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 黄金风景(上)

作者:直笔春秋 更新时间:2010/9/30 18:53:10 字数:0

奠基历1997年7月21日3时,夜浓如墨。

以医院南疗养区特护楼为圆心,半径500米范围外,已接管整座城市的军队设下重重封锁。

除去帝国南海第三特勤师团所属的1200人精锐士兵,包括数十辆装甲车及空中巡逻部队在内,甚至连七架帝国主战DEM人形作战兵器M16型“天使王”都集中在此,而这足以支撑一场小型战争获胜的武力,只是为了防范某个身处特护楼内的危险人物。

“还没动静吗?”

安东尼·雷奥准将面无表情,背手凝视着特护楼三楼某个地点,那是大楼结构层中19号房间所在的方位。

忽然时刻绷紧的警惕心似有所觉,回头看去,视野中突兀出现了手持一罐啤酒,旁若无人走来的银发女人。

“蕾恩上校,你所在部门的成员都是这类做派么?”

冰冷强硬的口吻,这次真正带上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怎么了,准将?”在三米外,女子停下脚步,狭长英气的眼睛因啤酒畅快滑过喉咙而微微眯起。“我不过是口渴而已,话说我已经给了阁下至关重要的情报了吧。”

“只要在半径500米范围外,保持A6型抑制力场发生仪全力运作,除非具现星门,否则目标的精神力便不会对你的部下造成损害,但我想现在的他是不会这样干的。”

雷奥准将默默听夏娜把话说完。

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远超乎常识想象的怪物就畏惧退缩,现在的安东尼·雷奥是坚守己身原则的鹰派将领。

“你知道自己的立场么?”他踏出一步。

“别离我太近哦,准将。”

夏娜仰头喝着蜂蜜色液体,却以危险异样的目光斜视着男人。

“我可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所以——”

“不要做出过分挑衅的举动。”

“哼——”雷奥准将再次伫立。

“上校,虽然我的耐心向来很好,但这并不代表着军队就是展现个人性格的组织。因为你说要静观其变的缘故,我已经让部队在此停留了16个小时。”

“即使是位处天行者级别的‘惑星’,身为军人你也该明白——”

冷硬如顽石铸铁的脸刹那被阴云烙刻。

“放在帝国战场,驻足不前所导致的错失良机,这已是构成上军事法庭的重罪了。”

“啊拉啊拉,好可怕。”

夏娜飒然转身,那张总是凛然冷静的绝美面庞上,却意外流露出一丝感情充沛的笑意。

“弗萨德家的执事米娜曾来找过你吧,因为没有在避难人群中发现弗瓦雷伯爵和普鲁登斯的踪迹,她很焦急呢。我们既然就该事隐瞒了她,总得稍微负起点责任吧。”

“这就是你的意思吗?”

“做人总得留点余地哦,轻易进攻只会让事情迈向不可挽回的态势。”

“那就一直在这里耗着?”雷奥准将语气更显阴沉。

“你自己看吧。”

从医生制服兜里掏出一张卡片,她递给等待答复的男人,像已预知结果般继续沉醉在忙里偷闲的短暂欢愉中。

“……”

雷奥准将无法平息内心翻涌的压抑。

往昔凝固的心情在高温煮沸下化为黑色质密的蒸汽腾起。

他已知道从夏娜·蕾恩拿出这张认证卡片的那刻起,她便拥有了指挥现在岛上全部帝国军队的权力。

因为这张不起眼的卡片,已被夏娜输入密码,经多重验证后开启功能,却是能直接链接帝国最高机密库某处信息的天网终端。

从指定信息库中位列最高级别某份资料里,安东尼·雷奥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帝国皇帝指定事件的全权授理资格吗?”

他将卡片递还给夏娜,后者接过放在外衣兜里,却是接过街头推销广告般漫不经心。

“你到底是谁?”

没有屈服或沮丧,雷奥准将仅是深深凝视着女子,身形放松。

即使明知徒劳,他也想从那双埋藏着众多谜团的黑色眼睛中,挖掘出某些闪光,从成为“惑星”走上战场后便少有显现的好奇心,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久违的体验。

“即使是军部的高官,也很难得到法兰雪大帝的信任。信奉‘朕即国家’的他用人严谨,极度忌讳别人插手他所看重的事,更别说是身份不明的外国人士了。”

靠在身旁战车装甲上,夏娜轻轻瞥视着天空,那上面深沉浓厚的看不出丝毫云翳。

因为整个穹庐都被暗所围困。

“哦,你调查过我背后身份么?”

“我说过你永远不会知道的。”

她仰头喝光罐中残留的酒液。

“这是一种幸运呢。”

“幸运……”雷奥准将罕有的挤出一丝笑意。

“转移防线吧,目标已经从包围圈中出来了。”

夏娜将啤酒罐抛弄出变化多端的弧迹。

“什么时候……”尚未来得及惊讶,男子佩戴在耳侧的微型通讯器便传来接听信号的提示。

“长官,不好了!”从通讯器中传来急促焦躁的声音。

“源质探测仪上,目标已从包围圈脱出,无法把握是怎样行动的!”

“他去哪里呢?”雷奥准将捏紧通讯器。

“是医务楼!他已经在医务楼……”

通讯戛然而止,从耳麦里只发出模糊不明的“沙沙”声,像遭遇太阳黑子爆发的干扰,完全失去了反应。

“啊,已经动手了啊。”

随手将任意把玩的啤酒罐扔向雷奥。

“帮我丢到垃圾箱里,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专业人士吧,说起来——”

夏娜流露出淡淡清爽的笑容。

“你也不想在这个小岛上引发战争吧。”

“那个女人……”

依然无法察觉对方是如何在自己感官中消失,雷奥准将注视着手中向来与他无缘的啤酒罐,面容肃穆。

脑海中一闪即逝的,是对方临别时奇异冰冷的笑脸。

“果然是同类啊。”

————————————————————

“嘻嘻,汐比我还笨嘛。”

记忆深处闪耀的笑容。

“为什么要这样忍耐,你明明哭出来就可以了啊?”

是悲伤侧面纯粹的眷恋。

“你难道不是一直都让我来依靠的吗?”

她的泪水缓缓滑落。

“无论再怎么使坏,汐也是那个、神一样纯净的孩子。”

“最、最喜欢汐了。”

……

伊人千回百转的话语犹在耳边,浅笑低吟,留不住光阴,也留不住旧情难却,遗恨似水。

可无论是大学时代相隔遥远的记忆,还是最近共度的美好时光,却总像沉积深海的淤泥中有泡沫渗出,上浮在通往渊面尽头的水流中,脆弱而不可抑止的膨胀着,张开彩色晶莹的梦。

怀中少女恬静安详的睡着了。

汐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校园樱花盛放的午后唤醒她。

他深知自己“星门”具现时借此张开的领域何等霸道,被帕夫柳琴科称为“矛盾剥离”的领域,是他心中极致强烈的欲求,受“星门”感应链接起源后获得的共鸣能力,可将组成人格的要素集合体解析剥离,诱导其自主提炼强化,形成两个概念化的极端,受本能驱使而斗争,并最终由表层精神影响到作为深层领域的灵魂。

无法从矛盾剥离中超脱,重新构建纯粹坚强的意志,便会导致极为绝望的后果,“人”坠入永恒虚无的狭间中,丧失了存在意义,成为“无”的一部分。

凡是被矛盾剥离领域侵蚀的人,甚至连作为能力持有者的他也无法解除,就是这样疯狂极端的能力,让他自认为是神赐予人类通往试炼之门的钥匙。

他用这个害死了弗萨德侯爵——胜似亲人的老人,也让身为刺客却同样是维莉好友的艾莎丧失了获得救赎的机会。

而在不久前的感知中,另一名受难者戴索也停止了亚尼玛波动,灵魂湮灭。

至今为止遭受矛盾剥离的三人都没有逃脱溃灭的厄运,人果然是难以对抗自身吗?

他也只能抑制着植入维莉体内的精神种子生长,不从她的“涡”中吸取源质能。

“连本心都快剥离的家伙,屈服于起源,在谎言欺瞒中自我满足。”

帕夫柳琴科的话揭开他道德至高的表皮,露出其下血淋淋的丑恶。

是的,没错,他一直都在欺骗。

戴上滑稽可笑的小丑面具,让谎言麻痹内心,直至最终伤害自己和他人。

正如帕夫柳琴科所说,亚尔薇特实际上不过是受他内在心意投影而活动的傀儡,虽然天行者孕育的阿瓦隆之键就相当于受主人“亚尼玛波动”同调感染所诞生的第二灵魂,是主人人格另一方面的反映,但不知缘由失去内核的亚尔薇特,却已称不上是魂,只是无意识的思念还原体,在与汐畸形融合时就堕入邪道。

两者本该早早就陨灭在无限扩大的空洞中,但因为某些原因能暂时维系脆弱的均衡,得以靠吸收外在的源质能来勉强维持行将崩溃的结构。

汐是个吞食人心的怪物。

所以帕夫柳琴科才这样断定着。

19号房间连接阳台的落地窗是打开的。

维莉总喜欢打开被汐闭上的百合窗,即使阳光透过玻璃酝酿出一种幽静朦胧的美,让她十分喜欢,维莉也更享受清爽舒畅的海风让大气撩起橙红色发丝,带起窗帘鼓动的吹拂。

“因为有汐一样好闻的味道啊。”

被问及原因时,她是这样回答的。

即使是明知虚幻,看见记忆中她巧笑嫣然的模样,他也想像少女这样自由明媚的呼吸。

但浓烈的负罪感却浇注着那颗自执念中醒悟的心,让他深觉亵渎了珍视的所在。

这外壳美丽清澈如海风啊,但内里早已崩坏,或者是曾经崩坏得不能再称之为人,而重组后变成扭曲异常的非人。

当年帝都为争夺权势而策划地令人发指的阴谋,带给汐的绝不仅仅是家庭灭亡和两年多昏迷的灾难。

三个多月前苏醒后,在病情稍微稳定的情况下,从特意赶来的弗萨德侯爵那,获知三年前突如其来便让他思想一片空白、坠入永无止尽的深渊漂浮着的真相。

让常人悲痛欲绝的噩耗,却是从另一种意义上成为汐事先无法想象的梦魇。

不是过度悲伤,或对凶手的深恶痛绝,而是对自我产生憎恶恐惧的极端情绪。

是的,他无法悲痛,他在恐惧。

他恐惧的是,自己对于父母姊妹的死竟毫无感觉,简直是主宰情感的部分有巨大缺失,原本是心脏跳动的地方,却被挖出一个穿透躯壳的空洞,那是不逊于昏迷时漂浮的深渊的虚无,将本质赤裸裸暴露出来,而他恐惧的也仅是自己变成了个无情无泪的冷血怪物,而非对家人死绝、叵测不知的前途心生迷惑。

他是为另一种失去而战栗。

唯有亚尔薇特,唯有“她”可以让他体会活着的实感,她是自己的救命稻草被死死握住。

无论是在深渊中渗透灵魂的融合,还是瞬间沟通起源,引发升华爆发的星涅时,那种点燃身心的灼热。

生存的实感确乎只有在和她的交流中,才能延伸向身心每一个角落。

把她当做自我遗落的半身,是汐唯一能把握的选择。

即使她事实上只是无意识体,是迷失过去没有未来的亡魂,他也会在脑海中臆造她透明飘渺的音容笑貌,尝试着彼此沟通,这实际上是一种隐性的精神分裂。

两个不完整残缺的存在,因缘际会下,受命运未知的牵引紧紧纠缠在一起。

这究竟是命运对不幸者的怜悯,还是另一次不怀好意的伤害?

内心中隐隐脉动着某个不知名的巨大生物,自亘古的渊面浮起,而他却毫无所觉。

不,或者只是自愿等待着被它吞噬。

本以为自己会坚守着好不容易重铸的信念,为达成与某人的契约,以证明自己生存的意义而展开试炼。

可维埃莉特·普鲁登斯的到来却让固定计划产生偏移。

是的,这位过去的挚友察觉到了他内在的变化。

本以为不会被任何人知晓的秘密。

少女察觉到了他的恐惧,那被他用执念和谎言来遗忘的恐惧。

她甚至看清了自己曾在迷茫时灵魂哭泣残留的痕迹,而那本只有心中的“亚尔薇特”才能察觉到。

心灵再次发生动摇,让他自觉背叛了和半身神圣的誓约,人格的完整受到了挑战。

他唯有以试炼来找回纯粹的自己。

而如今,现实告知了他真相。

汐·奥罗拉·弗瓦雷,自以为是的“弥撒亚”,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在与夏娜战斗中,面对意外出现的维埃莉特,“星门”具现后之所以失控,恐怕正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连自己也未曾发觉的丑恶,想掩盖住被揭开伪装的事实,抹杀真相,继续沉溺在梦里。

——“星门”并非失控,而是完全相反,遵循着他那时“本我”的欲求。

多么可笑,他想杀了维埃莉特,杀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亲人。

心底巨大的空洞啊,其实一刻也未曾消失,那是亚尔薇特所不能给予他的,忠于生命却又超出本能需求之上的欲望。

而在原以为被半身填补的空洞后,还有着一层薄膜,那后面侵蚀的空洞,空洞内的虚无,促使着他寻求着存在的意义,

他是多么自私冷酷的家伙喔。

一切都只是在为自己着想,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把握住。

两次与少女双唇接触时涌入心肺的灼热,并非虚假,那是少女能给与自己的最大祝福,而他却曾将这当做错觉与恶意来厌恶。

翻看着手中印有白兔图纹的相簿,在少女昏倒时散落地上的每一张照片,都被他收集起来细细整理过了。

这里面是少女在摆脱不幸阴霾后所收获的美好回忆,幸福,有汐认识的人和风景,也有不认识的,而作为被她视作重要幸福来源的自己,却让这寄予未来憧憬的福音书化为空想。

维埃莉特,她在面对着什么呢?

那一头即使昏睡也如注入了生命的橙红色长发,洋溢着灿烂的温暖,鲜烈胜过熊熊的火焰,让他想起夏日祭燃烧不息的希望篝火。

深沉而遥远的思念。

这就是自己一直渴望的灼热啊。

梦醒了。

“维莉……”

他把樱色透明的唇轻轻贴在少女耳际,真挚呼唤着。

“我错了,所以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

“失去的一切不可挽回,但我至少还可以为你,为我自己做点什么。”

他将维埃莉特的躯体温柔轻放在床上,把白兔面具置入少女怀中,让她合拢的双手紧紧握住。

“我本以为一直在前进着。”

感知着少女白瓷样冰冷却让他心觉温热的肌肤。

“但实际上我早已遗忘了自己的黄金风景。”

汐空灵想到。

自己真正所眷恋的,想要在画布上留下永恒的是什么呢?

那诱发自己绘画热情源头的因果,是否依然流动着?

幼时和父亲一起攀爬古洛尼亚山峰,在山腰滑雪时遭遇的神奇现象回溯着。

那样神秘美丽的极光,确实是一生难以忘怀的风景,即使给他此后十二年来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和压抑。

看着刹那间天崩地陷,纯白浩瀚的浪涛自连山涌起,铺天盖地压倒性的充斥视野。

整个古洛尼亚山沉寂万古的雪峰都被那力量撼动,简直就是神话中泰坦倒地的冲击惊醒了冬眠中的巨龙。

不幸被雪崩余波卷入峡谷的他,在厚厚雪壳里被埋了整整十六个小时。

完全沉陷在死神割下的镰刀锋缘威胁中,他看见黑影伫立在脚边。

头脑空白,什么都无法想起,燃烧般冻结的冰冷刺入骨髓,身体窒息。

最后是什么都无法感觉到的虚无。

就在这无尽漫溢的虚无中有东西渗出了。

他失去了自我的认知,灵魂茫茫然超离肉体,凭依在宇宙奥妙的波动上。

比灵魂更深处响起的声音,是打碎枷锁的破碎声,婴儿的心跳声,大自然的进化声,自己竟穿透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一瞬间看见了璀璨瑰丽的星空在冥冥闪动。

星空最终化为黄金色的光芒燃起。

是幻觉吗,也许自己将前往天堂了吧。

心绪不可思议的再度清晰起来。

感到灼热的质密的温暖,不是冷热感官混淆导致的透明错觉。

而是真正如羊水般柔和,让每一个细胞都欢快颤栗起来的热度。

被不知名光芒渐渐融化的冰层化为薄薄的蛋壳。

透过这透明脆弱的镜子仰望。

是雪域澄澈旷古的长空。

获救只能归于奇迹。

事后大人都这么认定着。

事实上汐也无法判定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但作为当地土著的某位搜救员,也是汐的救命恩人。却坚持自己是受到了星神指引,才找到附近处,问他究竟是为什么也不知所云,大家也就此当笑话处理。

汐没有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

他把这秘密埋藏心底,缄口不谈,就当做是星神中代表光辉与希望之女神贞德·爱华丝所赠与自己的唯一礼物。

从那以后,也想要像一个受神恩宠的孩子那样,以自己独特虔诚的方式赞美神。

当少年在新迦南圣土上,见到此生刻骨铭心的三色堇花海时,他彻底膜拜在生命蓬勃炽热的美丽中。

是与曾拯救过自己的光芒共鸣的美丽。

怀着神圣而安宁的情感走向花海。

那超离尘世包融一切的黄金色的涡啊。

“观花是花,观雾是雾。”

“观花非花,观雾非雾。”

“观花还是花,观雾还是雾。”

看着堆积在墙角的绘画工具,汐想起了往昔和维莉到处寻找美丽风景的日子。

那时他们衷心为自己能找到,并拍摄绘下众多奇异动人的景象而快乐啊,而他挂在戴索房间中那张《倾斜的天平》,并不是他想画的画。

汐终于确定自己并非想成为殉道者,他想要当个纯粹的赤子。

汐注视着这间承载着他和维莉最重要的数日回忆的病房,在病房四面宽广整洁的墙面上,全是奥西里斯和国外知名绘画家、摄影家巧夺天工的作品。

这都是维莉帮他挂上去,用来装饰空白墙壁的,也许正是察觉到他内心真正的彷徨无依,她才希望用自己的方式的来安慰汐,以此当做为生活祈福的某个证明吧。

走过房间每个角落,和色彩丰盈深邃的画面对视,就像透过光影变幻的层叠维度,接触内里一位位大师的灵魂。

在漫长幽寂的对视中,汐将画框一一取下。

墙壁还原成空白。

对不起,维莉,我现在还不能去陪你。

因为有些事必须要去做,而在那之后,我将会在你身边,共同面对最后的试炼。

你一定要坚持到我来啊。

他出神的望着雪白的墙面,深吸口气,拿起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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