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生物。
也是你们人类口中的不死族——像骷髅,僵尸,吸血鬼,巫妖……这些都是我们。有人认为我们是邪恶的往生者,地狱的受难者。所以也有人称呼我们为亡灵。
作为亡灵,记忆最远可以追溯到我还仅仅只是一小团灵魂之火的时候,在这之前则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空白的,需要填补的记忆鸿沟。
每经过三百年,失落之地昏暗的天空便会出现一道凛冽异常的灰霾,也是这片暗黑世界最为充盈的光线。我并不理解‘光’的含义,但我拥有意识的瞬间,我看到了它。
我是谁,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失落之地,一座巨大到你无法想象的世界。如果你有机会来到这里,你将永远看不到星星,也不会有月亮,更不可能有机会触摸太阳散发出来的那种光与热量。这个世界很冷,很干,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白天,也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黑夜。你会感到时间似乎都已经停止,呼吸也会凝滞。
你会死。
这里不是人该来的地方。是你们眼中的异类,邪恶,嗜血,亡灵的土地。冥神艾特拉姆佐佑亡灵一族的一切,赐予亡灵永生不老的生命,也赐予亡灵永存于灵魂的孤独。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放弃人世间繁杂的一切,化身亡灵一族,很多尝试这样做的人都敢向你保证——曾经作为无比珍爱着生命的你,作为一个人类的你一旦成为了亡灵族,能会活到你不想活,活到你想自杀。
我是亡灵,我不想死,我想活。
我活了,从那天起,从千年的混沌中醒来,一切就那么突然的开始。我感受着稀薄干燥的空气里腥臭的骨粉被阵阵阴风卷起。我看到灰白色的泥土丘陵铺满了遍野的骸骨与碎渣。眼前这些充满令我无法招架的强烈色彩和丰富细节,一股脑地扑进我的记忆中。
当然,我那个时候只是一团乳白色的小火焰,一个小呆瓜,什么都不懂,甚至不懂‘记忆’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哪?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没有任何鲜活的生灵有希望可以在这里长存。头顶的天空被块块黑色的矿岩挤满,矿石间偶尔点缀着稀有的水晶石所散发出淡淡的光亮,却不足清晰两米之内的黑色的土地。
我出生在这片狭窄的黑色的土地间,心怀好奇地观察着身边那些有趣的事情——看到有许多淡白色的斑斑光点,光点是由那些淡白色的小磷火所发出来的——骨头缝隙里,泥土下面,石块的罅隙里,它们布满遍地。
这些星星之火是那些竞争失败的不死生物死亡后弥留下来的残烬,是一种记忆的传承,是每一具强大亡灵的雏形,也是亡灵生物分解后的全部。
我是谁?
如果若让未来的我解释一下的话——亡灵。
命运注定了我们亡灵一族是饥饿的一群,是残暴的一群,我们生来没有思想,只有单一的意识,游荡和吞噬是它们唯一想做,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当两朵不幸的淡白色的磷火相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便会相互呼爆出一团更为明亮的小火焰,一方存在,一方消弭。
我成为那一团更为明亮的,白色的小火焰。
然后,继续,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