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蒂斯好歹有当佣兵的经验,她当然知道那场集合了圣教、恶魔、血族、沃尔德王室四方势力的浩大战争。
说是战争,实际上挑起战争的只有一人。
来自深渊的恶魔,深沉之地三位领主中的第二位——深渊之王阿卜苏,以一人之力展开残暴的无差别虐杀,无论人类、恶魔、血族都逃不过被杀死的结局。
祭祀们认为那是阿卜苏为了用绝望、恐惧等负面情趣增加深沉之地负面性,而展开的大陆规模的屠杀。
决定尽力避免被杀死的四方势力暂时结盟,共同对抗阿卜苏,力战之后终于平息了深渊之王的杀戮。
“我兄长所在的部队,是最为前线的一支部队,而我作为随行者也在其中。当大获全胜时,阿卜苏爆发出大量灵魂碎片,其中最大块甚至可以称为主体的碎片,压进了我们的扎营区。虽然我们大部分都从黑暗中安全逃出,但仅一瞬间,我在搀扶兄长的妻子逃跑时,感觉到有漆黑团块在那尚未鼓起的肚子里跳动。由于跳动太微小,过了一段时间后,连为她治疗脚伤的我都感知不到了,遑论其他人。
我就这样,天真地将这件事当作了错觉。”
修道院院长芬尔斯扣紧玻璃的手颤抖起来。
“我是一名圣职者,却在这种事情上疏忽大意!!”
他是什么表情,克洛蒂斯能通过玻璃上的倒影看到——极度的不甘。
丝麦尔究竟和深处之地有关系,她也差不多明白了,比她预计得还要糟糕。
泫然欲泣的男人继续娓娓说道:
“如果我能带她早离开一秒,或许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是!我没能做到!我没能做到!而且我的奇迹也没有完好地保护好她!!
一切都是我的错......后来,我无法说出丝麦尔和她母亲的问题,因为那样做的话,母女二人必然会被教会和各方势力杀死!
如果丝麦尔成长为「深渊之主」并觉醒,然后再次祸害世界,我肯定是最大的罪人,就算死无数次也无法赎罪。然而我没有勇气说出来,我没敢把真相告知教宗。看着兄长和妻子在战后开心地讨论孩子的事,我根本没勇气粉碎他们幸福的表情!”
“原来如此......其实你知道一切,却一直隐瞒着?”
“丝麦尔出生以后,我又巧合地被教会要求评定丝麦尔的灵魂。虽然我知道他们是看在兄长的天赋上想要了解丝麦尔的灵魂,但叫我去实在是出乎意料。不过现在看来......也幸好负责人是我。
真的太讽刺了,我用秘密仪式观测到的灵魂是黑色的,其中透露出的消息却是——丝麦尔她,是天生的圣女。
由于兄长战果丰硕,教会就卖了他一个人情面子,首肯了他把丝麦尔留在身边的要求,而我也借此冒死上交了一份假报告。”
“是因为心慈手软啊......你比我想象中更感性啊,一点没有主教的风范。”
“或许是吧......但也因为我的心慈手软积累起了过错,最终被贬到了这座远离圣都的城市艾兰。”
“话归正题,为什么你会说‘你的父母为了保护大家,死在了异教徒手上’?后面还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业报吧.......几年前的某一天,我兄长所在的城市遭到了大规模屠杀,活下来的人只说看到了很多类似龙的奇异人类。我放下职务赶来时,惨剧已经过了几天,兄长住处那边也都是废墟。
之后我突然被叫去处理死城附近的污秽,也就是‘祸之涡’,结果在被黑暗侵蚀到看不清外貌的小教会外,发现了躺倒在地的丝麦尔。她衣服破破烂烂却除了腹部外完全没伤口,我不确定她会在那里的理由,不过我敢肯定‘祸之涡’是她干的,而且可能是异端想要她的力量,而对她施以恐怖手段才引起的污秽”
这些事听起来非常戏剧性,一切都被修道院院长芬尔斯看在眼里。不是他的话,丝麦尔肯定已经被处死了吧。
丝麦尔处于芬尔斯庇佑下那么久,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
此时,院长的身影变得孤独和无助,并且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右手握着圣教十字架,像是在为谁祈祷——
当然,他为谁祈祷是再明了不过的。
克洛蒂斯真心希望那份祝福能传达给丝麦尔。
“然后就是你所知道的。丝麦尔苏醒,我发觉她好像失忆了,就给她一个新名字‘丝麦尔’,并回避一切可能让她回忆起过去的事,想用圣教的光辉来试着净化她。我教导丝麦尔成为修女,她以天生圣女的那份资质,在极短时间内就凌驾于修道院整体,后来我趁她睡眠再次用秘密仪式观测,确定她灵魂彻底变成了正常色彩。本来这件事让我欣喜若狂,我觉得我成功了!事实上,真相很快就打破我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