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哥虽然伤的不重,却也不轻,听说还得住几天院,而且保险起见,最好还得坐上一个星期的轮椅——这两天我没事就得来几趟,龙哥自己下不了楼,她还比较坐不住,没事就得出去逛逛。
她被车撞了没什么事,要是在病房里憋死就出事了。
我也不怎么着急回家,虽然明海在我家住,但我早就把家门钥匙给她了,自打上回她低血糖晕倒之后,大概不会再向以前那样通宵写代码了。
而且她也答应过我,每天最多最多只写十二个小时,超过了就睡觉——她这个人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遵守,我还是很信得过她的。
龙哥自从醒了之后,就无所事事地盯着窗外,而我就盯着手机发呆。
过了一会儿,她有点受不了了。
她从被子里伸出小脚丫踹我,说:“老陆,我想抽烟。”
“不行。”我玩着手机,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龙哥靠在床头,表情有些无奈,无所事事地伸着脚丫踩我,说:
“你怎么跟那个大夫一样啊,我说要出去抽烟不让,我说要出去吃饭也不让,我说我好的差不多了,干脆直接放我出院算了,结果也不让!非要等家属来……我哪有什么家属啊,我爸吗?我跟我爸都快三年没联系了……”
我无奈道:“我啊?按照户籍来讲,你现在是我妹。”
龙哥斜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我听老韩说了,你也真够狠的。”
我一听抬起头来,说:“那我还能怎么办?就凭你那性格,之前在网咖给人一个过肩摔,出没出事?这还是没人报警,这回你又被车撞了,出没出事?要是没这个户籍,你连住院都住不了……”
龙哥不耐地踩了我一脚,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陆哥哥最好了!行吧。”
我被这一句陆哥哥噎的没脾气。
龙哥坐在那无所事事,一会儿探头看着窗外,一会儿一脸无聊地看着点滴液,过了一会儿,又开始用小脚丫踩我的腿。
我无奈地继续玩手机。
玩着玩着,我脸上被踩了一脚。
我一抬头,龙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说:“大哥,你是不是闲的啊?”
龙哥冷哼了一声,又用脚丫踩我的腿,说:“闲的嘛。”
我看了她一会儿。
她无所事事地低头摆弄着头发。
我冷不丁说:“龙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娘炮了?”
龙哥顿时抬头,一脸震惊。
她气的一下子炸毛了,用脚猛踩我大腿:“我去你妈的,你才娘炮!”
我一脸无奈地伸手招架——
好吧,其实也不怪她,就这张幼女一样的脸,给施瓦辛格都爷们不起来。
我伸手抓住她的脚丫,用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腿。
我无奈道:“不娘炮不娘炮……对不起龙哥,乖,啊?”
“你哄小孩呢?”龙哥被我抓住腿,一脸幽怨地看着我,不再用脚丫踹我,说:“你再他妈说我娘炮,老娘他妈一个崩山地裂斩劈死你妈个嗨的……”
我连连点头:“行行行……”
我捏着龙哥柔软的小腿肚。
她看了一会儿,表情逐渐缓和下来。
她又把另一只腿从被窝里伸出来,架到我的腿上,说:“挺舒服的……这只也捏一捏。”
我无奈,只得伸出另一只手,帮她按着小腿肚。
龙哥百般聊赖地看着我给她按摩。
看来我的手法还是不错的,她舒服地眯着眼睛。
半晌后,她嗫嗫嚅嚅地道:“老陆……”
我捏着她的小腿肚撸上去,她躺了两天,给她通通血,我问:“又怎么了?”
龙哥轻声说:“我想出去玩……”
我用拳头上下拍打着她的小腿。
我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忍忍,明天就领你出院。”
龙哥也叹了口气,脑袋上立着的呆毛也跟着垂了下去。
她说:“我他妈血吗臭逼无聊……”
我给她锤小腿的手停下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说:“要不我把我家笔记本拿过来?”
龙哥眼睛一亮,却又暗淡下去,说:“这不让抽烟……”
我无奈道:“你玩个地下城非得抽烟玩吗?”
“我就要抽烟!”龙哥又开始了,用脚丫踹我,气道:“我要去网吧!凭什么不让我去!”
我在那一脸无奈地被踹,也没什么办法。
本来龙哥就是个闲不住的人。
这两天住院也确实难为他了。
其实出去逛也不是不行。
那天傍晚,龙哥在我面前,被撞飞两米远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当时的我已经懵了。
虽然医生都说伤得不重,没什么太大的事,龙哥看起来也不像是伤得很重的样子。
但一想起那天晚上,我总觉得害怕,生怕有什么隐患,如果养不好,可能会出大事。
龙哥百般聊赖地踹着我,嘴里念念叨叨的,非要出去玩。
我本来想狠狠心,说不行。
莫名其妙地,我又想起了警察局的监控,车子撞过来,而监控器里的女孩先推开了我。
我叹了口气,说:“那咱就出去逛逛吧。”
龙哥本来还一脸无聊地用小脚丫踹我,一听这句话,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架势都要照我脸上亲一口。
她兴奋地说:“来!咱们今天就大战三百回合,地下城你没号是吧,虽然我不怎么会玩吃鸡,但那AK可不是闹着……”
我摆摆手,无奈道:“咱出去也行,换个地方不行吗?”
“你想想,本来你就穿一身病号服,再吊着个输液杆,都这样了还去网吧打游戏,别人看见了,照张微博你就火了,这是有多身残志坚啊。”
龙哥倒是不在意,她嘿嘿笑着,说:“没事,去哪都行,我就是不想在这鸟地方呆着了!你都不知道,那大夫跟狗屎似的,放我出去抽根烟都不让……”
我觉得人家大夫也挺可怜的,在龙哥那儿就变成了狗屎——刚才找病房的时候还跟我抱怨呢……说一天总有病人提各种各样的要求,连饭都赶不上吃一口。
合着各种各样奇怪的要求就是这么来的,刚从重症房里出来,就让人大夫推着出去抽烟,那不是搞笑吗,这烟瘾得多大。
既然都已经答应了,那我也只得领着龙哥出去逛一圈。
我把输液杆放到轮椅旁边,小心翼翼地把龙哥从床上抱起来。
她顺从地伸着胳膊,抱住我的脖颈。
抱着龙哥的时候,我闻到龙哥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是那种香水的气味,而是有种很暖的味道。
像是冬天洗了个澡,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在被窝里躺了一天,身上就有那种暖暖的香味。
她的身体依旧很轻,我把她放到轮椅上,她小心翼翼地把输液那只手搭在扶手上,昂起小脑袋,看着我。
推着龙哥出房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老爷子还在三楼呢。
我最近很少来,也没怎么推他出去透风——不过好在老韩经常会来,经常买一兜橘子,跟老人谈心。
听大夫说,虽然老爷子的情况还是不怎么乐观,但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话听着不错,但言外之意很明白。
老爷子还有充分的时间去准备后事,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我跟龙哥下楼的时候,碰巧遇到先前那个大夫,他估计刚吃完饭,叹着气在那看档案。
见我俩下来了,他先是愣了一会儿,接着居然松了口气。
龙哥皱了皱眉,把脑袋撇到一旁。
她看起来很讨厌这个大夫。
那大夫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啊,要出去透风啊。”
我点点头,笑道:“出去逛逛。”
大夫点了点头,看了眼别过头去的龙哥,接着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我无语地看了眼龙哥。
大夫朝我笑了笑,看了一眼我拎着的输液杆,说:“点滴打完拔掉就行,记得装个袋子,把杆子还有输液瓶送回来。”
我笑笑,推着龙哥往外走,说:“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