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花拿起盘子里的生肉串,放在炭火上,慢慢翻烤——羊肉串在炭火上慢慢变得金黄,退了肉色,往下滴着油,在炭上激起明火,小翠花拿着一堆肉串,在烤架上拍了几下,把油甩掉,继续慢慢翻烤着。
“龙哥变成女人这事,你知道不?”小翠花看着我笑了。
我点了点头。
他笑了一会儿,又低下头去,烤架上微微冒着烟,他说:“龙哥以前可是条汉子啊,打起架来彪不说,对兄弟之间也没的说……前几天我俩连麦打团,听她的声音怎么听怎么不对,我问她,结果她说,前几个月不知怎的,突然变成女人了……”
“吓坏了吧。”我拿起杯子,喝了口啤酒。
“那tm是吓尿了!哈哈,一见面,脸上那条刀疤倒货真价实……本来我是不信的,以为是龙哥找个小姑娘框我的,但一看那条刀疤……那刀疤我就是死了都认得。”
“记得不?当年龙哥有个发小,叫老公鸡不什么的,当时把这片的地头龙给骂了,一帮人抄着家伙事儿要剁了他……”
这段我其实不太想听,我沉默了一会儿,又喝了口酒。
“当时我跟龙哥在网吧上网,就听说这事了……当时我对那老公鸡没个什么好印象,总觉得那小子有点吃里扒外,还狂的不行,就劝龙哥别去……当时他答应的挺好,没想到最后还是去了,脸上就留下了那么条刀疤……一直留着。”小翠花叹了口气,递给我一只烤串。
我接过,在孜然辣椒面上沾了沾,吃了一口,继续喝酒。
小翠花嘿嘿一笑,凑过脸来,盯了我一会儿,神秘兮兮地说:“你是不知道龙哥现在tm长得有多漂亮,简直跟我梦中情人一样一样……哎,知道我想干嘛吗……?”
我拿着烤串的手顿了顿。
过会儿,我沾了料,把烤串塞进嘴里:“我怎么知道。”
“我要泡她!”小翠花斩钉截铁地说,他一脸认真,靠在椅子靠背上。
听了这话,我愣了好半天,心底最深处,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拿起酒杯,颓然地喝了口酒。
小翠花见我沉默,也不说话了,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也喝了口酒。
我俩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油滴打在炭火上的兹兹声。
“其实这是人之常情。”小翠花吊儿郎当地举着一只烤串,把胳膊肘放在桌子上,说教似的道:“你想想,以前都认识的兄弟,有一天突然莫名其妙地变成女人,胸大不说,还长得好看……那怎么办,上手啊!”
我一直盯着烤架,不说话,拿着放在桌上的酒杯。
“你想想,现在这年头,泡妹子比较难,是不是?人家就喜欢什么样的?长的帅的,高的,有钱的……要是都没有,你至少tm还得有点什么?有点狗屁的有趣灵魂……”
“可现在这事就不一样了……你想想,大家以前就认识,连他妈搭讪都省了,长得还漂亮,不下手那叫暴殄天物,天理难容!”小翠花笑着喝了口酒:“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想泡你就泡呗。”我装作不在意地喝了口酒:“省省吧,我今天来就是喝酒的,懒得听你这些东西。”
小翠花带着笑意,看了我一会儿,举着杯子喝酒。
他喝了一口,突然道:“你喜欢龙哥。”
我一怔,瞪圆了眼睛,看着小翠花——一股难言的羞耻感顿时涌了上来,夹杂着对兄弟这个词语的玷污感。
我拿着烤串,我说:“别tm扯犊子……”
“你喜欢龙哥。”小翠花认真地看着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知道吗?”
我拿着杯子愣了好半天。
一阵初夏的微风吹了过来,很凉爽,拂过桌上的烤架,烧红的炭上燃起一阵明火,而后又逐渐平息。
“那咱俩就是情敌了……”小翠花突然笑了,举着杯子:
“我跟你说,这回我可动真格的了,我绝对要泡上龙哥!”
“来,干一杯!”他笑道。
我一时间没了话,突然自暴自弃地举起酒杯,也跟他碰了一个,咕咚咕咚地喝,一口干到了杯底。
我跟小翠花就这么从上午一直喝到了下午,一瓶接着一瓶,烤串也上了十几盘,啤酒更是在地上摆了一条长龙,喝到后来,我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也忘了饭局是怎么结束的,我就记得,小翠花临走时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带着笑,说要下回出来叙叙——顺便带上龙哥。
今天的气温很低,但也不显得很冷,我喝了太多的酒,脸在发烧,勉强地看着脚下的路——龙哥刚才估计还在家打地下城,而我却不太想回家,喝了酒,我想在外面逛逛。
时间已经临近傍晚,太阳在西边,正要沉沉地落下,眼前的地面橘灿灿的,几乎有些晃眼。
晚风有些冰冷,吹到我的脸上,我也精神了一些,我抹了把脸,想了想,还是借着酒劲去上个网,玩几盘游戏,晚上在回家吧。
三岔口离步行街那边不远,网吧挺大的,人虽然挺多,却也有零星的空座,有人骂着娘,把烟头弹到地上去。
小花正在前台扫地,见我来了,先是愣了一下,朝我露出一个微笑,指了指过道里面:“小灵在里面上网呢。”
我打了个酒嗝,点了点头。
小花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轻声道:“怎么还喝酒了呀。”
“有个朋友好久没见,喝了两杯。”我说。
小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看了我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问:“对了,我听说小龙被车撞了,她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我叹了口气:“现在在我家成天成宿玩游戏呢……能伤到哪去,就是不能剧烈运动,出门最好坐轮椅。”
小花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继续拖地。
我走到过道里面,都不用细找,就看见一个银色的小脑袋靠在靠背上,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宽松T恤,上面有一堆花里胡哨的彩色图案,她坐在椅子山,盘着腿,两只帆布鞋胡乱脱在椅子下面。
她身边有一个空座,我抽出椅子,坐在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