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骷髅有了名字。
望着洞穴里被自己新刻上去的壁画,有山,有树,有云朵和小鸟,有女孩的家和那个女孩,还有它自己。回想着那些奇妙的经历,幽灵有一天在外出觅食时做出了一个决定——它要尝试与周围的灵魂之火交流,询问它们是谁,它们有没有名字,还询问它们知道不知道关于那个世界和那个女孩的事。
幽灵看着它们,这些仅有一节骨趾大小的淡白色小火焰似乎只在乎相互碰撞,然后争夺骨架,杀戮。即便幽灵曾经是它们的其中的一员,可无论幽灵怎样对它们传递着思想以及自己的困惑。
没有回答。
它能得到的只有恐惧和饥饿。
也正是那时候,幽灵第一次有了‘自我感’这种概念,也同时有了‘孤独’。它意识到,我跟其他亡灵是不同的存在,一颗拥有思考的灵魂并不常见。从此以后,幽灵的杀戮变得不再无所顾虑,即便饥饿占据了它灵魂的大多数时候,但当它挥舞手中的骨棒,扯断对方的脖子时,幽灵都会习惯先去询问——那一次,又一次的疑问。
你有没有去过那美丽的世界。
你有没有遇见过那美丽的女孩儿。
几个月又过去了,在这期间那个通向异界的黑洞再也没能出现过。由于饥饿,它也没有办法长时间守在洞里等待。幽灵在消化能量上需要的时间越来越少,在觅食上所花销的时间却越来越多。
它的战斗愈发频繁了,即便手中的骨棒已经被幽灵熟练更加熟练了,可饥饿感并没有减弱多少。
虽然因为战斗的次数太多,幽灵忘记了自己具体打垮了多少具骨架,吞噬了多少朵白色的灵魂之火。但它记得,当它手中的大腿骨在一次又一次地战斗中,被它砸断到第八十二次时,幽灵看到了它。
一个体形和幽灵差不多,但是手里握着一柄武器的骷髅。
在幽灵的目光与那颗比它自己明亮数倍的魂火相遇的那一刹那,它的灵魂之火突然发生了一次剧烈的振颤,幽灵感觉到了来自那只骷髅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胁。那只骷髅的爪子中握着一根又短又粗的木柄,木柄的顶端穿着一块秀吉斑斑的半弧形铁块。幽灵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武器。
斧头,一种力强有力的破坏性武器。
它强,我弱,会被吃掉——这几乎是幽灵下意识地认知。
幽灵想逃走,可是这个时候,那个手持短斧的骷髅却偏偏盯上了它。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恐惧感席卷了它的灵魂之火。幽灵的躯体僵硬了,跃跃欲试的灵魂之火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枷锁所桎梏,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骷髅一步步向它迈进。幽灵真的好想逃走,可是命运仿佛已经为它准备好最牢固的枷锁,让幽灵无法拥有其他选择,也让幽灵无法移动半寸脚步。
恐惧,绝望,不甘心,幽灵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历程马上要结束了。自己的灵魂之火将会成为这个比自己强大的多的骷髅的食物,变成它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