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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下午，天闷热的吓人，白海龙出门时还特意穿着正装——指一件深黑色的短袖，一路上抽着烟走走停停，到了一家店门门口，她老老实实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鞋蹭了蹭，抬起头看了眼：女仆咖啡厅。见没错，她盯着招牌看了会儿，暗骂一句，给自己加油打气，撸起不存在的袖子，大踏步跨进了门。
门口几个穿着中世纪服饰的可爱妹子正在门口守候，一见白海龙来了，弯腰鞠躬：“欢迎光临，主人……”结果一抬头，总感觉这人在哪儿见过，都怔怔地看着白海龙。白海龙四下张望，这动作却让所有人都见了她脸上的刀疤。这下好了，所有人都回忆起前几天咖啡店里拿着拖把的吕布，大气不敢出。
白海龙随口问：“老板呢？”
一个妹子讷讷指了指屋里：“在里面玩手机……”
白海龙大踏步进了屋子，像是要找人干架。
几个可怜的女仆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一个人轻声问：
“用不用报警？”
这咖啡厅也算刚开不久，其实这种店铺只是在国外很火，比如说日本那片地方。不过现如今谁都看过几部动漫，既然看过就有需求，有需求就有资本入场，不多时就有一些女仆咖啡厅陆陆续续地开了起来——比方说如果一进屋，最开始几个女仆说的都是日语，为了就是一个身临其境。不过时间长了，被愤青举报，几个姑娘就只敢说中文了。
来这儿的喝咖啡是其次，最多的其实就是图一个猎奇。其实说不说日语本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同行是冤家。三岔口这边有很多咖啡厅，这店铺一开起来，抢跑了大大小小的生意——时间久了，就总有人举报。三天一个大检查，两天一个小着装检查。不过查来查去也没什么毛病，这其实就是个正经店。只得认着这咖啡厅开了起来。只不过那些举报总有些效果，生意还是终究不如往日红火。
中午喝咖啡的少，那老板姓刘，穿着一身运动服，看着衣冠不整，不像什么正经人，不过说话倒是温言细语。按他的话来说，他自己是十年老宅男，什么动漫都如数家珍。如今他正瘫在椅子上打王者荣耀，总感觉哪儿不对劲。
一抬头，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白发女孩倚在门槛上，刀疤斜斜过脸，乍一看痞得像是一个打手。
刘老板一愣一愣地看了她半天，哆嗦伸出手指：“你……你，你！怎么是你？”
白海龙搓了搓手，嘿嘿一笑：“没错，是我，我洗心革面了。”
刘老板愣愣地看着她，往椅子靠背缩了缩，弱弱道：“什么洗心革面？你来干什么？我跟你说，你信不信我报J？你可别跟我耍流氓，你摔了多少盏子就得赔多少钱，我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
白海龙打断：“摔了就得赔，这事儿对。我不是来找茬的。”
“那你是？”
“我是来找工作的。”
刘老板倒吸了一口冷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白海龙问：“怎么了？让人打了？”
刘老板忍不住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白海龙饶有兴致地抱着膀子看着他，片刻后，他撮了撮自己的牙花子，苦笑道：“你前几天打碎了两摞咖啡盏。”
“是啊。”白海龙点头，爽朗承认。
“你还把拖布塞进顾客嘴里。”
“对。”白海龙点点头。
“……”刘老板无言地看着她。
“还有吗？”白海龙问。
“这还不够？这还不够吗？”刘老板苦苦道：“你告诉我，凭什么你给我弄出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我还得继续要你？女侠，我也不知道之前哪里得罪过你，这样……你过来，你看见这家店对面那家咖啡厅了没有？哎，对，你去那儿应聘，之前就是那孙子举报的我，你去弄死他们丫的。”
白海龙拍开他的手，懒洋洋道：“之前你不是说过我长得很漂亮，还非要我留在这儿来着，怎么出了事儿就跑的这么快啊。”
刘老板快要跳脚：“那我也不知道你打人啊！你打人是对的吗？”
“那我往后不打人了。”白海龙淡淡道。
刘老板喘着粗气看着白海龙。
她斜倚在门口，一脸平静，一身黑T恤，抱着膀子，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裤。看上去虽然没有什么着装品味，不过一头白发加上那一道斜斜的刀疤，换言之，就是有气质。而且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除了有点矮，其实什么也不差。
她往那一站看上去就像个打手。
其实这种比较偏向于猎奇的店，图的就是一个反差萌，倘若这样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姑娘，穿着女仆装招待客人——其实有很多人吃这一套。
刘老板阴沉地问：“你今后真的不打人？”
白海龙伸出两根手指：“对灯发誓。”
“你对灯发誓有个屁用，你告诉我，以后你真的再也不打人？”
“不打了。”
“东西呢？不会又走两步给我摔了吧。”刘老板目露痛苦。
“不会了，我肯定看着点，小心。”白海龙道。
刘老板像是被抽了脊梁骨一样瘫在椅子上，无言地盯着白海龙许久。白海龙也懒洋洋地盯着他看。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刘老板挥挥手，像是老了十岁：
“换衣服去吧。”
白海龙嘿嘿一笑，从门框上依起来：“好嘞。”
刘老板瘫在椅子上看着白海龙，见她吹着口哨往更衣室走，忍不住问：“你之前临走的时候，不是说这辈子再也不给人打工？”
白海龙随意扭头看了一眼：“这话你就当个屁让我放了吧，谁还不能吹牛逼不是？”
刘老板一叹：“不是这个意思，我问的是，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家里有什么困难？”
白海龙歪着脑袋想了想，忍不住笑：
“我想要偿还一个人。”
刘老板看着她的笑容，好一个漂亮的笑容，她一笑就露出两个小虎牙，看着就赏心悦目，其实这样的姑娘笑起来非常养眼。白海龙进了更衣室。他怔怔地看着，忽然叹了口气，想起来之前那个谄媚笑着，给自己低声下气赔罪的少年。
刘老板摇了摇头，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他喃喃道：
“……可是我不抽中华，我也真不抽什么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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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节四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