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十发子弹打空，这两个人也连滚带爬地反应过来，分别使出了凌空跳跃，原地匍匐等战术动作，趁着我换弹夹的功夫，那两个人顿时采取了不同的措施——趴下的掏出了一把AK，看了我一会儿，开始原地换弹。
而另一个跳起来的掏出烟雾弹，看起来像是要用它使劲砸死我。
好在掏出烟雾弹那个反应很快，顿时切枪，掏出一把喷子，而此时我已经装弹完成，又是疯狂地开始朝地面扫射，四十发子弹疯狂倾泻而出，狠狠命中两枪，那人的脚顿时冒出两朵血花。
那人也不甘示弱，趁我换弹夹的功夫，近距离疯狂喷了我五枪，顿时把我打倒在地。
“精彩。”老沈说。
那个掏出AK后没有子弹的哥们，此刻终于换好了弹夹，举枪要开始补我，而此时，身后的老沈已经探出头来。
我的角色趴在地上，我听见身后M16枪声响起，一番枪响过后，眼前的两兄弟变成了地上的两个木盒子，整整齐齐。
而此时我中了几枪，还剩一丝血皮，老沈眼疾手快，在血皮变成最后一丝的时候扶到了我。
我没吱声。
屏幕里，我很丢脸地跪坐在地上，而老沈蹲下来抚摸我的后背，看起来就像在安慰一个临近崩溃的人。
“你今天有点不对劲。”老沈淡淡地说：“来的时候我就想说，平时就算你在白天喝酒，也不会喝成这样的。”
我被扶了起来，低头打绷带。
老沈从背包里找出一个急救包，丢到我的脚下，她轻声问：“有什么心事？”
我停止打绷带，捡起急救包——此时，毒圈终于来了，在我游戏角色的身后，铺天盖地。
“你觉得，假如我现在跟你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做？”我说。
毒圈还差一点淹没我的时候，我终于打好了急救包，原地打着饮料。
老沈怔了一下，瞪大银灰色的眸子看着我，似乎有点不可置信。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低下头，垂着眸子，把视线转移到一旁去：“我，我能怎么办，肯定很纠结啊，要不要答应你……”
“不会觉得我很恶心吗。”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觉得你恶心？哪里恶心？”老沈一怔，大声道：“很，很正常啊？”
毒圈淹没了我们两个，我打着饮料，抄枪往军事基地外面走去。
“毕竟你以前是个男的，而我也知道这一点……”
我说。
“想想看，你现在虽然是个女人，但你的身体里住的还是个男人的灵魂，如果我说喜欢你，这算什么？精神上的同性恋？”
“我心里就总有个过不去的坎，我他妈是个铁打的直男啊，那这到底算什么？”
屏幕里的老沈拿着枪，跟在我的身后。
她沉默着，银灰色的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不眨，说：“你指龙哥？对吗？”
“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看着屏幕，轻声说：“龙哥现在就住在我家，我一睁眼就能看到她，她一大早就坐在电脑前面，玩地下城，然后我一大早给她做早餐，她跟我说谢谢……”
“我对她，可能真的有那么一点儿，非分之想。”
我跟老沈都没说话，专心操纵着游戏角色。
我们找到了一辆车，毒圈在地图的正中央，我们在湛蓝色的电网里前行，沿途一片金黄的岩石和沙硕，空无一人的城市被毒圈淹没，像是世界末日来了。
“喜欢就去追嘛。”老沈轻声说。
“可我害怕……”
“你害怕个鬼啦。”老沈叹了口气，在我肩膀上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
我转头，她却垂着眼，不做声，喝了口可乐，银灰色的眼睛很平静，却总像是压抑着什么，
我负责开车，老沈百般聊赖地在车上坐着，而安全区还有很远，但我们的药都很充足。
“想追就去追嘛，有什么大不了……”老沈长长地叹了口气：“去告白吧，祝你幸福。”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我觉得，以前我跟龙哥是兄弟，我总觉得这样有点……”
“有你妈啊！”老沈突然爆了粗口。
我愣愣转过头。
老沈的侧脸很精致，银灰色的眼睛垂着，其下是高巧的鼻梁。她像是有些生气，也像是有些伤感，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龙哥，说话！喜不喜欢！”
没来由的，有那么一瞬间，我心中有那么一点莫名的心虚。
我想了半天，却还是咬咬牙：“喜欢！”
大概是我的语气过于坚定。
老沈侧过头看我，过了半晌，她的表情逐渐有些无奈，叹了口气。
“喜欢就去泡啊，还问我干嘛。”老沈无奈地笑了笑。
我愣愣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说：“哦。”
她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在安慰我。
我们那天谁都没有说话，一直玩到了早上——但我是个挺不爱熬夜的人，碰巧老沈也是。
第二天，我跟老沈分别，进了家门之后，龙哥正巧刚醒，大概要去上厕所，伸手揉着眼，宝石红色的眼睛有点惺忪。
见我来了，她眯着眼睛看着我，白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头发乱糟糟的，她轻声道：“怎么回来这么晚啊，这都早上了。”
我把视线转移到一旁，说：“在网吧包宿了。”
“跟谁啊？”
“老沈。”
龙哥似乎没有继续问下去的心情，闷闷地揉着眼睛，而后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我把鞋子脱掉，进了客厅，而龙哥走进厕所，锁上了门。
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明海的笔记本还好端端地放在茶几上，跟她那些编程书籍摞在一起。桌子上有几个红牛瓶子，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把几个瓶子捡起来，起身扔进垃圾桶里。
厕所里传来冲水的声音，龙哥挠着屁股看了我一眼，往屋里走去，她一头白发乱糟糟的，额前的发丝有些湿润，应该是刚洗了把脸。
我想起昨晚跟老沈的对话——
“喜欢就去泡啊。”
我给自己暗暗提了口气。
龙哥正往她的房间走。
我说：“龙哥。”
“干嘛。”她转头看着我，眼睛还是有些惺忪，带着些水汽。
我挠了挠脸，把视线转移到一旁去：
“你下午有事吗？”
龙哥看着我，表情有点奇怪，说：“没事，干嘛？”
“去趟咖啡厅……？”我想了想，说。
“不去。”龙哥斩钉截铁。
也对，龙哥不怎么爱去咖啡厅来着。
我挠着脸，想了一会儿，轻声道：
“我就觉得，咱好长时间没一起出去逛逛了……你觉得之前那套衣服怎么样？要不要再买一套？”
“没必要啊。”龙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衣服好端端的，穿着也正合适，我也没在上面烫个窟窿什么的……”
我一时间有点一筹莫展，无奈地看着龙哥。
龙哥穿着我那件宽大的灰色体恤衫，站在门口，握着门把，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伸手挠了挠屁股，大概觉得我今天有点奇怪——没错，我自己都觉得，我今天确实有点奇怪，各种意义上。
见我没了下文，她狐疑地看了会儿我，又看地板，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最后，见我只是无奈看她，于是她迟疑地迈开腿，走进屋子里。
龙哥早上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而她很喜欢吃我做的蛋包饭。
我在沙发上坐着，站起身来，走向厨房——
蛋包饭这东西，我已经做的很娴熟了，炒饭在蛋皮上堆成圆滚滚的一堆，我颠了颠锅，把炒饭用蛋皮包起来，装好盘子，在蛋皮上挤上番茄酱，装盘，走进龙哥的屋子。
电脑前面，龙哥拄着腮帮子，看着电脑屏幕，百般聊赖。
她侧对着我，打了个哈欠，红色的眼睛显得有些迷离，一头白色长发披在肩上，乱糟糟的，像是卷曲的羊毛。她的拖鞋在椅子底下，有一个翻了个儿，胡乱的摆放着。
盘子被我端到桌子上去，我抄了张椅子，坐下。
像是往常一样，龙哥转头，瞥了我一眼，说：“谢啦。”
我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龙哥转头，继续看着电脑，不再管我。早上很安静，主机箱传来风扇的嗡鸣，过了一会儿，地下城的背景音乐响起，龙哥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输入账号。
我看着龙哥的侧脸。
她的脸有些圆，而且白皙，看着很软，白色的头发垂在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她用力伸了个懒腰，像是只慵懒的小白猫，然后萎靡下来，伸出白嫩的手背，揉了揉宝石红色的眼睛，
而我总想约龙哥出去，去哪儿都好，我是喜欢龙哥的，但我没有谈过恋爱——关于泡妹子，我只是直觉上应该出去走走，上哪儿逛逛，至少不应该在家坐着，看她玩游戏。
龙哥已经打开了游戏界面，换上了buff套，在qq里面拉人，开始打团。
而我还在冥思苦想，我觉得上步行街逛逛挺不错的。
过了一会儿，龙哥的手机响了。
龙哥转过头，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这才接起电话，说：“喂？”
她把手机放到另一边，用肩膀夹着，快速地敲击着键盘：“上网？”
我抬起头，电话里有细碎的声音，像是个男的。龙哥闷声不吭地架着电话，沉默一会儿，转过头，看我一眼：“也行，那等过会儿的吧。”
我约了龙哥两回，都无功而返，结果一个电话就成了。
我心里有种难言的感觉，问：“谁啊？”
龙哥歪着脑袋，她的身材很娇小，这么做显得慵懒。她把手机从肩膀上拿下来，放回桌子上：“小翠花，说叫我出去上网。”
我没说话。
而龙哥也不在意，盯着屏幕，过了会儿，又在QQ群里噼里啪啦地敲着文字，时不时笑上两声。
我挠了挠头发，装作不在意地开口：“那我也跟着去吧，好久没上网了。”
龙哥转过头来，表情有些奇怪：“你昨晚不是刚跟老沈包宿了吗？”
我一时间被噎了一下，想了想，只得说：“小翠花，我好久没跟他见面了。”
龙哥的大眼睛眨了眨，盯着我，不说话——
我想起昨天跟小翠花喝酒——临走时，我说跟小翠花喝酒去了，帮我看看煤气罐关没关，而龙哥答应的挺好。
房间里有些沉默，只有qq的声音响个不停。
龙哥眨眨眼，想了想，转过头，大概是觉得奇怪，又懒得问，说：“那一起去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