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小镇,阴森长街,酒瓶招牌在夜风中吱呀作响。
垂暮的老妇人睁开眼睛,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发亮。她若有所思地昂头望向远方,远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夜幕中划过。同时划过的还有一柄沾满血污的猩红色长剑,剑锋割向老妇人的脖子,老妇人没有躲闪,也没有惊叫,一颗苍老的头颅无声无息地滚落在地上。
一双无声无息的手捡起地上的头颅,手的主人是一个人,男人,在洁白的月光下安静,僵硬,漠然。
男人高大,黑袍,浑身上下都是一流剑客的标配——黑色覆面壶盔、黑色板甲、内衬锁子甲、钉皮手套、铁皮关节护腿、软垫硬皮长筒靴、铁圆盾、上好的附魔钢剑……
他手中的长剑挥的很快,收回剑鞘的速度也很快,他的战马也快得像飞,从不远处嘀嘀哒哒地飞奔到男人身前,拼了命地伸长脖子,似乎想要咬掉他手里的头颅。它不像一匹马,反而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男人对马儿躁动的举动感到不悦,一拳头捶开马头,将披备沉重马铠的战马一击打倒在地上。躁动的马儿在拳头的威慑下安静了下来,四蹄跪地,像只狗一样匍匐在他的主人脚下。
男人上一秒看上去像个尊敬而强壮的贵族骑士,下一秒却形同吃人的恶鬼。他张大嘴巴,对准手里的脑袋,粘稠的血污从口腔中一汩汩流出,渗过残缺的牙齿和裂成两瓣的嘴唇滴落在手中的头颅上。
一根尖锐的冰刺忽然扎向他的口腔,另一根更粗的冰刺从脚下中刺出来“嘭”地一声中破开铁甲,贯穿心脏,穿透了骑士的背脊。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时,手中的头颅忽然不见了,地上的老妇人尸骸也不见了,钉皮手套中顿时沾满手细小破碎的冰晶。
死掉的老妇人化作了冰,冰化作了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武器。
他张了张嘴巴,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嘶哑的怒吼,尖锐、癫狂、腐臭、异样而又邪恶,仿佛是肉块之间发生了剧烈的摩擦。这不是人的声音,人类是发不出这种声音的,他也没有像个人一样正常的死掉。即便整个肉体都被刺穿,可胸膛上的巨大伤口中却仅仅流出了稀少的血液。
“咦?”
骑士面前出现了一双困惑的眼睛,冰蓝色的眼睛,拥有这样一双美丽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华丽柔美的靛蓝色波浪长发,冷艳的表情,天蓝色的魔法长袍。
骑士身体尝试动了几下,抽出腰间的长剑,斩断刺穿自己的冰刺,剑锋一转,以迅雷之势刺向出现在眼前的女人。但手中的长剑似乎刺到了一样透明而又坚硬的墙壁,上好的长剑噼啪一声崩断成两截。
没有繁杂的咒语,下一个魔法几乎在瞬间完成。女人的身前出现了一层冰蓝色的薄雾,无数条钢条一般的冰刺凭空出现,猛地扎向骑士的手臂,脚掌、关节、脖子、腰腹……瞬间他的整个人被无数条冰棱刺穿,死死的钉在地上,坚硬的铁皮质盔甲没能起到保护他的作用,在凌厉的魔法面前变成了稀薄的皮纸。
骑士此刻像个被牢牢钳制的提线木偶,但它还奄奄一息的活着,没有表情,也没有眼神。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女魔法师,没有神采,更没有意义。它的马意识到危机,放开蹄子想要朝远处逃跑,被女魔法师的冰刃自腰部中间断为两截。它的战马也活着,眼神是死的,像他的主人。
它断裂成两截的剑引起了女魔法师的兴趣,她缓步走上前,俯下身,其中一半剑身处铭刻着的魔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另一半被女魔法师举在眼前仔细查看——这并不是普通的剑,剑柄的吞口铸造的像一颗弯曲的月牙。
“怎么会是龙牙骑士团的人,还从未没听说过将普通人转化成不死生物的魔法……”女魔法师丢下剑柄,望着眼前仍在蠕动挣扎的两个不死生物,犹豫了会儿,喃喃地叹了口气,轻轻挥手,两个冰刃术斜侧着割碎了亡灵骑士和亡灵马的头颅,它们的身体终于不再动弹了,彻底的死掉了。
无头骑士在冰刺中半跪着身姿,印有一道白色月牙形的残破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风将袍子吹断,呲啦一声吹向远方。帕西回头多望了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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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大,苏菲捡到一张染血的黑色的袍子,潮湿,破损,沾染着浓烈的腐臭和血腥味。人血的味道,人的鲜血将黑袍上的月牙形图案染成了鲜红,丝绸系带上的赭红色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看样子,血战至少发生在昨夜。
“连龙牙骑士团的人也出手了吗。”苏菲皱紧眉头,将手中的血袍埋在脚下的土壤中。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她的心头。
露西随口问了句。
“龙牙骑士团?那是什么?”
“是戈登将军麾下最精锐的一支骑兵队,个个精挑细选,有全副武装的两百人左右,大部分都是贵族后裔。”苏菲又补充道:“全部由中级以上的剑士组成。”
“两百个?”露西稍有些讶异。整个皇家学院的在校学生中,能达到中级以上水准的剑士也不过四百人左右,这样一支部队几乎囊括了一整座学校的一半优秀人才。要知道,以一名中级剑士的实力,只需要给他一柄剑,至少可以独自敌对十几名持械的普通士兵了。如此强壮的战士竟然有一百个,且全副武装,一旦冲杀到疆场中简直是一把能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
“这样一支精锐的骑士团,肯定有了不起的战绩呀,总应该名声大振才对吧。可是我并没有听说过呢。”露西困惑地问,一脸对军事的事情非常在行的样子,说道:“像风与浪骑士团,玫瑰女神骑士团,还有都是由美男子组成的夜月骑士团……”
“你哪听说的这些,都是不存在的……”苏菲尴尬地笑了下:“但据说,由于龙牙的人是执行特殊任务的军人,行动其实是不能公开的,你不知道也没什么稀奇的。”
他们当然存在。
猴子的眼睛雪亮起来,那是当下最流行的一部名为《玫瑰少女与夜魅王子》的爱情小说中所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