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看清楚吗...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瞬移了！？”
警报大作的驾驶舱内，青叶捂着小腹痛苦万分，却还是硬撑着和其他人询问情况。
她的【构装神龙】位于编队中央偏前，刚好就在【瑞雪神王】出现位置的射轴上。凭空出现的一瞬间，丹阳使用鱼雷出其不意地从侧后方偷袭了她，随后又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叶，你没事吧！”
“...姑且丢弃被彻底炸碎的两个模块，勉强把损害降到最低。不过很不巧，那里面包含一个推进器。”
幸好她的机体本就不是依赖高速机动能力的机型，推进器报废对性能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这次攻击更多的是带来精神上的震慑。现代战场上杀人于千里之外的办法比比皆是，只要能够防御或回避就不见得有多可怕。真正令人恐惧的，是悄无声息贴近到背后的刺杀。
“后退...不，后方也不见得安全。姑且先后撤到BS旁边，让逸仙掩护你进行损管。”
“了解。”
【构装神龙】向编队后侧移动。同时，肇和对编队下达了变换阵形为立体轮型阵的命令，并最大限度缩短各机间距。
既然不知道敌人会从哪出现，那就干脆把四面八方都守住就好。
但这并非万全之策。编队过于密集也不利于己方作战，更有被一网打尽的风险。安全只是暂时，但这至少让她们有缓过神的功夫。丹阳似乎也很谨慎，并没有急于进行下一次攻击。
乘此机会，石天找上奈亚拉问清情况：
“马里兰小姐，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会问得好像小白一样是有原因的。其实刚才那一瞬间传感器并非毫无发现，只是因为目标读数一闪而逝让这边连察觉的时间都没有就遭到了偷袭。
这种情况与其说是【瑞雪神王】进行了什么“瞬移”，反倒更像是以几乎骗过了传感器的“速度”瞬间冲到她们中间。
“看了还不明白吗？是丹阳的【空间制御】能力哦？”
奈亚拉表现得比其他人更为专注，看来即使是她也不敢在丹阳面前掉以轻心。
“别告诉我那家伙会什么曲速航行！？”
“原理上来说很真的很像。不过科幻名词终归是YY出来的，超光速在现实中有诸多限制。”
“...那丹阳这到底是？”
“单纯让空间包裹着她移动而已，远够不着光速的边，但足够让任何传感器忽略她的存在。大概比较像是游戏里的‘闪现’？这种状态下她是完全在用自己的能力驱动机体，只要保持对周身空间的控制，可以连推进器都不需要就做出各种反物理、超高速的UFO式机动。你们之所以能短暂发现她，只是因为她必须在发动‘闪现’前预先调整阻尼系统来抵消巨大的惯性，因而有个几秒钟的‘僵直’...具体细节我就不清楚了，这些都是丹阳自己告诉我的。”
早在听到【空间制御】这个名词时，石天就已经猜到丹阳的能力非常变态。如今看来何止变态二字能概括。
“但是很奇怪...”
仔细想了想，他却感觉到了些微违和感。
这种感觉来源于他对变异型能力的了解。据他所知，目前尚未有一种能力可以真正做到完全控制某一事物。已知最接近这一条件的【波动御制】，也存在无法感应波动的缺陷。
丹阳的能力显然也存在缺陷。既然做不到真正超光速，就表明丹阳的能力仍无法忽视相对论的限制，这并不是一种“完美”的空间控制能力。这种缺陷规律暂且被他叫做“能力不完全原则”。
（可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丹阳这是让空间包裹自身，借由控制空间移动来让自身达到超高速？这岂不是说她已经达到随意改变时空曲率的程度？这不是‘空间制御’而是完全的‘时空制御’了吧？）
按照“能力不完全原则”来看这明显是不可能的。而且倘若真的能做到干涉时空的程度，她们早该被丹阳干掉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解。
可惜这里是战场，并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他仔细思考。沉寂了一小段时间后，丹阳再度发起了攻击。
“来了！东南方！”
因为之前的教训，这次大家都对传感器的微小读数有所留意，成功在被偷袭前有了短短几秒的准备时间。
当【瑞雪神王】再度以瞬移般的速度出现在编队附近时，所有人朝向那一侧的主武器都先其一步毫不留情地开了火。
非常意外的是，【瑞雪神王】对此毫无忌惮，并没有立刻利用那种速度进行回避，而是停在原地不动等待着炮火逼近，也没有做出反击。这种怎么看都是有诈的情况当然引起了大家的警惕，但炮弹已出膛，只能等待攻击有所结果。
预想中大爆炸后雪白机体无伤冲出浓烟的电影镜头没有发生。
电浆脉冲确实引发了爆炸，但却不是在【瑞雪神王】上，而是在离她最近的【神盾辉光】上。盾牌形机体的右舷护盾剧烈闪烁，机体也被冲击波硬生生推得倾斜了过去。
“搞什么！哪个蠢货开了友伤？”
逸仙立刻在通讯里大喊大叫。从她还能开玩笑这点来看应该并无大碍，但现在没人笑得出来。刚才那明显是队友们朝敌人发动的集火命中了友军。要不是逸仙及时启动【辉光】，护盾可能就要危险了。
又一次挑战大家的神经后，【瑞雪神王】再度毫无预兆地消失了。从她这样有间隔地发动诡异攻击并一击脱离的做法来看，对方明显是打算采用经典的游击战战术，并且似乎准备把十六字诀中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贯彻到极致。
“再这样多来几次恐怕就要让她进展到‘敌疲我打’甚至‘敌退我追’的阶段了！必须马上采取对策！”
“可到底要怎么做？人又找不到，打又打不得，这不是逼我们干站着等死？”
“让应瑞用能力把编队遮蔽起来怎么样？至少在搞清状况之前先避免继续挨打。”
“可是我们藏起来后【瑞雪神王】会采取什么行动？万一因为失去目标而转向去攻击大陆怎么办？”
通讯里顿时嘈杂起来。面对未知而强大的对手，她们陷入了严重劣势。
身为指挥官的肇和当然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在下达下次敌人露面时不要轻易攻击的命令后，她习惯性地想要征求的石天意见。
不等她开口，石天却先说话了。不是对她，而是对着奈亚拉：
“马里兰小姐，丹阳所做的应该不是字面意义上的让空间‘包裹’自身吧？”
“哦？少年你发现什么了吗？”
“姑且算是吧...刚才那一下让我抓住了些关键。您先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
“在表述上，我只能说她确实是在‘让空间裹着她走’。”
“我明白了。看来她的能力果然还是无法超脱现有物理体系的限制呢。”
终于弄清了刚才自己所陷入的误区，很多疑惑也都拨云见日。他打开通讯和其他人解释：
“大家听我说，丹阳的能力并非全能的时空控制。她真正能控制的是‘相对意义上的空间’...例如一般表述上所说的‘车子里’、‘飞机里’这样，具有具体范围和可移动性的‘空间’。”
让他察觉这一点的是刚才的攻击。
刚才很明显是丹阳反弹了炮击，免于伤害的同时利用敌人的攻击重创了敌人。乍一看似乎是用什么魔法般的时空控制反转了攻击过程，但如果真是那样，电浆脉冲就应该回到发射者的炮口里去，引发殉爆直接干掉这边一半的机体才对。
“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就说明她做不到干涉时空的程度，也就是说她并非在对真正意义上的‘空间’做什么手脚。能够进行‘闪现’和反弹攻击，实际上是因为她‘控制了自身和炮弹的相对空间’。”
作出如此判断的重要依据还有一点，那就是丹阳对飞鸿设下的封印。
按照夕张的说法，那封印是利用零点核爆炸撕扯开的时空裂缝构筑起牢笼将飞鸿困入其中。
这其中存在一个明显的问题。那就是这封印为何能保持在【爆心】的位置？更准确地说，为什么会一直保持在‘地球的东海上的某个点’？既然那封印是在时空上开了洞，其坐标相对于时空本身应该是固定的才对吧？站在地球的观测视角上，地球的公转、太阳系的公转乃至银河系本身的运动早就应该让它‘移动’到不知道哪里去了才对。
如果说丹阳的能力是控制‘相对空间’，这些问题就很容易解释了。想必是用能力一直控制着封印所在的‘相对空间’跟随地球运动，这才让其一直保持在原地吧。
“可即使了解到这一步，我们也没法作出有效的对策吧？”
心直口快的应瑞提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装作小大人模样抱着膀子的少女接着说道：
“控制相对空间和控制时空，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可破解的力量。战斗胜利的唯一前提就是能打中敌人，这都做不到我们要怎么赢？”
这自然也是其他人所担心的。面对这一问题，石天毫不慌张：
“如果我说她这能力存在明显弱点呢？”
“哥哥说的话应瑞都信哦。”
“那我还真得感动一下...嘛，回到正题。丹阳的能力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不能随意选定空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强行用自己的能力将‘封印’维持在地球上这点本身就很奇怪。明明放置不管，让封印随波逐流就能将飞鸿放逐到地球之外。而且，她也没有干脆直接控制住我们所处的空间，否则我们就会直接被空间本身所切碎了。”
“那她到底怎样才控制了自身和炮弹空间的？”
同样心急的肇和追问道。她在担心丹阳随时会再度发动攻击。理解她的想法，石天加快了语速：
“大概是在周围散布了什么具备指示目标功能的辅助道具吧？比如信标？她的这个能力缺陷估计是由于随意选定所需要进行的演算量实在太过庞大而造成的，那么只要有个东西帮她演算、或者直接‘圈定出范围’，那就很容易做到了。”
“可是...传感器并没有发现我们周围存在‘信标’之类的东西啊？哪怕是精确到纳米级别都没有任何反应。”
“有哦，只是因为你们把它忽略掉了而已。”
站起身来走向投影屏，他熟练地进行操作，手动将传感器系统切换到大气环境扫描模式。
“开战这么久，你们就没人对外面的天气异常感到在意吗？”
“你是说...”
肇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而随着石天的调整，传感图像上开始出现数量惊人的“目标”。
“看似不存在的东西，实际上只是因为它们隐藏到了‘看似不可能的东西’里面。”
他终于完成了调整。看着面前全息投影中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红点，在感到鸡皮疙瘩乱冒的同时也不由自信地笑了：
“是‘雪’。那家伙把信标做成雪花的模样，混在周围的暴风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