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这栋旧楼结果惊心动魄地震动后，终于停止了哀嚎。

屋顶的灯在空中摇晃，闪烁着火花；实木衣柜翻倒在地，被掉落下来的楼板砸成碎片；门和窗户都随着墙体扭曲变形，而朝外的那堵墙……不，整栋楼的那一面都消失了，就好像蜂箱一样暴露在外面。

他看着这个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屋子，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惜。

因为他已经用不着去怜惜了，他快要死了。

压在自己的身上楼板很沉重，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将它们推开。血泊在自己的身下不断扩大，顺着墙的缺口流出去……

墙面消失的时候他离那堵墙只有一米的距离，他的半个身子探出缺口，失神地看着自己的血液像瀑布一样流失。

原来在失血而死的时候连痛感都会变淡吗？自己还可以这样冷静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不断流失?

或许，他不是在冷静地看着自己的血液。

自己的窗户面对着的曾经是小区的另外一栋楼，而现在，前方已经空无一物。就像是一场核爆将前方的一切建筑夷为平地，而正好止步一自己的面前。

在一个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中，一群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与一男一女正在交手。

那个男子看起来像一个普通人，而另一个女孩似乎只有十四岁，拥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而她手里则握着一把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华丽权杖。

而这群人的战斗方式不仅仅是近身战斗，而且还有......

那是......魔法！

双方不断地用各种颜色的魔法对轰，各种颜色的能量在不断发散，又在不断聚集，同时组合，同时破碎，各种各样的魔法阵闪烁着。

这一幕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再也无法忘记。魔法这种东西在挑战少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冷静的缘故了。他的三观正在被刷洗。

那个十四岁的银发少女一个人，站在那里不断施法。无数的蓝色符文，眼花缭乱的蓝色法阵，不断从少女身旁出现，并且向敌人轰去。黑色斗篷人不断地试图接近那个银发少女，而那个男人则是少女的坚强护盾，保护她的施法不受打断。

少年所在的这栋楼估计是这一范围最后的一栋完好的建筑了。

少女分神了，她发现了他正在盯着她看，她的脸上删过一丝慌乱与恐惧，这让她的战斗露出了一丝破绽，其中一个人突然聚集起一大团红色气云，轰向这对男女。少女急忙使出一个小魔法阵，阻挡在自己的面前，气团猛烈地撞击在魔法阵上，魔法阵发生倾斜，向一旁飞去。

黑斗篷派加大了攻击力度，但是她立刻调整过来，分出一只手开始刻画符文。

一个个六角形的淡蓝色魔法盾出现在这栋楼前，它们很小，但是却像砖块一样层层砌起来，将自己与战场隔开。

那个男人与少女对视了一眼，少女突然将权杖扔给男人，男人接住，并将它高高举起。少女脚迈出，看起来就像是一种舞步的起式。

少年看不清了。

失血过多了，大脑缺氧了，眼前的样子慢慢模糊起来，像是高度近视一般。他努力地睁大眼睛，但是只能感觉到一股强光在那战斗的中心亮起。

五感正在慢慢消失，少年只能感觉到这栋大楼又在颤抖。

啊，按照故事的发展，他们要发大招啦！

可是……

少女不惜在战斗的要紧时刻分出神来给自己施加防御，看来也没有任何用处了呢！

（快死了吗?）

（我这一生……）

少年眼前浮现出走马灯，回想着自己短暂的一生。

自己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被好心的老人领养；老人去世，留给自己这一套旧房子……

（真是碌碌无为啊……）

（我……我不甘心！）

（为什么？）

（我努力学习，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

（再过四年，我就可以独自打拼，我就可以出人头地，我就可以……）

（我……我不想死啊！）

（为什么？为什么命运如此对待我?）

(不是说好了努力就能改变命运吗？为什么自己的人生轨迹会因为这样的变故而断绝?)

(应该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发现的这些东西，为什么会突然来毁掉自己?)

这就是命运……吗？

（啊，这就是死的感觉吗？）

（总觉得……很无奈啊！）

少年闭上眼睛。

“醒醒。”

“少年，醒醒。”

“少年！”

（我没有力气……醒过来。）

“你要死了。”

（啊……我要死了呢……）

“你，想要活下去吗？”

（……活下去？可以吗？）

（命运……已经不让我再活着了。）

“你还可以活下去，但是你必须支付一些代价。”

（……）

“你要舍弃作为一个男人的权力和尊严，舍弃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以交换你活下去的权力。”

（……我都要死啦。）

“是否交换”

（……随你吧。）

“交换达成。”

一个新的能量点在这里爆发，然后瞬间消失。少女仓促下布置的护盾也被他们自己的战斗波动所击毁，这栋钢筋水泥大楼瞬间化作了灰霾。

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