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经持续超过半个小时,呈现出明显的胶着态势。
这是因为【天琴】一方非常明智地选择了以拖延为主的持久战战术,意在和对方拼消耗。
奈亚拉并不是没有看出对方的小算盘,实际上她自加入战斗开始就明白对手的底细和可能采取的手段,自己这边只是根据对面的行动进行对策,而且还得有意无意地放点水。
外行人看来,两支编队确实正在真刀真枪拼硬实力。但只要仔细观察战局,就会发现双方其实都出于各自的理由而十分默契地有所保留,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就陷入拉锯战。
(这不是真打,只是剧本中必要的‘过程’。)
仰头靠坐在驾驶座上,战斗的激烈程度丝毫没有在奈亚拉的脸上体现出来。偶然抬眼看一下投影显示,也只是“啊,好麻烦,但又必须做做样子”这种心态的应付。
(看来对面也隐约意识到这场无意义的战斗的本质了,问题在于那个少年何时才能把一切都想明白。)
这倒不是需要她担心的问题。她一早就看出【天琴】的拖延战术那非常明显的目的性。
(尽力为他争取时间吧,反正计划中留给你们的时间本就很充裕...)
干脆将座椅放倒躺下,毫无战斗中应有的紧张感的统合财阀王牌小姐就这样闭上眼睛打起瞌睡:
(只是,如果时间到了还没赶上的话...那问题可就很严重了。)
此刻位于战线偏后方的【赤刃天音】内,石天已经从驾驶舱转移到生活区。这么做的目的是避免干扰肇和,也避免自己受战况干扰。
他在想的事情比眼下的战斗更重要,甚至可以说正是整件事的关键。那就是丹阳做这一切的目的。
“把这当成和BOSS面对面前的门神战好了。如果真的因为没能看透‘本质’而被奈亚拉她们挡住,那你们也没资格参与接下来的事情。”
这是丹阳离开前留下的话语,其中的措辞很令人在意。
他相信丹阳一直在这里等候他们、直到和石天通话后才展开行动是有原因的,很有可能正是为了给他留下什么提示。这是丹阳很常用的手段。对方看似随口而出的言语中,某些不起眼的段落就可能隐藏着整个事件的真相。
但是和以前动辄长篇大论不同,能从丹阳这短短一句话中提取出的信息很有限:
第一,眼下进行的战斗根本不是正戏,真正的BOSS要到之后才会出场。
第二,见到BOSS的前提是突破奈亚拉的封锁。而如果没能看透“本质”,就无法做到这点。
问题来了,真正的BOSS是谁?这个“本质”又是什么?
前者现在姑且放到一边不去深究,重点就在后者的这个“本质”上。
(会不会正是在说她这一系列行动的‘本质目的’?说起来她在机库里和我对话时也使用过‘本质’和‘表面’这样的词汇。如果那也是‘提示’的一环...)
他开始跳出固有思维,大胆地进行假设:
(姑且就这么认为吧...再把这个代入她的原话中,就是说如果我们无法理解她的目的就会被奈亚拉挡住...那是不是说只要理解了就能通过?)
听上去不太靠谱的想法。利用奈亚拉和留下的悬念来组成关卡,无法通关就会game over?真的是疯狂到令人无法理解,但另一方面来说又很符合丹阳的风格。
(既然是‘关卡’,通向clear的关键线索大概也早就给予了,就看我能不能利用它们组合出正确的攻略法吗?真有你的啊,丹阳,那就让我攻略给你看吧!)
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火种被点燃了,石天排除掉多余的杂念,全身心投入到“游戏”中。
首先应该可以肯定丹阳要做的不是坏事,不然她压根没必要大费周章把【天琴】引导到这里来,甚至不会组织起这支队伍。“舞台”是早就准备好的,“演员”也不会有任何一人多余。他们来到这里必然有某种理由。
但既然不是坏事,丹阳完全可以直接和她们说清楚,没必要弄得现在双方大打出手。为什么她没有这么做?
(是因为如果不能让我们自己理解,就很难在这件事上和她达成共识吗?)
逐渐进入节奏的他做出进一步推断: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她做了这件事后的会发生什么,导致我们只看‘表面’的话就无法理解她的所作所为吧...所以才必须想办法让我们自行理解‘本质’。)
至于为什么不在事情开始前就和他们说清楚这个问题?也很好理解,因为他们那时还正在怀疑丹阳,这时候她跑来和大家说这种事,绝对很难得到信任。
而且反过来说,明知道自己做的事很难被理解却还是大费周章想方设法让他们自己搞明白,这就说明丹阳迫切需要他们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随着越来越多推断的逐渐成型,一个猜测在脑海中清晰起来了。
(因为表面上看起来不可理喻所以不能明说的事...实际上没有我们参与其中又不行?结合有关这片海域的真相,看来合理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骂一声“混账”,站起身就往驾驶舱跑。没和肇和解释什么,直接与战场上所有人——包括奈亚拉托提普和伊斯——进行通讯:
“各位,我们最好立刻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战斗!这个‘游戏’的攻略法我已经找到了,通关的条件已经备齐,现在就向你们说明...”
深吸了一口气,在肇和混杂着不解和期待、其他人或多或少的疑惑以及奈亚拉突然兴趣十足的目光注视下,石天说出了答案:
“丹阳要做的大概是尝试重新对飞鸿进行‘封印’!但她知道这么做有很大可能会失败,甚至于让自己反被飞鸿的能力污染而失控发狂!那家伙现在正在不顾一切地赶往一个几乎没有胜算的战场,而她希望我们做的...正是最坏的情况发生时作为她最后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