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石天在客厅的沙发上醒来。随着意识恢复一起到来的是浑身上下从骨骼到肌肉的哀嚎,爬起来的一瞬间就好像整个人都散了架。
会睡在这种地方自然是因为唯一的床铺让给肇和了。进到自己的房间一看,某天然呆果然还蜷缩在被子里面呼呼大睡。石天帮她掖好被角,悄悄出去洗漱。
他所不知道的是,房门一关肇和就睁开了眼睛:
“这个笨蛋...”
小声埋怨了一句,实际上早就醒了的她脑子里又冒出困扰了自己一夜的事情。
“大概是...喜欢吧?作为男女关系的那种。”
当昨晚被问及对肇和的感情时,石天说了这样的话。但还不等肇和开口,他又跟了一句: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可爱的女孩子谁都喜欢啊。”
“...也就是说,阿昊其实对我、小汐还有不知火她们,都是抱有‘男女关系的那种喜欢’吗?”
“啊?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他想说的是自己作为男生,自然会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但这不代表他是个花心大萝卜。但以肇和的理解能力却只能听懂前半部分。
“不是说只要可爱的女孩子就行吗?”
她认真了起来,继续逼问。石天都开始慌了:
“那我岂不是变成后宫男了?喜欢归喜欢,和真正能成为恋人是两码事。”
“阿昊现在最想和谁成为恋人呢?”
“...你是逢年过节催婚的七大姑八大姨吗?这个问题恕我拒绝回答。”
(结果就被这样糊弄过去了...)
肇和感觉脸颊发热,又抱怨了一句“笨蛋”。索性被子一拽,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咦?好熟悉的味道...)
耸了耸鼻子,接着深吸一口气,奇妙的气味灌入鼻腔。
(没记错的话,上次因为没睡醒让阿昊背着的时候闻到过...)
她回忆起了这股味道熟悉的原因。其实那只是洗衣液的香味而已,这给肇和的被子是昨晚新换的。家里所有衣物用的都是同样的洗衣液,这股化学品合成的花香在石天的衣服上也有。
不自觉地将身前的一团被褥抱紧,昨晚没能得到答案的不甘却在这时涌上心头。
她对石天确实不是“男女关系的那种喜欢”,平常对石天的占有欲也确实是因为“不想把搭档让给别人”。可是少女心里清楚,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让她从见面开始就对石天毫无保留。
(就好像...很久以前就注定会是这样,如果不这么做反而会奇怪。可为什么呢?我之前没有见过他...或许阿昊失忆前见过我?但这也说不通,只是短暂见过面的话,不能解释我对他的奇怪感觉...)
思绪愈发混乱了。之前肇和回忆自己的生日时也是这样,每当想到某些涉及自身的事情,就感觉脑袋好像被人搅乱了一样。
越想越困扰、越想越纠结,到最后终归还是得不出结论。晚上没睡好的后果这时也体现了出来,本就因为机体锁定而一直处于精力低下状态的肇和,就这样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此时石天刚刚洗漱完毕。昨天离开基地前丹阳特意嘱咐过今天不用来,毕竟那边遇袭后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肯定没时间安排他的活动。于是难得放天假的他开始考虑今天该干点什么,恰好这时门铃响了。
“谁啊?”
“是我,笨蛋哥哥。”
(小汐吗?)
他打开门。可出现在门外的不止小汐,还有个披着黑披风的灰发少女:
“龙骧?”
“打扰了。”
她鞠躬道:
“我来送指挥官给您的资料。她希望您看了之后,能协助肇和商讨出应对策略。”
“哦哦,先进来吧。”
让两名少女进屋,石天在后面小声问小汐:
“你怎么和她一块来的?”
“楼下碰上的而已,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听火夜说你正在跟肇和同居?”
石天脚步一晃,就差把心里有鬼写脸上了。不过小汐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知火已经把原因告诉她了。她今天只是顺路来看看,“免得肇和偷跑”。
干脆告诉她肇和在屋里睡觉,小汐开门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也就打消了和天然呆继续那天的争斗的念头。石天和龙骧在客厅坐下,后者从风衣下掏出一叠纸...石天一直很想吐槽为什么你们都喜欢用纸质文件,直接EBCU通讯或者拿个U盘来也成啊?
“因为纸比数据更容易抹除。”
龙骧是这样回答的。这也有道理,无论EBCU通讯还是U盘都可能会留下数据痕迹,而纸就不一样了,打火机一点什么也不会剩下。
“所以看完后也请您务必销毁。”
“我知道了。”
石天拿起资料逐页翻看。龙骧似乎是准备等他看完再离开,在原地坐着一言不发。这时小汐走了过来,凑到龙骧旁边:
“那个...赤木龙骧小姐,我听火夜说你是兽耳娘?”
“是...怎么了?”
“果然你屁股后面的灰毛是尾巴啊?这么说带着兜帽也是因为有兽耳?”
龙骧本能地察觉一阵不妙,尾巴上的毛都竖起来了。可现在逃跑已经晚了。石天忘记提醒她,小汐其实是个对动物完全没抵抗力的家伙,兽耳娘这种萌物就更不要说了。
一个不注意披风兜帽就被小汐掀开。尖尖兽耳受惊般地竖起,大尾巴也不安地摇摆起来。小汐见状完全控制不住了,大叫一声“好可爱”就扑了上去,相当失礼地上下其手起来。
“你们两个小点声,肇和在睡觉呢。”
翻看资料中的石天淡定道,完全无视面前百合花开的一幕。倒不是对此毫无感触,只是对他来说资料更有吸引力。
前半部分都是伏龙芝本人的情报,因为之前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就干脆跳过。一直翻到有关机体的部分他才逐字逐句细读:
“为了验证磁暴技术在FS上运用的可能性,由‘第四国区-局部波罗的海’在【先进武装工程】的背景下主导开发的试作机,属第五世代...武装方面,搭载有三联装180mm电磁重接炮和巨量的垂发装置,以重型反FS微波导弹【花岗岩】为主武器。此外配备两条高功率微波照射阵列【眼球】,机艏内置轴基武器【天启】...”
大略扫过一遍后,他眯起眼睛:
“虽然之前看到那块受电板的时候就有预感了,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是运用着微波技术的机体...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天启】又是什么东西?”
这确实挺奇怪。其他武器都有相当详细的介绍,功能、原理之类都说的一清二楚,唯独这个“轴基武器【天启】”没有。
所谓轴基武器,是指将FS的整个机身作为“炮台”的武器,规模相当庞大,通常是FS的特殊装备,也有很少走极端的干脆将其作为主炮。应瑞的那个机艏撞角弹——【穿云】就是轴基的一种。
但是,因为庞大的规模带来的能耗等诸多问题,轴基武器基本没有射速可言。甚至有的机体必须携带专门的电池来供电,使用次数有限。石天曾经问过应瑞,对方告诉他【穿云】有一套独立电容阵列,能提前从机关里抽取庞大电能备用。但即便如此,一场战斗中【穿云】也最多发射三次,一次离开母机的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这样一来就很奇怪了。”
石天沉吟道:
“搭载着微波照射阵列和大量垂发、还有电磁重接炮这些怎么看都是用电大户的东西,居然还能带一个轴基武器?这家伙的机关吃得消吗?”
“不是那样的...”
对面传来龙骧的声音。石天抬眼看去,某兽耳娘衣衫凌乱,大尾巴被小汐放在脸上猛蹭,两只兽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隐藏在长发下的人耳则已经红透到耳根...确实是有“耳朵和尾巴是兽耳娘的敏感点”这样的说法来着,真亏她被这么弄了之后居然还没翻脸,也看不出来有害羞的样子。
“被摸了半天已经习惯了吗?”
“您说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说...什么不是那样的?”
于是龙骧轻咳一声:
“【磁暴天启】并非搭载了多个机关,而是增加了一座重氢核聚变炉专门为微波阵列和轴基武器供电,这样就能在保证其他系统运作的前提下将这两者的威力最大化。”
“也就是说..拿核反应堆当电池使!?且不说【眼球】,那个【天启】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奢侈?”
“我也不清楚...可既然电鳐都查不出来,应该是尚未完工的试作品,保密级别至少是黑色。”
石天面色变得凝重,这个尚不明确的轴基武器显然是个大患。倘若真要与【磁暴天启】交战,关键时刻被这玩意阴一下绝对不好受。既然不能指望资料,那就只好尽可能推测了。
“咦?这个名字...”
小汐的声音把沉思中的石天吓了一跳,这家伙玩够了龙骧,又蹿到自己耳边吹风了。侧头一看,少女正盯着他手中的资料。他赶紧把文件盖住,推着小汐把她赶走:
“这是机密文件啊!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我也是接受了保密协议的人啊!那资料上的照片是之前我们遇到的希尔菲德吧?哥哥你没注意到她的名字吗?”
“哈?名字?”
“你个迟钝的笨蛋!”
转过来不满地敲了敲石天的脑袋,小汐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学生证,指着上面的名字:
“我的全名是雨汐.克里斯蒂娜.伏龙芝,而那家伙叫玛格娜芙拉波诺.伏龙芝...虽然我听说希尔菲德的名都是继承自古代战舰,可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