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岛山崖上,有着一个监视海峡的哨卡,这里的士兵们终年无休,负责保证没有舰船会偷渡进来。
本应如此。
可在今夜,哨卡的数十名士兵都陷入了沉睡,没有一人醒着,乃至于连教国的异端审判官摸到了哨卡之中,直到匕首割破自己喉咙的一刹那,都没有发现。
这并非是他们松懈的原因,而因为是中了一位戴着小丑面具,手持血色法杖的女子的魔法。
与她一同行动的两名随军魔法师在见到她的施法后,无不惊讶得合不拢嘴,一时间都忘记自己的任务。
众所周知,使用魔法都需要花费魔力。
根据魔法威力和类型的不同,所需要的魔力量,以及咏唱时间都不一样。
像能覆盖这种范围的哨卡的沉睡魔法,就算以一个人的魔力量可以勉强完成,也需要至少十分钟的咏唱,并且在精度与威力上会大打折扣。
可眼前这个异端审判官却是在挥手之间完成了这个魔法,而且无论精度还是威力都不见减。
“那,那个,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一人忍不住发问道。
莉莎明白对方到底是在问什么。
毕竟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离奇。
咏唱缩减是这支血色法杖的功劳,完全不愧于魔法界至宝的名号。 而这广大的魔力量,就连莉莎本人也不知道。她唯一明白的是,在妮克斯瑞答应帮自己复仇的那一刻起,就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涌入自己体内。
或许这是就是与恶魔契约所获得的恩惠。
不,似乎不能称之为恩惠,但莉莎也找不到其他词汇了。
然而她可不能这么说出来,毕竟对方可是教国士兵,要是让他们听到恶魔什么的,可不是笑笑就能解决的。
“这是机密,你们这些普通士兵就别问那么多了,如果真有兴趣了解,可以去成为异端审判官,或许会有那么一点可能接触到这个机密。”
“这,这样啊。”
魔法师遗憾的低下头。
看来糊弄过去了。
哨卡被镇压,运输船队也得以偷偷靠岸,上面的数千名士兵与船员都放低声音,默默地集合起来。
这支奇袭部队的指挥官,威尔少将站到众人面前。
“无需多言,胜败在此一举,上吧。”
奇袭部队兵分两路。
一路由三百士兵与船员们组成,他们沿着海岸线行进,借高耸山崖的掩护,进入船厂,夺取帝国最新战舰。
另一路便是剩余的部队,不用多说肯定是正面进攻,夺取建立在这座无名岛上的要塞。
没错,就是要塞。
为了守护帝国海军机密,帝国不遗余力地在这座小岛上建立了一座城塞。
而这座城塞的模样威尔在船上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这是一座半圆形城塞,海上有足以抵挡舰队的高墙,两侧还搭载了两座魔导火炮,足以对任何海上目标造成毁灭性打击。
陆上背靠深山,建制与普通城塞差不多,都是数米高墙加两座方塔与两座瞭望塔。
城塞不算大,顶多容纳五百到七百人驻守,但对于保护这座城塞而言已经足够。
毕竟,敌人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搭建攻城器械。
“嗯?什么人!?快停下!”
“值班辛苦了!我们抓到几个上岛的家伙,说是被暴风吹过来的渔民!”
“又来?好吧,进来吧。”
十年的相处,士兵们自然相互认得,但在这夜色之下,之间又相距数十米,根本就无法看清下方人的模样。
直到守城卫兵打开城市的侧门为止。
“不对!你们他妈的是......!!”
一把短剑突破守卫的铠甲,在他发出警报之前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惊异地看着这瘦小的少女,在思索出她为何能发出如此力气之前,自己的生命就已经消逝了。
另一位守卫大惊,但也没能发出警报。
伪装成帝国士兵的异端审判官们也在同时挥下了手中刀刃,虽不能像少女那般斩断钢铁,但在这种距离割断喉咙还是不成问题的。
事情可没完,要想让两千人的大部队进来,仅确保这扇仅能供两人通过的侧门还不够,必须得打开身边这扇厚重的铁门才行。
“你们是什么人!?”
“喂!发生什么......!?”
“怎么这么吵!?嗯,你们他妈的!?”
前来查看情况的友军尽数被杀,就算是再怎么迟钝的人,也都会明白有敌人混入了城内。
“敌袭!”
震耳的钟声瞬间在整座城塞中回荡,将沉浸在梦乡中的守城将士们惊醒。
不愧是精英中的精英,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所有人都立刻换好装备,冲出门去。
但早就晚了。
重达几吨的厚重铁门已被打开,一千七百名教国士兵如潮水般,黑压压地涌入城内,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不断地收割守军的生命。
“不要畏惧!我们可是高贵的帝国军人,怎能被这种家伙打败!?给我上!全部给我顶上去!”
多年的训练内容瞬间浮现于守军脑海中,他们随即集合,摆出阵型,开始对付奇袭的教国士兵。
两排巨盾顶在街道中央,将整个街道彻底堵住,长枪于缝隙中架出。
“冲锋!”
“不好!闪躲!”
“来不及了,防御!”
“啊啊啊啊!!!”
一波冲锋下来,数十名教国士兵便惨死在长枪之下。
“后撤!”
守军们并未追出街道,而是重新后退到街道中央。
这是通往船厂的唯一道路,只要不突破这里,教国军就无法前进一步。
这时,一位看起来不过十五岁上下的少女,在眨眼间冲到了盾墙前方。
“小聪明。”
盾墙被妮克斯瑞一击击破。
“什么!?”
守军们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少女。
“不要发呆,快解决......”
少女枪出如龙,将发号施令者脑袋直接贯穿,两颗眼球因冲力而泵射出来。
少女手中长枪如死神镰刀般,每一次挥下都会斩断武器,破开盾牌,撕开盔甲,将数个比她高大的人劈成两段。
“哈哈哈哈哈哈!死吧!死吧!死吧!”
少女发出与她样子不符,不羁的笑声。
月色穿透重重乌云,聚光灯般地照在少女身上。
在这一刻,少女仿佛变成舞台上的舞者,舞伴是她的部下,观众是奇袭部队,而守军仅仅是她手中的道具。
每一次的舞蹈都会废弃数个道具,并令观众们为之惊叹。
哪怕再怎么训练有素,在见到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家伙后,守军们也难掩心中动摇。
动摇的不仅是帝国士兵,还有一同杀入城内的教国将士们。
看着敌人的血与内脏在自己面前不断飞舞,正常人不可能会没事。
负责指挥的威尔少将也为这种传说般的屠杀场面所震撼,但能够身居少将之位,就证明他有着足够的能力。
“你们他妈的在发什么呆!?再这样下去敌人都要被妮克斯瑞少校解决了!”
少将的吼声将所有为少女战斗场面所震撼的人们拉回现实。
“作为荣耀的第四军团士兵,你们就甘心这样将所有敌人交给异端审判官吗!?”
“绝不!!!!!!”
“那你们还在等什么?上啊!为了教国的胜利!”
“为了教国的胜利!Waaaaaaaagh!!!!!!!!!!!!!!!”
受到鼓舞的奇袭部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斗力,每个人都好像想与这瘦弱的少女比拼一般,使出浑身解数,击杀帝国守军。
“撤,撤退!”
“向船厂后退!”
.............
“混蛋!到底怎么回事!?”
维克托急急忙忙地奔跑在街道上。
现在敌人已经杀入城内,将官们都开始各自迎战,皮特也带人前往船厂保证新型战舰的安全,可至关重要的上校却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现在全凭他们这种下级军官现场指挥。
没有察觉到敌人袭击?这是绝不可能的。
拉克上校所居住的高塔建立在要塞中央,整个要塞一览无遗,况且还有通讯用魔法器,就算他真的睡死过去,也会被吵醒。
至于被袭击?那就更不可能了,敌人是从大门入侵的,怎么可能会那么快地杀到这里......
“怎么回事?”
维克托停了下来。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两具被烧焦的尸体,毫无疑问他们是高塔的卫兵。
他们死了,也就意味着。
“上校!”
维克托提起佩剑,冲入高塔内,发现整个楼梯都遍布尸体,而且全是被火焰给活活烧死的,其中还有几具散发着焦味。
干出这种事的只有可能是魔法师,而且刚进来不久。
维克托咽了口口水,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红色水晶,将其吞入腹中。
火烧的感觉立刻从胃部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呕吐感,但他还是坚定自己的意志,没有吐出来。
这是帝国魔法师们最新研究出来的,吞入后可以帮助不会魔法之人抵抗魔法攻击。
理论上。
然而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上校要是阵亡,那这城塞就彻底守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从上方传来。
“上校!”
维克托沿着恶心的螺旋楼梯一路向上爬,但当他终于到达顶层的上校房内时,现场已经宣告了一切。
一名戴着小丑面具的可疑女子正好将剑刺入拉克胸膛,鲜血不断地从老者口中涌出。
“中......尉......快......跑。”
用尽最后的气力说出这句话,拉克上校这六十年的人生便迎来了终点。
“啊啊啊啊啊!!!!!!!!妳这混蛋!!!!!!!!”
“自不量力。”
莉莎法杖一挥,火焰顿时将这冲向自己的年轻人包围。
“嗯!?”
维克托非但没有被烈火烧死,反而更加凶猛地扑向莉莎,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势要为拉克上校报仇。
啪!
一块石头从旁边高速飞来,正中维克托脑袋,将他击飞出去。
猛烈的冲击夺去了他的意识。
“真是有意思,没有魔力之人竟然能抵挡魔法,不过好像对实体冲击没有防御,”莉莎走到他的身旁仔细端详了一番,“嗯......看不出来,还是带走交给上校拷问吧。”
当维克托苏醒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正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张椅子上,而他的身边也有着五名帝国的将官,其中一人就是他的好兄弟皮特。
似乎只有他自己醒来,其他人都还在昏迷。
“呜呜呜呜!”
团布堵住了他的嘴巴,令他无法说话。
“终于醒了吗?”
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妮克斯瑞走到他面前,将他口中的团布取出。
“听莉莎说你好像挡住了她的魔法,能不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说了我就让你离开,不要浪费时间,我可是很忙的。”
“哼,教国军竟然连小孩都......”
妮克斯瑞回头就是一刀,直接将一名俘虏的脑袋割下。
维克托双眼瞪圆,一时无法接受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废话,你每多说一句,我就多杀一人。”
这家伙是恶魔!披着人皮的恶魔!
然而即便自己面对的是恶魔,帝国军人的荣耀也不允许自己将机密吐露出去。
而且就算自己说了,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
“不要小看帝国军人了,混蛋!”
“哦,是吗?”
少女表情不曾变化。
她默默地走到一人身后,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他弄醒。
这家伙想干什么?
维克托认识那家伙,不过不算太熟。
“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么做,但你嘴硬,我也没办法了。”
少女拿起短剑,当着维克托的面,将这家伙做成了血鹰。
俘虏面容扭曲,死前两只眼睛一直在死死的盯着维克托,好像在怪罪他没有将情报说出来一般。
“啊,啊......”
泪水止不住地从维克托双眶流出,在见到如此残酷的刑罚后,他的口齿甚至出现了问题。
少女走到了皮特身后。
“说吗?”
“说,我说......”
维克托最后活了下来。
少女秉承诺言将他给放了,但其他人都被扔到海里,任由他们淹死,包括自己的好兄弟皮特。
最后,维克托回到了家乡,可眼前那残酷的一幕始终历历在目,每天晚上都有噩梦伴随着自己。
三年后,维克托精神崩溃,也跳入海中自杀,只留下他的妻子一人,还有刚刚出生的小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