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袭。
仅仅几分钟时间,半小时前的热闹如雨中破裂的泡影,街道如今空空如也,只有寥寥数人躲避着打破白昼喧嚣的雨。
克洛蒂斯很幸运,她前脚刚踏入旅店,暴雨便从远方天际倾注而下。
积满雨水的道路已然是浅浅的海。
狂暴的天空不断降下倾盆大雨,清洗着人类居住的世界。
血迹被冲刷殆尽,吸血鬼被屠杀的痕迹也因此消失,不复存在。
——如果天空的眼泪能够冲洗掉一切,自己很愿意被这场雨淋打湿。
失魂落魄回到旅店的人走向各自房间,克洛蒂斯是其中之一,不同的是她没有淋雨,显得十分突出,在走廊里被嫉妒的目光注视了许久。
她刚推开房门,一道闪电忽然斩开天空,眼前的色彩就在这瞬间被撕裂,只剩下黑白的小世界。
等到房间拾回颜色,第一个刺入视线的红色。
涂鸦于墙上的赤红斑块,宛如不合时宜绽开的花。
在地面血迹的尽头,黑色修女蹲缩着,身体发出颤抖。
“喂,你干什么啊?”
对着将匕首刺进肩膀的丝麦尔,克洛蒂斯嘴里流露讶异,不由自主这么问道。
“唔......没什么!!”
“你喜欢自残吗......”
“不、不是喜欢自残啦!因为产生了幻觉,想让自己清醒清醒!现在好多了!”
那得是多么厉害的幻觉,厉害到需要用疼痛来清醒自己?克洛蒂斯最终没这么挖苦,毕竟她基本知道对方说的幻觉是指什么,就算猜测有误也应该八九不离十。
“好痛.....”
因为疼痛,丝麦尔明显不敢拔出匕首,然而慢慢悠悠拔出来疼得更厉害,这也是为什么人们在战场上被锐器刺伤,会迅速将其拔出。
大概穿透了不少血管,鲜血淌出很多,至今仍在滴落。
“能说说是什么幻觉吗?”
“啊?没事啦!没事,不用担心,很稀疏平常的幻听而已!伤口沾点口水就可以了啦!”
看来她不肯说实话。提着晚餐的克洛蒂斯皱了皱眉头。
凝视了丝麦尔脚底的血一段时间,她把晚餐放到旁边的桌上,拿出止痛药转开瓶盖喝了一口,接着靠近丝麦尔并先扶她站直,随后——
克洛蒂斯用右手轻轻挪开她颤抖却不动的手,再以右手使劲拔出匕首。
这瞬间,肩膀的伤口喷洒出了血。血,如同涌出孔穴的泉水。
她未经丝麦尔同意,将自己的头贴到了对方的肩膀。
就像蜜蜂摄取芬芳的花蜜——
像是埋首深吻般,上下分开的唇瓣包围住伤口缝隙。
甜美温热的血涌进嘴中。
濡湿占有药液的舌头蠕动在裂开的肌肤上。
“啊啊啊你又......”
说实话这确实很失礼,但克洛蒂斯有很多种方法让丝麦尔认为这是合理行为。
“你.....你该不会是......啊......你应该不是血族吧,但为什么......”
理由很简单,为了更接近血族。
人类成为血族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治愈流血病,而到底出于什么原因让他们能够舍弃人性去吸血,这对恶魔来说非常有趣。恶魔们喜好观察人类,最喜欢的当然是成为血族的人类,所以恶魔们大多主动来找血族人类,而因为待在他们体内即是趣事,恶魔几乎不收取血族人类的代价。
克洛蒂斯希望体内那家伙也是如此。
概率再低也罢,这也是代替代价的一种方法。
为了舔取甜美的味道,舌头继续游走。
沾满伤口的已经不止药液,还有与血一样温热,黏黏的唾液。
既然不是血族,就没有尖锐犬齿,那么吸血方式当然要改变下。
或者说,只有舍弃人性才会效仿蝙蝠用犬齿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