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这位是?”
我激动的姿态似乎让闯进来的人有些疑惑,看样子他并不认识我。
“小季是废墟猎人,你们用的炸药和发电机就是他带来的。”老爷子冲我点了点头。
“哦哦,原来是废墟猎人吗?失礼了。”他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我。
“无所谓。”我耸了耸肩,走上前去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比起那个,你刚才提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村长,那个……”他显得不知所措,将目光投向了老爷子。
“没关系,告诉他吧。”在确认开矿的任务没有遇到麻烦以后,老爷子显然早早松了口气,稳稳落座,气定神闲地抄起筷子继续捞起锅里还没有凉下来的豆腐往嘴里送。
尽管老爷子这么说了,但对于那个炸出的洞里更多的细节,这个矿工似乎也做不出更加详尽的描述了,从他那一段模糊不清的话语中,我只捕捉到了诸如“探照灯找不到尽头”“有反光”“很巨大”几个关键词。
仅凭这些应该也能够推测是一个规模颇大的前崩坏时代遗迹,至于是不是我想要找的那个就不得而知了。
“老爷子,我能过去看看吗?”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向村长问道。
“没问题,不过要是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我们村子可以近水楼台吧?”老爷子抚了抚长长的苍白胡须,竖起食指笑道。
“那是当然!”
…………
说实话,当我重新换上御寒服以及那一套零零碎碎的装备时还真感觉有点遗憾,难得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居然这么快就要中断了。
但是果然还是眼前的事情更重要,享受什么的本来就不适合我啊。
我振作起精神,用力拍打了一下脸颊后戴上手套,和跑回来气喘吁吁的矿工小哥一起登上了雪地车。
升降平台将我们重新送上风雪呼啸的地面后,我明显能感受到车内的室温正在飞快散失,不过也顾不了那么多,一脚油门,雪地车艰难地将速度提了起来,一头扎入茫茫的白中。
矿洞距离莲池村的确有点远,跋涉了将近四十分钟我们才在稍微停歇一点的风雪中看到了一点橙色的灯光,也好在这台雪地车的性能靠得住,否则半路抛锚也不是不可能。
“季霖先生,我们到了。”
矿工隔着厚厚的挡风玻璃指向那一点灯光:“前面的路有点窄,两侧高度落差不小,我们平时都是开雪地摩托过去的,您的车太宽了,最好留在这里。”
“嗯,没问题。”我点头同意了。既然熟悉这里的人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必要强行冒险,况且这辆雪地车也跟我跑了不短的旅程,我可舍不得轻易拿它去冒险。
给车熄火并把防寒的兜帽和护目镜戴上,我一边拉起防寒口罩一边推开车门。
矿洞前的道路不比村庄,才刚一落地小腿就已经完全陷进了雪中,再加上即便是隔着厚重衣物也不停往里渗透的寒意……我真的开始想念村庄里的暖气了。
前方二十多米的位置是一排布满锈迹简易铁栅栏,看年头肯定是前崩坏时代的产物,穿过那个勉强能称作大门的地方后,两侧的空地上堆放着一些石渣和断裂的矿车轨道,但也几乎被雪覆盖。
来到矿洞里后,风声小了一些,而我们一走进来时,周围立刻就围上了五六个同样穿着橙色御寒服、套着反光马甲的矿工。
“老大你总算是回来了!村长怎么说?”
“这个是谁?不是村子里的人吧?”比起身边这个矿工队老大,他们似乎更在意我这个陌生人。
简单地自我介绍了一下,我跟着他们来到矿洞深处那个被炸出来的坑洞前。
坑里的碎石已经被简单清理过了,留出中间那个黑漆漆的洞口,旁边架设了一盏巨大的探照灯,光线直射到下面照亮了一小片地面,果然和描述的一样,是会反光的金属质感地板。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点加快,老天保佑,千万要是这里。西南山区这么大,想要再找到一个遗迹可没那么容易。
“季霖先生,怎么样?这地方……”一个矿工巴巴地望着我。
“确实是前崩坏时代遗迹。”我敲定结论,顿时引起一小阵欢呼。自从大崩坏发生后,不论是文明还是技术全都倒退了不知多少年,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每一个前崩坏时代遗迹都是宝贵的财富。
“各位,各位!”
我提高了声音,压下兴奋起来的几个矿工的声音,“我有一个提议。”
因为得到了来自我的发电机和矿用雷管,他们对我还是有一些敬意的,喧哗声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我希望大家暂停开矿,我现在会立刻进入遗迹进行探索搜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在这里作为我的后援。”
我指的后援并不是一起去下面探险——毕竟探索一个未知遗迹的风险不小,随便让外行人来很可能丢掉性命,而仅仅是留在上面的矿洞在必要时把我接应上来而已。
得到了同意后,我重新折回雪地车里作遗迹探索前的最后准备。
驾驶座后排的车厢中,我脱下厚实但穿上后行动不便的御寒服,换上在某个军事基地里找到的防寒作战服,然后喝下一支十毫升装的功能饮——同样是军工产品,专门为在恶劣条件执行任务的军人准备的。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在村子里喝的羊肉汤作用,我现在居然感觉比平时喝这东西时还温暖,额头甚至还有点微微冒汗。
感觉还不错,接着是装备。
黑市上大价钱买来的夜视仪,可以防止使用手电时光芒触发某些光敏设施……准备完毕。
绳索和射绳枪,没问题。
相比精贵的激光武器在风雪天更加结实可靠的突击步枪,加长弹夹,没问题。
紧急时刻压榨体力的肾上腺素注射器,没问题。
激光切割刀、炸药……
把所有的东西全部确认一遍后,我满意地点头,准备下车。
咚。
身后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碰撞声,让我微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冰雹?但只有一下声音,而且貌似是在车厢里面发出来的。
扫视一圈,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靠后的角落。
那里蒙着一块帆布,下面本来应该是一个空的储物箱,但现在看来……以前那块地方好像没有这么大吧?
三步两步弯腰走过去扯开帆布,一张十六七岁少年的脸出现在面前。
“罗诘?你这臭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差点没把鼻子气歪,要是让村长老爷子知道自家孙子偷偷跟着我跑到这种地方,估计饶不了我吧?
“嘿嘿,季霖哥好啊……”罗诘脸上的笑容很尴尬,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发现。
“大叔我可一点都不好!”我没好气地把这小子拽起来拍掉了他身上的灰尘,“老实交代,你怎么跑到我车上来的。”
罗诘高举双手作投降状,一脸的无辜:“季霖哥,这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忘了锁车门啊。”
欸?
我按着额头仔细回忆了一遍,好像还真是这样。
“那个不重要!”我提高了声音以掩饰心中的无奈,太丢脸了,得赶紧转移话题,“总之,你赶紧回去!”
“别啊季霖哥!这里离村子这么远,我走回去会被冻死的!机会难得,你就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工作的呗?我保证乖乖听话!”罗诘扑上来抱住我的手臂哀求道。
我看了一眼车窗玻璃外飘飞的雪花和窗户上冻结的那一层白霜,短暂地陷入了沉默。让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个人靠双腿走过汽车行驶了几十分钟的路程回去……我还没这么残忍。
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妥协了:“好吧,但你只能待在上面,跟那些矿工待在一起。”
“没问题!”少年欢呼雀跃,嘿嘿笑着又打量了我一眼,“另外,季霖哥你现在好帅。”
“少贫嘴,大叔我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屁孩夸奖。”我跳下了雪地车。
“大叔?季霖哥你最多三十岁吧?”
“再说一句就把你关回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