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或者说刚刚我经历了人生从没有过的经历,准确来说应该没有多少人有过这样的经历。
因为突发的精神病被送进精神病院,看见无比真实的诡异幻觉,被触手怪追杀,紧接着被一个……带着枪支的不良青年救下。
“完事,那么接下来就跟我走一趟吧。”
“等等,你这……不是这到底是……”
“等会会慢慢说的,比起这个你打算在地板上坐多久?”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地板上,而现在我的双腿仍因为害怕而不住的颤抖。
青年相当不情愿的伸出手拉了我一把,我刚刚从地上站起来,几个急匆匆的身影就从对面的楼梯口跑了上来。
“我们已经到达刚刚发生巨响的楼……喂!那边的两个人不要动!”
这打扮,应该是负责安保的人员吧。
“唉……”
他叹了一口气,示意我在原地站着就行,然后缓缓的向前走去。
“我说了不要动!再往前走的话我就要动用武器了!”
穿着制服的男性挥了挥手里的电棒表示他是认真的。
以快到几乎看不清的动作,青年的手里又出现了刚刚的那把手枪,分别朝着那几个保安射出子弹。
“你!你把他们给……”
“紧张什么,不过是让他们睡上几个小时而已。”
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保安,我俯下身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刚刚被击中的部位完全没有伤口,而地板上也没有我想象中应有的血泊。
现在真的已经有这么高科技的枪了吗?明明刚才打爆了一只怪物,但现在居然变成了无害的防身用品。
跟随着他,我走到了他刚刚出来的病房门前。
“渡,把门开开。”
门像是声控一样自己开了,但那后面并没有给我们开门的人。
现在似乎也没必要大惊小怪了,毕竟谁知道我等会还能遇到什么更离谱的事
走进病房,里面的格局跟我刚刚呆着的病房差不多一样,可是里面居然摆满了各种家具,甚至电视,而中间的床上正坐着一个穿着相当随意,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性看着新闻。
“啊……真慢啊。”
看见我们走近门,他随手把手里的遥控器丢到一边然后转过身来。和他下巴周围看起来有一段时间没清理的胡须十分相符的中年嗓音从他口中缓缓而出,实在是个让人提不起干劲的家伙。
“总之人给你带来了,差不多开始说明吧。”
青年粗暴的把我推到前面,但是,听他的语气他好像也有所疑问。
“喂,你刚不是说你会解释的吗?”
他连头都没回一下的撇了我一眼
“稍微有点出入而已嘛,在遇到刚刚那玩意之前这家伙就叫我过去带你过来。”
对话的同时,我能感受到从病床那里传来的视线,正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打量着我,正当我不知道该看向哪里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知道你现在脑袋应该乱到炸了,不过还是容我问一句,体验了一次超自然事件感觉如何?”
超自然事件是指刚刚的那个怪物吗?还有这语气明显是在嘲笑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绝对是在嘲笑我。
但考虑到如果不是他因为某些原因需要见我而派了我旁边这个……不太友善的家伙来找我,我刚刚就已经玩完了,所以我还是耐住不快回答道
“我觉得我的一生不会再有比这糟糕的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想也是。”
无视正处在心理阴影中的我,他大笑了起来。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以后对你而言会是日常呢?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毛发都直立了起来,那怪物张开巨口时滴落的奇怪液体现在似乎还有些粘在我的背后,而我从进这个房间开始就在四处观察,担心会不会那个怪物会不会再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
而面前这个看起来很邋遢的男人居然告诉我这会是我未来的日常?
“少开玩笑了……真要是那样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是吗?可是不知道刚刚是哪个家伙跟流浪狗似的摇着尾巴向我求救来着。”
很火大,但他说的是对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确实为了生存是把自己的尊严丢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中年男子示意让青年安静,他保持着一副“一会要你好看”的表情点了支烟走到一边,然后继续和我的对话
“之前说过会给你解释来着,我从头说的话好像有点费时间所以还是你来问吧,问题应该也构思的差不多了吧?”
他一边说着边摸了摸后脑勺。
没错,问题早都已经把我的脑袋彻底堵塞,快要掀开头盖骨喷发出来一样。
“那玩意,不...那个怪物究竟是什么?那家伙又是怎么做到把它给干掉了??我看到的幻觉……还有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嗯?他连名字都还没说啊,怪不得看你总是一脸纠结的望着我们。”
与其说是青年没有说,好像只是因为我没找到问的机会。
“站着说总感觉怪怪的,别客气,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我坐到病床一侧的沙发上,正面对着他坐下。
“那按惯例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的话……呃,总之叫我渡就行,那边那个未经允许就在别人家吸烟的缺德男人是迂腐。”
“最后说一遍,我叫余 浮,三点水那个。”
他特意拉长了名字最后一个字二声的读音。
渡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
“咳咳,因为我不想事后被说卑鄙所以我得先跟你确认下。”
“什么?”
“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但如果你听到了我的回答,你幸福的常人生活可能就要暂时告一段落了。”
“哈……?”
“字面意思,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到你刚刚经历的那些绝对是不属于正常世界里会发生的,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如果你不打算听下去的话,我会用一些小手段让你忘了刚刚的一切然后躺回病房里。”
我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不是说担心他要用什么奇怪的仪器闪瞎我的眼睛来让我失忆,虽然这些话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这个自称为渡的男人是用无比严肃的神情告诉我的,完全不见他刚才脸上的悠闲。
可是,我怎么可能会就这么忘了?那怪物出现时的场景现在还在我脑子里盘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突然就被开了个洞,然后里面就爬出来个触手怪。
“能不能先回答一个问题……一个就好,刚刚的那玩意到底有多少?”
自己为什么会先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不,因为我知道如果那怪物不止一个的话也就是说它们随时都有可能像刚刚那样轻易的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只有那一个,虽然我真的很想这么回答你,但很遗憾它们的数量是接近无限的,顺便一说这还只是目前我们遇到的众多危机之一。”
胸口仿佛挨了一拳一样的沉重,也就是说如果我选择无视的话那个……不,那些怪物。就算我选择就做一个正常人,也许总有一天它们会毫不留情的撕碎我的“正常生活”。
等等,众多危机?
“嗯……与其用说的不如直接让你看看,你所生活着的这座城市正面临着什么。”
“拿着这个。”
渡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丢了过来,我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去接住,犹如冰块一样的寒冷从手心向着大脑袭来。以及一种异样的感觉,我手中握着东西似乎不断的改变着它的构造,时而尖锐时而圆滑。
还没等我去确认这是什么东西,眼前的事物又像之前一样扭曲了。
病房消失了,落日下的繁华城市将其取而代之,我正以一个让人不敢往下看一眼的高度浮在半空中。
仔细看看这不就是我住的K市嘛,从这可以看见市中心的那个标志性雕像,我的学校和在街道另一边居民区的家。
但是不太对,这个时间段虽说是高峰期,但我从没见过这么多车塞在马路上一动不动,明明已经是绿灯了可是前排的车却还是停着。
仔细看了一眼车窗里的情况,我明白了车为什么没动,也明白了我们所面临的危机。
这哪里只是这座城市所面临的
这根本是
人世的终结
驾驶员与乘客都已经变成了一摊浆糊,他们的衣物就那么耷拉在座位上,那些曾经可能是人的液体混着血涂满了车的内部。
没有人的街道瞬间出现了一大堆人,但此刻他们不用再被分成结束一天工作的上班族、刚放学的学生或者单纯的路人,现在他们只有一个身份。
逃命的人
有着能摧毁常人心智般容貌的某物们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低吼追逐着猎物
钩爪将人刺穿,沐浴着人的血与内脏
逃跑的人被它们塞进自己臃肿的身体里
哭喊的人被劈成两半
祈祷的人被撕成碎片
高楼大厦此刻如同坟前的香火一样烧了起来,金黄的落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阴森森的炽燃,对面的那个支离破碎的世界仿佛嘲弄着人们的无知般展示着自己可怖的伤口。
市中心的那个雕像被肉色的枝条缠绕了起来而难以辨认,学校的中央处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开了个大洞,天知道那里面究竟潜伏着什么,而我家的那片小区已经被什么不知名的力量碾成了粉末。
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将它们的躯体肆意的在城市里绽开,让每一栋建筑都长出它们的肢体,染上它们的血肉后向着被受难者鲜血所染红的天空齐声嘶吼着自己污秽的胜利。
……
意识渐渐的流转回现实,回到了病房里,面前只有我刚刚看见过的各种家具,在一边抽着烟的余浮与看着电视的渡。
“我……我……噗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
来不及去想什么,眼泪伴随着我之前吃的药一起喷涌而出。
“你这……算了一会叫余浮收拾下吧,请继续。”
“真把我当黑工了啊?谁吐的谁自己搞干净去。”
顾不上什么羞耻感或者礼貌,我现在只想把自己身体里装着的东西全都吐出去,瞄了眼电视里的时间,大概花了十分钟反胃的感觉才稍稍褪去了些。
接过渡递来的纸巾,我擦了擦嘴角后几乎瘫在了沙发上。
“告诉我……”
“嗯?”
“那究竟是……什么啊……”
我用尽仅剩的一点力气才把问题挤了出去,我熟知的一切都被悉数毁灭的那种沉重感仍压迫着我的心灵。
“你看到的是我的“能力”所得出的未来幻象之一……不,说是幻象不太合适,毕竟如果真的不去管的话变成那副样子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是终界与我们的世界融合后的惨状,一切秩序都被扭曲、反转。”
如同科幻小说一样的名词出现了,可在经历过刚刚的那些后我现在除了默默的相信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到什么。
“至于终界,简单来说就是位于我们世界内部的一个世界,游戏里也经常有这种设定吧?世界的内侧有着另一个世界之类的……”
“不用多说了,告诉我怎样才能避免未来会变成那样....怎样才能对抗那些家伙。“
“那到是没问题,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你幸福的常人生活可能要暂时结束了,就算这样也没问题吗?”
我生活至今的城市被烈焰与怪物所缠绕,就这么放任它变成那样这将会使我懊悔一生,不,仅仅是我会懊悔那倒还好。
真是奇妙的感觉,明明我一直以来都是个懦弱的人,但此刻从我心中涌出的某种情感绝不允许我逃避,
“啊,没错,让我做什么都没问题,我不能就这么等死。”
渡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微笑,他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回答。
“欢迎来到未知世界,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