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机库的短暂会议后,大多数人都去做出击的准备,只有石天、绯瞳夏跟飞鸟来到基地的医疗设施。
对于绯瞳夏的跟随石天表示了不解,后者是这样回答的:
“我被包括你搭档在内的大家暗中拜托了。”
“真是温柔的男人。”
“住口,恶心死了...不过我个人也有类似的担忧,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事到如今不赌一把可就真的没胜算了...怎么,对我可能要在个人实力上反超你感到担忧了?”
少年的脸颊微妙的一红,扭过头去朝他不屑地摆摆手:
“我就送到这了,你丫赶紧的离我远点。”
“...是傲娇呢。”
“信不信我等会冲进去拔了你的呼吸器!?”
嘴上这么说着,绯瞳夏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是傲娇了。他确实对石天接下来要进行的尝试有很深的担忧。
(以人类之躯来启动FS的武器...真是前所未闻的疯狂想法。)
如今的情况源于石天刚才在探讨如何应对此次的强敌时,所提出的一个大胆的主意:
“谁说我们不能有‘主角光环’了?据我所知,我们这边有一种武器可以做到一击必杀任何型号的机体,只要想办法启动它...”
他所指的自然是【赤刃天音】的那门【相位崩坏炮-天音】,一门通过将肇和的能力出力集中到射轴方向上以射线脉冲的形式‘射出’,强行终止被击中目标的‘波’表现、使其从内部崩解的恐怖巨炮。
原理很好理解,想象成把打喷嚏的人口鼻捂住即可。而在经过夕张的改装后这门炮也拥有了选择出力模式的功能,面对FS时只终止“物质波”即可做到有效瘫痪敌机。
“注意是瘫痪不是击毁...”
和大家解释自己的想法时,他是这么说的:
“作为概率波,‘物质波’能对零点机关真空能的抽取造成决定性的影响,一旦被终止,机关也毫无疑问会停摆。没有了庞大的能量供应,巨大机体会连在空中站稳脚跟都办不到。”
换言之只要让肇和使用【天音】击中【伏行混沌】,对方就是再强也会立刻变成软脚虾。而这一击又可以不必击毁对方,只是使其“失去战斗力”。
各种意义上都非常万全的办法,唯一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启动【天音】?要知道因为能力上的限制,单靠肇和是没法使用这门巨炮的。
对此石天认为只有一个办法:让他帮忙。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夕张也强调过,如果加上他的波感应能力的话,理论上能让【天音】正常运作。但问题在于他只能感应机械波,对剩下三种波无能为力,且作为普通人演算力非常低下,甚至单纯连接龙骨系统就足够让他的大脑变成烤核桃仁。
如此看来,让石天协助启动【天音】的想法似乎只能停留在理论阶段...如果没有夕张和丹阳后来单独找他说的那些话,石天或许会一直这么认为。
据夕张所说,当变异型希尔菲德超出自身上限地驱动能力时,会“无意识间”从战术网络中抽取演算力以填补空缺。而这一机制与他使用自己的波感应能力时的情况完全相同,只是他使用的民用型EBCU无法做到和战术网络进行完全开放连接,这也表示他其实一直都在不完全的状态下使用能力。
而按照丹阳的说法,变异型能力存在一种暂时被称作“干支关系”的机制,同一“干”系下的现实型和幻想型能力之间有着非常明显的共同点,只是由于希尔菲德个体“对世界的认知不同”,所以能力会以不同形式表现出来。倘若改变对世界的认知,不仅可能让现实型与幻想型互相转换,如果同时让演算力提升说不定还能让能力产生进一步的“进化”。
这便引出一个可能性:如果让石天换上军用型植入体EBCU,会不会出现能力“进化”?
石天本人自然是持肯定态度的:
“更换植入体EBCU便可以和战术网络进行完全开放连接,这意味着我可以和希尔菲德一样完全地从战术网络中抽取演算力。而这一演算力激增的过程对身为普通人的我来说无疑相当于对世界的重新认识,产生‘进化’的条件备齐,只要这一理论确实可靠,我就能获得足以启动【天音】的力量。”
从只是想到“能获得力量”这一点来看,某人对自己这个想法的认识还十分浅薄,甚至没有想过世界认知的改变会对他造成多大影响。可观的收益同时伴随着极大的风险。大家都担心他会不会在过程中出什么岔子。
关键时刻,肇和站出来平息了大家的担忧,就用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我相信他。”
回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那个在石天印象中最怕事的天然呆居然也能做到这种程度。是看到这其中自己可能获得的力量而动心?是共同经历了许多之后的成长?还是字面意义上的纯粹信任?他不想去猜,只要知道搭档对此的态度和她所给予的支持就足够了。
植入EBCU的手术由飞鸟亲自进行,这是整个过程中最简单的一环,仅仅半个小时的功夫便搞定了。
“神经系统接驳正常,尝试与战术网络连接...确认成功...很好,接下来试着启动能力,准备好了吗?”
“好了。”
躺在病床上,石天闭上双眼,按照以前的做法驱动起能力。
这次比以往瞬间启动耗费了更多时间,虽然也就几微秒而已。但在这几微秒对石天而言可是完全不同,因为演算力突然的激增,体感时间上好像过了数个小时。
(这算是...成功了?)
睁开双眼的他确信了自己的猜测。眼前所展现的不再是正常人类的视野,而是巨量混乱庞杂的信息所构成的抽象派画作。能力的范围不再限于听觉上对机械波的感应,接受电磁波的主要器官——眼睛和大脑显然也发生了变化。
这对他而言是个相当新鲜的过程。热成像、X光透视这些原本需要借助设备实现的事情,现在只靠稍微调整能力出力就可以办到。对机械波的感应显然也得到强化,现在他甚至能不必刻意集中精力就清晰地听到地底的脉动。至于重力波、物质波,这些以他的知识水平未能完全理解的东西,也在庞大的演算力加成下慢慢被他所适应。
这种瞬间纵观一切、拥有一切的奇妙,是用言语难以描述的、无限接近于全知全能的感受。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在真正面对这些时他也沉迷于其中,甚至产生了永远停留在这个梦幻般的“神域”中的想法。
“...能听到吗?阿昊,快停下来!”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闯入他的脑海。
“...肇和?”
“哥哥,这样下去会很不妙的!快点关掉能力!”
“还有应瑞?为什么你们会...”
“因为肇和猜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提早做好准备了。”
“逸仙?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脑袋有点乱了。
紧接着眼前的世界突然发生了崩塌,大量可视化的信息化作刺眼的白光,一股脑地朝他涌来。在这样的冲击中,石天只能任由自己被淹没。
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如同堕入无底黑洞一般,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逐渐被吞没,分离解体。
漆黑空寂的世界中,唯有三个声音在不断呼唤着:
“阿昊,快停下来啊!”
“哥哥,不要继续深入了!回到我们身边!”
“喂喂,随随便便走火入魔可就太丢脸了吧?给我适可而止。”
(这些家伙...难得说出点关心人的话...)
消散的意识从信息洪流中重新凝聚,石天再度感受到自身的存在。他拼了命地向着无敌黑洞的入口“游”去,即使洪流仍不断试图将他卷进深渊,只要少女们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响,他的反抗便不会停下。
(比起所谓的‘神域’,果然还是有大家在的普通世界更适合我啊!)
内心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他奋力向着彼端的世界迈出最后一步...然后,抓住那三双向他伸来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