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以逸仙和绯瞳夏的投降而结束。
早已有所准备般，横须贺迅速向羽田机场派出了善后部队。
集装箱堆放地受到战斗波及，受到严重损害。但大部分集装箱都没有被破坏，财产损失在可接受范围内。而除去两名希尔菲德的战场外，石天和绯瞳夏这边实际交火相当少，打扫战场的工作比预想要轻松得多。
这些都完成后，就是本不在计划内的、对集装箱的搜查行动。这同样很简单，只要从最开始那几名人贩子所在的区域搜索就好。当一名士兵在那里的某个集装箱上看到相当显眼的透气孔时，二话不说便呼叫了医疗支援。
结果，总共发现了多达两百名被当成“货物”的平民。他们大多是妇女和未成年人，**地和牲畜一样被粗暴塞进十几平米的集装箱内，打开门的瞬间甚至有人被挤了出来。
此等毫无人性的暴行让在场官兵感到愤慨，却又碍于命令，没法开枪做了那几个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
“这几个货色侥幸活下来是预料之外的情况。”
次日上午，基地的休息室内，终于处理完一系列善后杂务的天津风和众人汇报：
“本以为他们会被战斗波及而死...真可惜，现在反倒要劳心费神给他们安排食宿。”
“反正走正规审判程序那几个混球也活不长，我倒是不介意他们上路前最后享受两天牢房里的愉悦生活。”
“懂了，我会让人安排他们和**犯住一块的。”
装腔作势地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天津风和某人一唱一和，吓得在场几名基地人员不由得打起哆嗦。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那个男生。”
天津风走上前来将文件放到桌上，大家凑了上来：
“绯瞳夏（Akame Natsu），【国防承包商-绯瞳重工】背后的掌权家族——绯瞳家的养子。”
“身份很有趣呢...”
“但是看他现在的状态，应该是脱离了家族吧？”
“咳咳。大家，请收声。”
肇和轻咳了两声，却在大家集体看向她时吓了一跳：
“那、那个...阿昊有些话想说...”
其实是肇和想说却不敢说，只好推石天上场。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但也都笑着不去点破。被推上台面的某人也憋着笑，注意到肇和已经害羞满脸通红后才端正表情：
“这个...绯瞳夏，他现在在哪？”
“在基地的审讯室，和逸仙一起。”
天津风答道。
“你们的审讯对他们是没用的。”
“确实如此...不过根据各位的报告，他们似乎已经说了很多，包括自己的目的。”
“这点还有待商榷...我可以见见他们吗？”
“这倒是没问题。您想做什么？”
“谈一谈，仅此而已。”
一小会之后，石天被带到两人所在的审讯室。
双方之间由FS舷窗级别的透明铝隔开，审讯室的外壁内嵌有装甲和紧急力场发生器，应付危险的普通犯人已经足够，但对逸仙来说还有点不够看。
保险起见，肇和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其他人也在通过监控观看实况转播。
“很庆幸我们没有在法庭上见面。”
石天率先开口。他没有学过审讯，但装装样子还是会的。绯瞳夏在对面抱着膀子一言不发，逸仙则一脸不耐的模样打着瞌睡。
两人的反应明显是非暴力不合作，石天也不恼，继续笑道：
“那么可不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哈？瞧不起人也有个限度，还以为你会威逼利诱，就这么单刀直入也算审讯吗？”
绯瞳夏果然忍不住吐槽了。
“我是想威逼一下的来着，不过估计那对你们没用。再加上你旁边那位小姐说到底也还是我们的人，我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所以还是利诱吧。”
“哦？怎么个利诱法？”
“这取决于你能告诉我多少东西。”
石天可没有糊弄对方的意思，他对面前这两个人还是挺有兴趣的。他们的行动虽然比较偏激，但结果确实是有益的，唯独不明确的只有动机。
“就从我刚才的问题开始吧，你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是都说了吗？”
“那只是驱使你们行动的原因。刻意用狙击步枪狙杀人贩子的复仇，这种行为必定有什么直接原因吧？”
“切...”
绯瞳夏轻啐了一声。他也意识到插科打诨是没法蒙混过关了。
“狙杀人渣，那确实只是附带的结果。”
“这么说你们的真实目的不光是杀掉人贩子？”
“可以这么说。你们已经查出来了吧，我是绯瞳家的养子。但那只是名义上而已，我和我的妹妹‘冬（Fuyu）’，原本是北海道地区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
“那么为什么你们到了绯瞳家？”
“很简单，我们被父母卖掉了。”
说这话的时候，绯瞳夏脸上一点变化的都没有：
“穷到连骨肉也抛弃掉，这种家庭在哪个时代都不缺。只不过我不怨恨父母，他们听说买家是著名的财团家族之后，以为我们去了那里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结果呢？”
“看我这样还不明白吗？我们被骗了。”
他继续了下去：
“【绯瞳重工】表面上打着‘收养贫苦家庭的孩子，并以资金赞助’这样的名义，实际上就是在进行人口买卖。实际执行者也都是货真价实的人贩子，就和你们抓住的那几个一样。我们一离开家就被当成了货物，直接送到了绯瞳重工的实验基地。”
“实验基地...人体实验？”
一般出现著名科技企业＋人口贩卖＋实验室之类的名词，第一个想到的果然是电影小说里经常出现的“人体实验”情节。绯瞳夏点了点头：
“算是吧。不过不是什么人体改造之类，他们在我们身上做的是病毒实验。”
“那不是更糟糕吗！”
“别那么大惊小怪。不是对人使用的病毒，而是对希尔菲德的。”
“哈？”
这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对希尔菲德的病毒？那是做什么的？
“准确的说一种是针对军用型EBCU的纳米机械病毒。”
绯瞳夏解释道：
“它可以通过注射或体液传播的方式进入希尔菲德体内，进而侵入军用型EBCU终端，对其功能进行改造。似乎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控制对象的行动。”
石天相信自己此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奇怪。
不止如此，在监控室旁听的人估计也差不多。而不难想象，其中伏龙芝的脸色肯定是最有趣的。
“控制行动？”
“是的。军用型EBCU属于植入体，是直接在神经网络上进行读写操作的。这东西被动了手脚，就连希尔菲德的核心代码恐怕也有被篡改的风险。”
这下石天更能确信伏龙芝的脸色了。
没想到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最终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交集。
他迅速联络众人，赶紧去查当时参与【先进武装工程】的技术部门里有没有绯瞳的人员。同时尽量保持平静，继续向绯瞳夏提问：
“那么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和妹妹是那一批人里最后的幸存者。”
绯瞳夏的表情终于有些变化了。从胳膊上的肌肉绷紧来看，被桌面挡住的双拳也正在紧握着吧。
“我们对那种病毒有先天抗性。这似乎是因为我们的白细胞能识别出伪装成宿主细胞的纳米机械，进而将其吞噬。这代表着我们可以无限次地接受病毒实验而不会因为严重的排异反应死亡。发现了这一点的绯瞳家便将我们收为养子女...当然这也是为了掩盖真相而做的表面功夫，实际上是将我们转移到绯瞳家本部的地下机构里继续实验。”
“而你最终不甘忍受这一切，所以逃了出来。”
“没错。”
说得相当轻描淡写，似乎不准备详细解释自己到底怎么逃出来的。这让他的话的可信度有所下降。不过这些可以很轻易地通过调查查证，想必他没有说谎的必要。
“可惜逃出来的只有我自己，妹妹在出逃前被人带走了。而我逃离追捕后流落街头，渡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流浪生活，直到被人所收留。”
“被谁？”
“不好意思，这我可不能说。”
石天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现在不说迟早也得说。
“那好吧。接下来呢？你是怎么遇到逸仙的？”
“我是在外出时和夏遭遇的。”
逸仙抢过了话题：
“那时他意外遭遇了当初把自己带走的人贩子...”
“我知道你要为他辩解，但那时先动手的肯定不是对方吧？”
石天果断打断道，毕竟接下来逸仙要说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于是你救了他，然后因为各种我还不理解的原因和他一起行动。这家伙开始狙杀人贩子差不多也是那时候...这其中少不了你的怂恿吧。”
“虽然你的措辞很偏激，但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
逸仙松了口气，大概是放弃反驳了。两人之后也不再说话，双方再度陷入尴尬的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