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影绰的森林。天上一轮红月散发着不详的光,将一切都染上血色。时有悲鸣声响起,不知道是某种动物的叫声还是这里凄厉的山风,听上去令人彷徨不安。这里是阿尔金山脉,一个杳无人烟之地。
远处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接着是地面上腐枝烂叶的“沙沙”声,时断时续,听上去像是有什么生物在跌跌撞撞地移动。
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一道瘦弱的人影从一旁的丛林中跌了出来,一下子摔倒在地,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痛苦的呻吟,听上去是个女孩子。
那孩子艰难地喘息着,衣不蔽体的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痕,看上去凄惨无比。只见她身体微微抽搐,细弱的四肢支撑着同样瘦弱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努力地想要爬起身来。
只是简单的起身,那孩子竟挣扎数次,才堪堪爬了起来。站直身体后,她用左手捂住右臂的伤口,急促地喘着气,双腿吃力地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
但这孩子终究是没有倒下。在喘息了片刻后,她咳嗽两声,随后便踉踉跄跄地向前方逃去,那感觉就像后面追赶着吃人的凶兽般,只要迟疑片刻便会万劫不复。
那孩子小跑了几步,扑的一下迎面撞在一棵树上,立即后退一步,伸手急迫地摸了摸树干,挪出几步便再度向前逃去。只是,还没等她跑出多远,她就被地上蔓延的树根给绊倒,狠狠摔倒在地。
“唔...”那孩子惨呼一声,再一次试图从地上爬起。可是,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到连支持自己爬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在几次尝试后,她只是变趴为躺,仰面躺倒在肮脏的泥土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哈啊..哈啊...”那孩子绝望的喘息着,似乎放弃了挣扎,身体因失血过多而不住地痉挛着。任谁都能看出,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要死了啊...”那孩子自然清楚自己的状况,瘫在地上惨然笑了起来,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好像...也不错,至少...比活着好...”
一时间,四下里回响着的,只剩下那孩子喘息的声音。
“呜...呜呜...呜啊啊...”渐渐地,那孩子哭了起来,声音凄绝无比,“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啊...”
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越来越小,她已经无力哭泣了。
“疼...好疼啊...”似乎是因为死亡的临近,那孩子本已经麻痹了的身体,再次恢复了知觉,于是呻吟再次响起。
这时,天空半掩血月的云移开半点,黑夜稍稍明朗几分,将那孩子照了个清楚。只见她双眼紧闭,几滴血泪从眼角划过,因疼痛而张大的嘴里不住地轻声叫唤着,整张脸上涕泗横流,右臂平放在体侧,左手捂着右臂上的刀伤,有鲜血从指缝中涌出,流到地上,飞速渗进土壤。在她的身上,随处可见擦伤与细小的划痕,仅留的破衣烂衫上沾满了污渍与血迹。
“我,我还不想死...”在死亡迫近的刹那,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灵,而后是强烈的不甘与愤怒,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感觉从何而来。
那孩子绝望地喘息着。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力量,她攥紧了左手,发出轻微的“咕叽”声,一种尖锐的疼痛感传入她的大脑。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那孩子死死咬住牙关,两行血泪流下,心里有绝望感生出,“凭什么这样对我!”
“啊...啊啊...”那孩子躺在地上,嘶哑着嗓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这具躯体,明显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很快,她停止了颤抖,一并停止的还有呼吸。她的面容扭曲着,似乎忍受了极大的痛苦。不过现在看来,她再也不会感到疼痛了。
一道黑光从少女体表一闪而逝。这光来的极突兀,似乎并不属于她一般。
在遥远的山脉的另一边,某个存在睁开了眼睛。
“这是...”对方从睡眠中醒来,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远方,那正是那孩子所在的方向。
“看来必须得过去一趟啊...”那个存在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同什么交流。
在这鲜红的夜里,一头巨龙展开双翼,向着遥远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