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SBR而已,满弹匣全重才几千克。用你的能力刚好能移动对吧?这样一来,趁着打嘴炮的时机把枪弄到对方脑门旁边就万事大吉了。”
“恕我问一句,这个时候你要做什么?”
“看戏啊!还用说吗?”
这就是成功制服绯瞳夏的计划的成型过程。
简直就是开玩笑般的闲谈,但确实起效了。
(虽然那种状态下枪是没法开火的就是了。)
看着被迫举起双手从掩体后走出的绯瞳夏,石天接过飘飘忽忽飞过来的SBR。和他年龄相仿的东洋少年正怒视着他。
“你不会在等着我嘲讽你的菜鸡程度吧?”
“反正就算抵抗我也知道自己打不赢的,无所谓了。”
石天和伏龙芝对视一眼,无奈摇头。这家伙看来不是一根筋的热血蠢货。
“接下来我会被怎么样?”
“当然是看押起来。不过,暂时不确定会不会以杀人罪起诉。”
“那个委托我们的少年也被你们抓走了吧?”
“当然没有,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有那么个家伙。”
“哎?”
像是发现了什么冲击性巨大的事实一样,绯瞳夏呆住了:
“等一下...你们到底为什么要抓我们?”
“阻止你们的行动,仅此而已。”
“不是因为我们扰乱社会治安、随意杀人之类的理由吗?”
“虽然确实有阻止你们乱来的原因,但伏龙芝说过了吧?我们不为政府或者军方工作,真正的目标只是回收逸仙而已。”
“回...收?”
他现在已经彻底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连带着刚才自己的抵抗此时也显得毫无意义:
“你们和逸仙是...一伙的?”
“虽然那家伙好像因为你的影响而变得奇怪了起来,但是我们也没有打算真的伤她。之所以发动这次作战,除了让我的搭档、也就是正和逸仙交手的肇和练练手之外,也是想靠着直接与你们交谈的方式劝你们配合。”
换言之,从最开始这场战斗就是可以避免的。实际上仔细想想就会很明白吧?虽然一开始是伏龙芝先的开枪,但逸仙也说了,那只是“警告射击”。
交涉余地从始至终都是有的。只是因为各种难以避免的微妙误解而导致绯瞳夏觉得这伙人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罢了。
“有没有搞错啊...逸仙那家伙,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啊...”
绯瞳夏开始翻着白眼碎碎念。对于他的反应,石天也只是耸耸肩,然后回到正题:
“既然你已经投降,能否让逸仙那边也停止战斗?”
“你们和她表明身份不就行了吗?”
“很遗憾,我刚刚说了,那家伙‘因为你的影响而变得奇怪了起来’。”
“...?”
“就是说打算顽抗到底...真好奇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也或许那家伙只是单纯的倔脾气而已?”
石天这句无心的吐槽其实非常正确。因为现在肇和也有同样的想法。
明明已经向对方传达了“绯瞳夏已经投降”的事实,逸仙也还在继续战斗。
拜两人毫无顾忌的乱放冲击波所赐,即使宽场模式下的杀伤力较为分散,集装箱堆放地也难免遭到破坏。没有波及集装箱本身已经是两人极力压制的结果。
“你这家伙...到底哪里缺根筋!?”
“我只是有自己的坚持罢了。”
“我的搭档已经把那位少年制服了哦?”
“那我会把你打败,然后去救回他。或者说,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情况。”
一开始就以另一人会被抓捕为前提思考吗?逸仙看来也并不是毫无道理的行动。这样一来反倒让肇和好奇,她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为此她停止攻击,横刀警戒的同时开口问道:
“我来之前看过资料,你应该是个偏向理性的人才对。基地的人也说你经常把‘逻辑’什么的挂在嘴边...我还以为你会比较好说话。”
“即便是现在我也没有偏向感性。”
或许是觉得再这样继续打下去也难分胜负,逸仙双手持盾立于身前,同样没有放松戒备,回应了肇和的话:
“只是逻辑判断认定夏的行动是正确的,我才会偏向于与他合作。”
“原因呢?”
“我凭什么告诉你?”
“无视电鳐的命令脱离基地,这怎么看都是确确实实的反叛行为。可你却没有带走自己的机体,还心安理得地把她留在横须贺。这就说明你并没有打算和那个人私奔,不是吗?”
“私...你这家伙给我注意一下措辞...”
平息了吐槽欲造成的牙根颤抖,逸仙端正表情:
“确实是这样,可那也不代表我会就这样回去。”
“那个男生为什么值得你这么做?”
“这个问题我原样奉还。你也同样和那个叫‘石天’的家伙混在一起吧?【电鳐】的战术网络资讯可是完全公开的。”
当然,逸仙脱离了基地后就把自己的情报上传端口封闭了,她对肇和她们这半个月来的情况的了解是单方面的。
对于逸仙的问题,肇和回答地很干脆;
“因为他是我的搭档,我需要他。”
这是早就被肇和所意识到的事情。
且不提某种至今不明的、导致她对石天毫无保留的‘因素’作祟,至少经过一个月相处后,她发现自己是真的需要石天的。
机体的整备也好,作为临时指挥官时得到的鼓励和帮助也好,甚至是石天那和她相性极好“特异体质”...这一切都是肇和所需要的。
石天能弥补肇和所没有的东西,而肇和的力量也是石天的助力。正是因为这种互补双赢的共生关系,两人才能成为默契的搭档。
“是这样吗...真让人羡慕...或者说是嫉妒。你们都有明确的目标啊。”
“你不是也有吗?”
“那个的范围太广泛了,我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希尔菲德的人格是在诞生之初便被设定好的。像是“效忠国家”“保护人民”等等,都属于底层核心代码的一部分,而这一代码决定着她们的判断逻辑和行动准则。
但是由于个体差异、后天环境以及像肇和她们这样诞生于秘密计划之中等特殊情况的影响,希尔菲德个体的三观是有着微妙差异的。想想目前遭遇过的希尔菲德们就能很轻易的理解这一点吧。而这其中当属肇和和应瑞表现的最为鲜明,两人的三观都基于明确的准则:
肇和是“守护世界”,应瑞则是“保护姐姐”。并且两者在某种意义上殊途同归。
而对于逸仙来说,这一规律也同样适用。
她的准则为“肃正黑暗”。
但如她所说,这一准则的适用范围太过广泛。它不像肇和的“守护”和应瑞的“保护”那样有着一个明确的目标。“肃正”这个词汇,本身可以根据程度衍生出无数个意义,甚至可能往“坏”的方向延伸。
“所以我才会感到迷茫。”
远隔数十米的距离,逸仙毫不退让地直视着肇和:
“到底怎样才算‘肃正黑暗’,到底怎么做才能最好的完成自己的使命,我想知道答案。而那个人的身上有我所期望的可能性,他和我完全相反的逻辑说不定正是解答疑问的关键...”
所以,半个月前的那天,她向机缘巧合之下相遇的少年伸出了手...
“嗡嗡”的低鸣响起,逸仙重新激活了【煌耀】的装甲和剑刃:
“所以我不会轻易放手。”
这幅再度认真起来的模样,甚至有些出乎了肇和的预料。沉默良久后,她低声问:
“也就是说...在真正分出胜负前你都不会停手吗?”
“是的。”
“那就抱歉了。”
她那一直古井无波的表情瞬间变冷。
“我不想威胁你,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下一秒,距离两人所在地几十米远、人工陆地的边界附近,平静的海面上发生猛烈爆炸。
和爆炸物的冲击波试图压缩水体却适得其反时产生的效果完全不同,爆炸前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海面化为了白色的蒸汽。
这幅景象对一直在通过战术网络和电鳐的情报系统连接的逸仙看来,竟然意外的十分眼熟:
“蒸汽爆炸!?”
“对哦,伏龙芝用来对付我的招数。”
肇和冷冷地回应道。与她相反,逸仙已经失去了刚才的冷静
“你做了什么...伏龙芝那时是用FS级别的微波阵列照射海面的吧!为什么...这附近不应该有那种出力的阵列存在啊!”
“为什么你会认为没有呢?”
樱红发少女抬起右手,仅仅这样的动作就足够让逸仙高度戒备。但她只是竖起食指,指尖指向某个方向。逸仙愕然侧头,看到了令她惊愕的东西。
那里是东京市中心,距离羽田机场的人工陆地足有几十公里。
在无数霓虹灯装点起来的钢筋丛林中央,有一座格外醒目的、被彩色灯光包围的塔型建筑。
东京的地标之一——晴空塔。
为了取代东京塔而建立的自立式电波塔,全高634米。
这个高度早已无法和近几十年来的新式建筑争夺世界最高排名行列,但它使得晴空塔在几十公里外的羽田机场依旧清晰可见。
终于意识到怎么回事的逸仙,即便对自己的力量再有自信,这时候也终于慌张了:
“难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
“对哦。”
肇和微笑了起来:
“我说过,自己对单一波的控制很弱,但我在别的方面比你要强。姐姐,你忘了吗?我可是‘全形式波控制’的【波动御制】能力者。”
“这不可能...你应该是不会控制电磁波的才对!”
“我也是会成长的。本就属于本能一样的能力,只是克服对其的恐惧、欣然接受这股力量,想要学会控制就是易如反掌的。”
这要感谢应瑞。是她的特训和鼓励帮肇和做到了这一点。
(之后要请她吃泡芙表示感谢比较好吧。)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以不怎么习惯的威风姿态讲话,实际上内心依旧很单纯的少女这么想道。
接着,又回到之前的凛然之色:
“姐姐,你明白了吗?我们之间的差距也是从一开始就无法弥补的。我表现的和你相差无几,只是因为一直在集中精力控制那边的微波罢了。要把朝整个列岛扩散而去的波束集中起来,再将其增幅到足以引发小规模蒸汽爆炸的程度,确实很不容易。”
但她做到了。
这就是肇和和逸仙之间决定性的差距。
从能力本质层面的彻底碾压。
第一次各种意义上认真起来的少女,表现出了令敌人胆寒的实力。
“现在你该做决定了。”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朝逸仙如此宣言:
“是被超高功率的人工微波炮台烤焦,还是就这样和我们回去...请尽快选一个吧,老实说我也不想再做这种不合我性格的事情了。装酷什么的...以后还是交给阿昊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