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少办事的效率确实很快,他没过一会儿就放下电话,告诉我们,老公鸡已经被约出来了,说要过会儿出来见面。
见面的地方是个十分上档次的酒楼,锋少已经把酒店的一层包了下来——锋少这人想事情比较细心,万一过去没谈妥,见了血,也好歹不会有吃瓜群众报警。
三十多个人草草地吃了饭,领头的那个中年男子打了个电话,不多时,就有六辆面包车停在了大厦的门口,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撸着袖子在面包车前面排队,在腰带别着的兜子里藏些甩棍什么的,我站在大厦门口看着他们,这一会儿,我就看见了不下三把匕首。
我坐在一辆面包车的副座,百般聊赖地盯着窗外看,后视镜里,五个壮汉盯着眼前的靠背,一声不吭。
面包车的窗户被单向防晒膜罩住了,像是玻璃上安了一层墨镜,我平时走路的时候只是盯着道路,很少看路过的行人,而此时我得以肆无忌惮地看着马路上的景色——从车里往外看去,明晃晃的太阳变成了一个柔和的光斑,可以直视,并不刺眼。这六辆面包车安静地排成一竖排,在道路上等着红灯,看上去就不太对劲,有点像黑社会火拼召集小弟一样,路上的行人偶尔望过来一眼,就不着痕迹地转移开视线。
红灯结束,路灯亮起,车子又缓缓地开始向前驶去。
就在这辆车的前方,一辆黑色的宝马在前面带路,锋少就坐在里面。
锋少这人很有意思,以前他很喜欢龙哥,当时为了追龙哥,也算费劲了心思,光是为了打听小龙的事,只是请我吃饭,就花了万把块。后来,他那靠不起的大哥跟他动手动脚,还连累了我,然后那个脏兮兮的台球厅里,龙哥就像是一个超人一样登场,把那些小混混打的落花流水。
我记得当时,我睁着被打肿的眼泡,灰溜溜地跟着龙哥出了台球厅——龙哥吊儿郎当地走在我前面,只是她身体太娇小,显得有些滑稽。那个背影,似乎很久以前开始就从未变过。
车子默不作声地行驶着,我懒洋洋地看着窗外,过会儿我就要带着这两辆面包车的人,把那个死公鸡的手剁下来——这时候,一个正常人的内心活动应该或是解气,或是恼怒。龙哥还在重症房躺着,而我看着窗外,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只是莫名其妙地开始想以前的事情。
仔细想想,以前我也曾是个好学生,自从认识了龙哥,各种大小斗殴接连不断——每次龙哥把对面一通暴揍之后,就会吊儿郎当地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然后再吊儿郎当地进了哪家网吧,再吊儿郎当地玩上一天。
一想到龙哥,时间好像又回到高一那年。
我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好学生,那时的我学习相当好,基本每次月考,老师都会把我的卷子从桌子上拿走,然后走到讲台面前,念我的卷子。
这时候,没了卷子,我就盯着同桌的看,同桌是个胖子,一脸吃辣吃上火了的油腻。这时候,他就斜楞着眼,揶揄地把卷子一捂,当年我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讲台,看老师讲我的卷子。
我记得那胖子挺他妈招人烦的,他爸好像是什么市长的秘书,天天皮的不行,而且他没事就爱来招惹我——当时我人挺鸟的,没什么朋友,为人也比较沉闷,本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躲一躲就没事了。
直到有一天,他领着几个穿豆豆鞋的高个男生,把我堵在学校后院要钱的时候,我才发现,问题似乎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这人不爱打架,甚至厌恶打架,当时父母每月给我各打两千块钱生活费,那当时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再不怎么把钱当回事的情况下,我却已经有一笔很客观的存款了——反正他们一次只是管我要十块,在学校后院,十来个人围着我,我站在中间,显得蔫蔫巴巴的,当时我没想太多,给了就给了。
后来有一天,有个白头发的人来了这个学校,一切似乎就这么变了。
记得龙哥刚入学的那天,当时他漫不经心地站在讲台上,短发乱糟糟的,眼睛里闪着若有若无的光,整个人痞气,懒散,又带着点锋利,像是一把钉着刀片的钝器,他校服穿的松松垮垮的,袖子撸着,露出粗糙的胳膊——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染着一头明显不符合校规,非常花哨的白发。
台下有人窃窃私语。老师站在他身边,咳嗽了两声,他面露不耐地挠了挠胳膊,向台下老老实实地鞠了个躬,说:“大家好,我叫白海龙,以后就是你们同学了!”
台下的人都面面相觑起来,甚至没有人鼓掌。他也不在意,吊儿郎当地从台上下来,转头问老师:“我坐哪?”
那老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厌恶地盯着他的一头白发。
他想了想,说:“你跟陆仁坐一起吧。”
他满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这个漂着白头发的家伙环视教室,说:“哪个是陆仁?”
我坐在座位上,迟疑着要不要举这个手。那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皱了皱眉,说:“明天,上课之前,你这一头白毛最好给我变成黑的,你说你这帮小孩儿,年纪轻轻地非要染一头白头发,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嘛!”
他乐了,说:“老师,我这刚漂完,再染成黑的,这头发非秃了不可!”
老头子斥训道:“我管呢!必须给我染黑了!”
他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又环视教室:“谁是陆仁!”
我感觉教室里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聚集在我身上,我叹了口气,其实挺不想让这么个吊儿郎当,而且有些莫名其妙的家伙当我的同桌,但一直这么不吱声也不是个事,我还是举起了手。
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从过道那边过来,走到我桌子旁边,这时候我的同桌还是那个该死的胖子,那胖子斜楞着小眼睛,盯着他看,白海龙挠了挠头,转头问老师:“我是坐他旁边?”
“对。”老师叹了口气,摆摆手:“陈丰,你坐后面去。”
陈丰是我之前那个同桌,他明显不太乐意动,却还是老大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其实并不是因为他跟我比较有感情,而是我这个人当时比较蔫吧,他们没有零花钱,直接管我要,我没办法,我会给。
陈丰开始收拾东西,我暗暗舒了口气,他挺窝火地收拾着东西,抱着书包,起身走到后面靠窗的位置——在出去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地撞了一下那个新来的那个叫白海龙的家伙,看来确实挺窝气。白海龙倒是没吱声,视线都没转移一下,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身后的窗户看。
“天要下雨了。”
他没来由地嘟囔一声,然后捧着书包坐下,把书包里的书一股脑地塞进书桌里。
我一愣,扭头看着窗外——上午的阳光依旧明媚,天空依旧蔚蓝,挂着几朵云彩,怎么看也不是要下雨的样子。
教室的目光也都收了回去,那老头子咳嗽了几声,刚要继续讲课。此时,校长却从门口进来了,教室里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老头子顿时摆出一副谄媚的样子,搓着手走了过去,他们二人耳语了一阵,老头子连连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就宣布这节课自习,然后就出去开会了。
我端着书,感觉脑袋被什么小纸团砸了一下,转头一看,陈丰和身边几个男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满脸得逞的怪笑。
我感觉有些无趣,转过头去,又有几个小纸团砸在我头上——这些家伙的玩笑永远这么幼稚,我穿的是件兜盖帽,直接伸手把帽子扣上了,那些小纸团打在帽子上,反正也没有感觉,我继续低头看书。
一节没有班主任管辖的自习课,基本就是学生们在教室里的狂欢,班里有打牌的,有掏出化妆品化妆的,玩手机的,什么都有,耳旁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
我扣着帽子看书,想了想,身边还有个刚来的家伙,寻思要不要打个招呼,结果转过头去,这家伙已经把校服脱了下来,叠成一个枕头,只穿着一件黑色的体恤衫,把白色乱糟糟的脑袋埋在上面,微微打着鼾。
我愕然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看着课本。
(抱歉各位,找工作真的很难,今天下午还得面试……我本人真的很想上大学,我觉得人生中真的应该有什么需要为其奋斗的东西,今天下午准备去面试物流职员,等我安定下来之后,就会开始继续恢复更新,我没有弃坑!没有弃坑!没有弃坑!刷弃坑的老铁们咱差不多行了,加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