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石天再次接到了肇和的通讯:
“我在试着和伏龙芝建立联络,但是没有回应。”
“逼我们强行登机抓人吗?等基地那边派支援吧,你暂时原地不动。”
“可以是可以,但是...”
“担心伏龙芝吗?”
这家伙也是善良过头了,居然对敌人的安危关心到这种地步。于是石天和龙骧征求意见: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战力足够制服伏龙芝吗?”
“按照【磁暴天启】的受损情况...”
龙骧摇了摇耳朵:
“她应该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了吧。”
“那好吧。不知火,可以批准强行登机吗?”
“可以,但不能让肇和去。”
不知火回答道。这一点石天当然理解。而在场最适合执行潜入任务的貌似也就一个人:
“那就拜托你了,不知火。”
“没问题...肇和,能麻烦你来接我吗?我不想再麻烦龙骧...肇和?”
通讯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
“肇和?你在吗?”
“我在...请等一下,情况有点不对。”
她的话令所有人感到奇怪:
“【磁暴天启】的外壳正在迅速升温。”
“能明确原因吗?”
石天立刻追问。
“暂时不明,至少外壳没有起火的痕迹...我正在尝试透过装甲破损处扫描机内。”
她很快有了答案:
“是核聚变堆...聚变堆的出力在上升。”
“别和我说她要自爆!?”
石天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但肇和否定了这个吓死人的猜测:
“不可能...目前没有那种迹象。聚变堆只是在满负荷地释放能量而已。”
“这就是外壳升温的原因?她在对自己的机体做什么?”
“大概是微波...”
肇和这么说道:
“因为数据太过不可思议,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传感器出故障了....阿昊,我认为她在超负荷驱动微波阵列【眼球】。”
她的声音变得沉重了起来:
“照这样下去的话,阵列恐怕会直接暴走。”
“开玩笑吧...你是想说那种能将海面瞬间蒸发的超高功率微波会失控地朝周围释放吗!?”
“实际上恐怕已经开始了。”
龙骧插话道,她的额头也开始冒出细微汗珠:
“但她似乎在竭力抑制这一过程。不然就不只是外壳发热这么简单了...或许是机内发生了什么异常。”
“你如何认定这不是她故意为之?”
做出反驳的是不知火。她深知一旦石天所说的情况发生会有什么后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将损害控制在在场几台FS身上,运气差的话...搞不好背后的城市都要遭殃。哪怕只是有这种可能性,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肇和,立刻击毁【磁暴天启】。”
“哎!?可伏龙芝还在里面...”
“你要拿千万民众的性命和一个希尔菲德相比吗?”
她语气激动地说。但她其实是在自责,尚未确认敌人的情况就擅自放松警惕,造成这种局面的直接责任人便是身为现场指挥官的她。可她同样深知现在不是低头谢罪的时候,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石天,你有什么想法吗?”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吃惊。如此关键时刻,自己第一个问的居然是石天?而更令人惊讶的是石天居然真的回话了:
“让我登机试试。”
“去【磁暴天启】上面?你要做什么?”
“直接击毁无法保证停止暴走,弄不好会适得其反也说不定。所以最万全的办法就是直接关闭微波阵列的运作,这正好是我的专长。如果我失败了,再击毁也不迟。”
频道里一片沉默。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刻不容缓,但事关重大没人敢擅自发言,大家——包括肇和——都在等不知火做出一个决定。
于是她示意龙骧先去做准备,然后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你如何保证自己的冒险是有价值的?如果伏龙芝和你所想不同,是个已经被复仇冲昏头脑的疯子,那她根本不值得你赌上性命。”
“因为我相信这不是伏龙芝的本意。”
石天答道:
“这不是我见过的那个伏龙芝会做的事。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导致【眼球】暴走。至于理由,你可以去问问小汐。”
“雨汐?”
“是啊...第一次遭遇伏龙芝那时,她一听到小汐的名字就撤退了。你觉得她是察觉了赶到的支援,可实际上是因为她认识小汐。”
这个问题早在龙骧送来伏龙芝的情报时就已经被发现了,而且发现者还是小汐本人。她的全名是克里斯蒂娜.雨汐.伏龙芝,姓氏和对方的名完全相同。
“我觉得这不是单纯的巧合,于是找夕张小姐询问了一下。结果得到的答复是...”
“伏龙芝也是小汐母亲的杰作...吗?”
“嗯。这样一来,她当着小汐的面无法对我们下手的原因就很容易解释了。她想报仇,但还没彻底疯到六亲不认,因此不想轻易把小汐牵扯进来。而现在小汐还在城里,如果伏龙芝让微波阵列暴走,毫无疑问会将小汐与数万无辜群众牵扯来,我不认为伏龙芝会这么做。”
“可这说到底也只是您一厢情愿,谁能保证伏龙芝不会改变想法?”
“那让我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你...”
不知火龇牙咧嘴地揉着太阳穴,石天的顽固或者说不要命令她苦恼万分。可她又找不出什么说教的理由,这幅难缠的性格让不知火想开口骂人:
“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圣母...不,干脆说是白痴或蠢货比较好!”
“呃?怎么突然骂我?”
“...肇和也好,应瑞也好,曾经的我也好,你都轻描淡写地包容了...如今这种我所不能理解的精神又要被用来拯救另一个犯下罪孽的人?骂你有问题吗?”
“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只不过我并不讨厌哦。”
她竟说出了和龙骧近似的话。
“所以你去吧。反正我要是不同意你也会想尽办法自己搞定。那么干脆放手一搏好了...”
(毕竟你就是这样拯救了我的...)
她关闭通讯,小声自语着。
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不需过多废话,行动立刻展开。
当无人机接近【磁暴天启】时,距离确认微波阵列【眼球】的失控已经过去五分钟。
“似乎还在竭力抑制着...致命的微波始终被限制在外壳内,大概机内已经变成一片地狱了。”
“阿昊,你们真的要进去?”
肇和的声音中满是担心。石天从吊舱里探出头他朝【赤刃天音】的方向挥挥手。跟随而来的还有龙骧,她会跟着自然有理由:
“肇和她们必须在外面随时待命,如果我们失败了,就要全力开火迅速将【磁暴天启】彻底击毁...这种事情我不想做,您能理解我的吧。”
石天当然理解龙骧。再加上考虑到自己一个人进去太危险,便同意让她随行。
“我会用镭射切割【磁暴天启】的舰桥舷窗。上层建筑没有设置【眼球】阵列,从那里进入应该不会受微波辐射影响。”
说罢肇和开始工作。几十秒后,透明铝制的舷窗被光束切开一个小口,无人机立刻飞近,石天和龙骧在紧急力场将开口堵死前跳了进去。
“情况怎么样?”
肇和问道。
“相当糟...我是说,驾驶舱居然出现在第一舰桥,这相当糟。”
石天看着眼前半径几米的球状舱室,咽了一口口水。FS的驾驶舱是可以通过特殊轨道在机内移动的,但战斗时应该好好待在机内核心处才对。这种情况下会出现在第一舰桥只会有一个可能:
“她做好弹射逃生的准备了...可驾驶舱没有弹出去。”
“果然是发生什么异常了吗?”
“这就要等我进去看看了。”
“等一下!”
龙骧拦住了要上前的石天,从腰间取下一个手枪型的注射器:
“伏龙芝可能还有意识,最好第一时间给她注射这个。”
“镇静剂吗?为什么给我?”
“我建议在这里分头行动。我先去一趟机关室,确认那里的状态能容许普通人进入。如果不行,我会通知您直接带伏龙芝撤离。”
“那你呢?”
“我会照顾好自己。”
龙骧说完便转身离开。因为事态刻不容缓,石天也没有阻拦。他娴熟的操纵起驾驶舱外壳上的手动面板。
为了弹射后方便救援,驾驶舱肯定不会设置成不允许外部操作的状态。很快他就手动解除了舱室的锁定。
舱门随着蒸汽弹开。石天钻进去一看,驾驶座上空空如也。
(糟了!)
他意识到情况不妙,可惜为时已晚。脖子当场被人从后面掐住,石天整个人被扭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双寒冰般的双瞳。
伏龙芝居然还抱有能发动攻击的力量,这是完全超乎预料的。她轻轻一用力,石天便被暴力丢出,重重撞在舰桥舷窗上。浑身散架般的剧痛令他几乎动弹不得,但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正好和走出驾驶舱的伏龙芝四目相对,对方眼中的疯狂之色令他浑身冰凉,进而联想到暴走状态的应瑞。
显然伏龙芝确实发生了某些异常。但石天却没法因此而高兴,因为现在的伏龙芝很明显对自己抱有敌意,绽放花蕾般的右臂电弧炮此时直指着这边,光芒随时会将他整个烤熟。
(啧...拼了!)
做了某种决定的石天奋力呼叫道:
“肇和!向舰桥发射主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