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矢穿云】的驾驶舱内,应瑞正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失去意识的小汐躺在她身旁,脸颊微红、嘴角似有细微弧度,好像在做美梦。
“稍等一会,姐姐,马上就可以除掉她们了。”
应瑞低头看着小汐,语气中充满一种病态的宠溺。她的视线扫过身旁的光学屏幕,那里的倒计时显示根据大气运动推算出的烟雾消散的时间。一旦数字归零,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向敌人发起攻击。
当然,出于保险考虑,她会先启动能力对敌机的传感器进行干扰,将自己的真实位置隐藏,从对方意想不到的角度发起攻击。
她之所以能活用这一套战术,其实是因为这台【神矢穿云】进行了特化。上下建筑后方的斜向大型三叉戟状天线并非通讯设备,而是基于她的能力运作的大型光电-电磁复合增幅干扰天线【龙须】。依靠这套设备应瑞可以随心所欲地干扰电磁波,小到催眠普通人,大到瘫痪FS的传感器,只要和电磁波沾边的东西全部沦为她手中的玩物。
“快点...快点出来吧,应瑞想和不知火姐姐战斗...然后,再把你彻底撕碎...”
从宝石蓝变为血红的双瞳发出寒气逼人的冷光,应瑞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疯子...或者说病娇般的恐怖气场。
在那双期待着透露着残忍血光的双瞳注视下,烟幕开始散去了。光学屏幕上的倒计时还有两分钟,可现在已经几乎能看清内部。虽然这和预测有不小的偏差,但应瑞不在乎,倒不如说早一点更好。
【龙须】启动,主炮切换自动模式,鱼雷阵列的发射口打开...【穿云神矢】做好了以一场盛大烟火为【不灭鬼火Alpha】送葬的准备。她压根就没打算遵守演习战的“瘫痪装甲即可”之类的狗屁规则,她要直接将对方从里到外彻底撕碎。
“咦?”
目不转睛地直视着烟幕的应瑞发出疑惑。自己的传感器...不,不只是传感器,就连紧盯着光学屏幕的肉眼也在告诉自己,有出乎预料的情况发生了。
即将完全散开的烟幕中冲出一个小小的光点。
“酸蚀鱼雷!?”
应瑞赶忙操纵机体回避,并动用全部主动防御武器拦截。仅仅一发鱼雷无法突破密集的防空网,在半路上化为闪光。可这一击却令应瑞乱了阵脚:
(怎么回事?我的位置暴露了?不可能...明明烟幕还没有完全散去,她怎么看到我的?)
因为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应瑞最终将其归结为“误打误撞”。如此一来就不必惊慌,只要稍微移动位置即可...
可事实当然没有如她所愿。又有鱼雷从烟雾中冲出,这次是三发,从不同角度射向稍微移动了位置的【神矢穿云】。可在强大拦截火力的阻挡下,鱼雷无疑再度打空。
应瑞开始冒冷汗了。敌人绝对不是误打误撞,而是确实定位到了自己的位置。可这怎么可能?
疑惑随着应瑞偶然间注意到一个刚刚被忽略的细节而解开:烟幕的散开时间比预计早太多了。
要知道以FS的传感器,若要预测几分钟内的大气变动,其精确应该达到可将误差忽略的程度。两分钟误差明显太大了。
“原来如此...是‘她’干的吗!?”
应瑞的表情扭曲起来。因为她发现战场的局势一瞬间便发生了超脱自己预料的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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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那家伙一定已经气急败坏了。”
不知火的语气十分戏谑,通讯的对象是目前身处【不灭鬼火Alpha】外部的肇和。少女正站在机艏的最尖端,伸向前方的手掌似有某种能量隐隐释放,将空气分子的振动放大,形成可控冲击波向四面八方发射。
想要在电磁波全部失效的情况下定位敌机的位置,从技术上来说就只有靠机械波。但空气中声速实在太慢,声呐的效果不佳,为了弥补这一点就只能靠肇和的特技——速度近10马赫的超音速冲击波。
“肇和你的冲击波最大有效杀伤距离是1000米,但实际最大射程可达5000米。只要敌人在这个范围内,被冲击波击中后的馈波就能被我的声呐系统捕捉...虽然依旧有不小的盲区和延迟的问题,但至少不是两眼一抹黑了。而且你还能反射电磁波,应瑞的催眠对你无效...这还真个厉害的主意。”
“是阿昊先想出来的,厉害的是他才对。”
肇和回答道。不知火嘴上不予置评,心底却表示认可。这让她对石天的评价分数又提高了不少,进而让她对石天提出的另一个问题更加重视:
(【神矢穿云】可能不止有着基于能力开发的干扰战术,还有某种能让身为巡洋型的她与战列型一搏的隐藏武力...那会是什么呢?)
盯着声呐屏幕上投影出的敌机机影,不知火的大脑在快速思考着。与此同时,包围机身的烟幕也随着肇和的冲击波强度增大而彻底散开,双方都进入了对方的视线范围。
毫不犹豫的,【不灭鬼火Alpha】的推进器和后燃器同时启动,机体弹射般瞬间加速,脱离了还在懵逼状态的【神矢穿云】的主炮射界。但后者反应也不慢,追击的导弹马上袭来,不知火回以猛烈的主动拦截火力,双方的交战仅一回合便进入白热化。
相比起之前的单方面挨打,现在的战斗才更像是FS之间的对决,激烈异常的同时又相当有节奏感。
【神矢穿云】连续发射数枚鱼雷企图封锁【不灭鬼火Alpha】的路线。后者则活用辅助推进器,以只有小巧灵活的驱逐型才能做到的超机动将鱼雷悉数回避,并转动主炮还以颜色。虽然127mm的口径和对方差了一大截,但气势上一点也不弱,更快的射速带来更加猛烈的炮弹豪雨,蓝色的电浆脉冲连续击打在【神矢穿云】的护盾上,如惊扰平静的湖面般激起阵阵涟漪。
打着打着,双方在灵活性上的差异便逐渐被凸显出来。巡洋型和驱逐型的设计理念有着天壤之别。笼统地说,前者注重防御和火力,后者注重轻量化和高速机动,两者谁更能躲一目了然。而在FS的高速战斗中,灵活性也是决定一台FS实力的关键性要素。这使得火力上严重弱于对方的不知火依旧能打的有声有色。
似乎是终于受够了【不灭鬼火Alpha】上蹿下跳给自己挠痒痒,【神矢穿云】的主炮一阵大幅度摆动,也开始不计影响地使用起辅助推进器来。这对机体较重的她来说是件难事,但应瑞貌似下了决心,竟然机身一扭直接朝不知火的方向冲来。
(放弃使用机尾的主炮了吗!?是想贴近后用鱼雷攻击?)
不知火心生疑惑,但她依旧迅速反应:
“别太瞧不起人!肇和,我要进行旋转回避。虽然惯性控制和人工重力都没问题,但你自己也小心点,可别被甩下去了!”
【不灭鬼火Alpha】的动作紧随其后,各推进器预先调整方向,准备抓住【神矢穿云】发动攻击的时机喷射,将机体从攻击轴线上推开。但就在这令人捏一把汗的关键时刻,石天的声音突兀插入通讯:
“不知火,不要旋转,全速推进!”
“哎!?”
虽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不知火还是条件反射地启动了后燃器。而就在下一秒,再次超乎所有人预想的事情发生了:
正在高速朝这边冲来的【神矢穿云】,机身的前端部分整个“分离”了。
这么说并不准确。从石天的视角看来,应该说是【神矢穿云】拉长炮弹形状机身的前五分之一部分,从后半部分上“发射”了出去。其尾部喷射出的和冲量推进器一模一样的白灼光芒是做出这一判断的铁证,或者说那根本就是冲量推进器...装设在机艏前五分之一部分上、用来将机艏如炮弹般射出的第二台冲量推进器。
“是撞角!”
他立刻做出了判断。此时这枚由机艏分离形成的巨大“炮弹”正以极速袭向【不灭鬼火Alpha】。失去了沉重的后半段机身的拖累,“炮弹”的速度不降反升。之前显得意义不明的四片尾翼此时也发挥作用,将“炮弹”准确地引导向敌机。
幸运的是,由于得到石天警告,【不灭鬼火Alpha】得以在“炮弹”袭来前离开当前位置。仅仅被擦中机尾。中弹瞬间,石天看到有蓝色光芒从“炮弹”的尖端射出。
“不知火!不知火!你没事吧!?”
他急切的追问,对方的声音中明显透露出忍痛的感觉:
“唔...还好吧,但是推进器受损了,失去部分机动能力,换算到肉体上就和腿骨折了一样。”
“我看到那‘炮弹’发出蓝光,你有注意到那是什么吗?”
“大概是电浆...电浆武器本就是我的标配,不会认错的。可我刚刚听到你喊‘撞角’?这东西是撞角吗?”
“抱歉,我一开始有点失误,没想到它会是以射出的形式攻击的。至于如何判断这是撞角...只是直觉而已,敌机朝你冲刺的姿态,很有野猪或者犀牛突刺时的感觉。”
“这么一说还真是...而且...”
不知火苦笑道:
“那东西好像还不是一次性的。”
不用她说石天也能看到,那个打偏的“炮弹”或者说撞角,在飞过目标后以一个极大的弧度转向,竟然飞回了【神矢穿云】的旁边。随着一阵如同空间站对接般精妙的耦合过程,两者重新合为一体。
双方的胶着战斗再度开始,而战局也再次随着应瑞暴露王牌而发生逆转。毫无疑问这就是石天所担心的、敌机所持有的隐藏手段。对方赖以与战列型比肩的整套特殊战术也因此而得以明确:
“先靠能力干扰敌机的传感器使其陷入混乱,接着高速靠近发射撞角一击必杀吗?是注重一击必杀的战术啊,不过倒也很符合【神矢穿云】这个代号。”
所有人的心立马被提到了嗓子眼。不知火、肇和,想必正在会场观看直播的学生们也是。但唯独石天,在看清了这次惊险交锋的全过程后,反而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我或许知道该怎么对付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