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忙碌的实习中匆匆流逝,转眼又是两天过去。石天再次来到二号机库。
和以往来此的目的不同,这一次有些特殊。甚至对他来说,这一天是绝对值得纪念的:
因为...肇和终于允许他再度进入自己的机体,亲自去解开锁定装置的秘密了。虽然条件是需要她本人陪同,但这也是相当大的进步。和第一次肇和带着石天进去不同,那时候的少女多半还有些想要以此吸引石天加入的意思,并不能说是完全情愿。而这一次却代表着石天的技术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
“换句话说,就是‘可以放心大胆地把最重要的地方展示给你看了’。”
“...我怎么觉得前辈你这话意有所指呢?”
“怎么可能呢?快去吧快去吧,别让肇和等太久。”
【赤刃天音】的第三舰桥下,夕张推着石天往悬梯方向走去。肇和站在悬梯的最终端等待,附近则有成排的技师到场围观。他们都是这台机体的维护人员,可因为某天然呆的固执,愣是没人进入过这机体内部,机内的整备只能靠无人机来完成。这在整备界也是极其少有的情况。
可如今,有个新来的小子要先他们所有人一步登上这架传说中的机体...那感觉就像父亲宠了几十年的女儿突然嫁了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小白脸,更气的是这一对还属于门当户对、两厢情愿、自己没法插手的那种。
看着身后那一群满脸写着“你要给她幸福啊”这种慈爱老岳父台词的技师们,石天的吐槽欲爆棚。最终果然还是没憋住:
“你们这帮人难道忘了我一个多月前就上去过一次吗?第一次早就是我的了。”
“噗——”
显然这句话杀伤力极强,夕张都差点把自己绊倒。那帮技师更是一个个捶胸顿足,就差冲上来和他拼命了。
最终石天是被夕张强行摁着上了悬梯。等在最终端的肇和面色如常,看来她是没听到刚刚石天说了什么,不然这会儿恐怕都熟了。
石天登机之后,夕张自觉离开并赶走了围观的机师们。肇和收回悬梯,将气密阀闭锁。机内与机外进入完全物理隔离状态。
“这样一来,就算发生意外也不会影响到外面。”
肇和解释道。看来这是为了万无一失而做的保险。
两人很快来到机关室。这里的一切都与第一次来时一样,原封未动,无人踏足。一想到自己要成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解开这台机体的秘密的人,石天就有点小激动。
“核心已经拔出,机关内部现在是安全状态,可以进入。阿昊,我们走吧。”
肇和在中央晶体柱旁的面板上轻轻一触,隔离力场被解除。她拉起石天的手,两人一同进入柱体中空的内部。
这是用以安置零点核的反应室,一进来就能看的正中央的核心插槽,只有一个暖瓶大小,里面是空的。石天根据自己所学知识一一将现场的设备指认。直到看的这些自己熟悉的人类科技结晶,他才终于有了来到梦寐以求之地的实感。
很快他就发现了某样多余的东西。那是核心插槽旁镶嵌的一个手掌大小的球状组件。看上去并不值得注意,但在石天的记忆中,核心插槽上不应该有这么个东西。
“这个就是锁定机构?”
“没错。”
肇和肯定了他的猜测。这么个小球就是锁死整台巨大战术兵器的元凶吗?石天很好奇它到底是如何运作的。于是凑上去查看,发现这东西是可以拆卸的。征得肇和的同意后,他将其从插槽里拔了出来。仔细观察之下,表面光滑如镜,连管线接口都看不到。
“就是它锁死了我的机关。”
肇和看着那东西,显得很是厌恶:
“可是不知为何,【赤刃天音】的系统从结构上就被设计成没有这个组件就无法运行,把它拔出来反而彻底启动不了。我一直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当初设计成这样的一定是个喜欢给人添麻烦的家伙。”
石天顺着她的脾气附和道。当然他心里不这么想,既然会这么设计就肯定有理由,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理由,并尝试以此为突破口解开锁定。
于是他开始向肇和寻求线索:
“在我之前,那些技师们就用无人机调查过你的机体对吧?他们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吗?维护无人机上的扫描设备比人要敏锐太多,应该能查清楚这装置是什么吧?”
“不...事实上无人机完全没用。任何电磁波都穿透不了这个东西的合金外壳,我们至今还不知道它的结构。技师们猜测它是靠抑制核心的运行来强行终止机关运作,并通过龙骨系统传输强烈的精神馈波对我发出‘警告’。”
“这就是你上次能力失控的原因嘛?那个什么‘黑色警报’?”
“没错。‘黑色警报’是【赤刃天音】特有的警报系统,专门用来监测我的能力状态...”
“一旦发现失控就会发出警报并切断你的控制...是这样吧?”
少女极其不爽地“嗯”了一声。
不过这样一来情况就有些复杂了。专业技师们利用最先进的设备扫描之下都无法搞清楚这东西是什么,那就只能将其拆卸分析了吗?可肇和干脆否定了这种想法,理由是一旦拆卸过程中造成损坏,自己的机体可就彻底废了。
“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探知它的内部结构。”
肇和这么说道:
“电磁波无法穿透外壳是因为合金的特性,但机械波却能无视这一点。所以利用阿昊的能力就可以探测。”
“对啊!”
石天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可没一会又冷静了下来:
“可那些技师不会没想到这招吧?为什么他们没这么试过?”
“因为常规的机械波探测...比如超声波,可能会对这装置内的精密组件造成未知影响。在完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的情况下,连电磁波探测都是非常小心的进行...但阿昊就不会这样束手束脚,你的能力应该是只要敲一敲外壳就能探明内部结构的。”
“原来如此...”
事不宜迟,他立刻开始了工作。这对他来说是相当简单的。
开启EBUC,启动能力,拿起那小巧的球体贴在耳边,手指轻轻一弹。在肇和听来很细微的“哒”一声,放在石天耳中就变成了附带信息的探测波。连续重复几次后,他放下了球体,眉头高高皱起。
“有结果了吗?”
肇和急切的追问,石天示意她稍等。几分钟后他才谨慎的开了口,并且表情依旧是很疑惑:
“奇怪...这不像是能抑制机关运作的设备啊。”
“哎?难道阿昊的能力也不行吗?”
“不,我已经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了。都是些相当精密的微型设备,但技术含量并不高,基本上都认识。可这就是问题所在,据我所知,把这些设备按照这种结构组合起来,不应该会起到抑制机关运行的作用才对。”
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的,肇和又习惯性地歪起头。可石天没心思去看她卖萌,而是拿起那球体仔细端详:
“举个例子吧...我在里面发现了类似声波传感器的东西。你觉得这玩意会是抑制机关运作的设备里该有的吗?”
“不知道...大概不是吧?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它确实让我的机关无法运作了啊。”
肇和有些急了。可这种事急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但石天又不想就这样放弃,那就辜负了肇和对自己的期望。于是稍微安抚了她两句,让她安心等待,自己一定会给出答复,随后沉下心来仔细思考。
无数猜测在脑海中成型,随后又被否决。进而得出教训和可取之处,再提出猜测...如此循环往复,彻底进入一种思考时的忘我状态,这种状态下仿佛体感时间都被无限延长。终于,在靠墙站着的肇和差一会就要睡着时,石天摇了摇她的肩膀: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这么说道:
“这个装置的作用可能不是抑制机关的运作,正相反...它是被设计用来解除零点核心出力上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