原谅小瑶，因为无辜的你被连累的确是她导致的，但关于这件事情，请你相信我，她绝对不是有意这么做的，因为我们坚决反对牵涉平民，这有违我们的初衷。”
“什么话都是你说的不是吗？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江小凡偏过头，依然无法完全相信孙天昊，“况且她已经这么做了，道歉也没有意义。”
“听我说，如果那天晚上目标不是那个人事部经理，我敢保证小瑶宁愿让任务失败也不会连累你。”
“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那个人事部经理，徐若瑶才对我也狠下心……”江小凡忽然想起那晚人事部经理好像提到了徐若瑶的父母，然后她整个人就……
孙天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但很快便转瞬即逝，接着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只能说天地不仁，只是刚刚好你在那里。”
“……好一个天地不仁。”
江小凡刚才敏锐地捕捉到了孙天昊眼中闪过的异样，但他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了，因为自己现在还活着，揪着不放没有用，即使去报警，自安司也会把自己当成傻瓜然后一脚踢出去——
毕竟谁会相信一个少年说自己被超能力者杀了然后又复活了的鬼话？大概都会认为自己是个无药可医的中二病吧？
孙天昊见江小凡重新陷入沉默，便从口袋取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后，意味深长地说，“那个人事部经理，虽然只是组成这座都市黑暗面的一小部分，但他的死依然可以拯救不少人，所以我们坚信我们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
“所以你们要一直做下去吗？”江小凡缓缓抬起头来，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孙天昊说。
“当然。”孙天昊义无反顾地回答道。
“一直到什么时候？”江小凡追问道。
“直到法律可以实现所有正义的那个时候，因为等到那时，不会再有冤死的亡灵。”孙天昊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悲凉的神情，喃喃道，“但我应该是等不到那天了。”
“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别在意。”
孙天昊连忙摆了摆手，然后看着少年问道，“如何？听完这一切有什么感想吗？”
江小凡愣了一下，“感想？什么感想？难道还要我写读后感给你看吗？”
孙天昊笑了笑说，“当然不是，你不是想知道真正的‘正义’是什么吗？或者说你不是一直认为法律实现的正义才是正义吗？我相信你也知道现在还实现不了，那么你是否有让它早日实现的想法？”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仅凭你一个人的确很难，但如果加入……”
“哎等等！打住，不准继续往下说，听到没有？”江小凡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警惕地说，“你绕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拉我入伙？哇我觉得你不仅像变魔术的，还像搞传销的。”
“你还没有反应过来吗？”孙天昊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江小凡说，“你的经历让我想起一种只存在于都市传说中的异能——不死之身，这可以说是最强的超能力了！而且你还在复活后轻易压制小瑶，要知道她可是很强的！如果好好利用你的能力，你绝对可以成为彼岸花最强的异能杀手！”
“别搞笑了好吗？”江小凡全然没把孙天昊的话当回事，摆摆手说，“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怎么可能成为你说的什么最强杀手……我只想安安心心地过我的平凡生活。既然你说你们代表正义，也不会牵涉无辜人，那我就相信你们，从此以后你们代表你们的正义，我过我的平静生活，两不相干，好不好？”
“不觉得很可惜吗？”孙天昊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明明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甘愿平庸一生，你心中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江小凡笑了笑，淡然地说道，“天昊前辈，我不像你们大人会把事情想得多么复杂，亦或是有多么远大高尚的理想，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就应该脚踏地，老老实实过着平静的生活，不像某些人，总想搞个大新闻出来。”
“我知道你想过平静的生活，但你仔细想想那天晚上。”孙天昊意味深长地说道，“即使知道你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你不依然选择冒险去救小瑶了吗？我相信就算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依然会这么做不是吗？是你心中的正义感给了你勇气和动力，难道就算是这样，你依然坚持你只想过普普通通的平凡生活吗？”
听了这话，江小凡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如果从一开始就心甘情愿过平凡的生活，或许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麻烦了。”
说完，少年便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说，“谢谢您的咖啡，很好喝，不考虑其他因素，这里还是很不错的，再见。”
孙天昊没有挽留江小凡，目送他离开了包厢，接着他发现自己手指夹着的香烟已经只剩下烟蒂了。
“看来要费一番工夫了吗？”
孙天昊喃喃自语着，刚想站起身，脸上却忽然浮现出一抹痛苦的神情，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啊，看来真是要少抽点了。
走下楼梯，江小凡心情复杂地来到了一楼，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客人比刚才多了不少，穿着制服的兼职生正忙得不可开交，酒咖的气氛也比先前热闹许多。
的确是个好地方呢，如果不考虑其他，自己倒是愿意经常来光顾。
这么想着，江小凡便迈开步子朝门口走去，却在走过几张桌子后，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徐若瑶。
已经换上酒咖服务生制服的她看上去十分特别，朴素的白衬衫搭配黑色小马甲，红色的小领结作为点缀，一对傲人的**高高隆起，伴随着她优雅的步伐微微颤动，短裙下的修长双腿裹着黑色的丝袜，将整个人修饰得性感又不失可爱。
如果那张漂亮的脸蛋不是毫无表情的话，那大概就完美了吧？
不过周围的客人好像很喜欢徐若瑶这种冰山美人的气质，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
而徐若瑶却视若无睹，单手拿着空了的托盘慢条斯理地走到江小凡面前，浅灰色的眸子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朱唇微启，飘出两字，“让开。”
“你果然是在哪里都很引人注目啊。”江小凡一边侧身让开一边如此说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徐若瑶的态度比先前更加冰冷了，丢下一句话就从他身边走过，伴随着她的脚步，银色的长马尾微微摆动着。
嘛，反正以后也不会再和她有什么交集了，随她怎么讨厌自己吧。
江小凡这么想着，耸了耸肩，离开了“曼珠酒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