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
“嗯？什么？”
我看向柳初阳，后者表情没什么异样，看来是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环视了一圈。
车水马龙，人也渐渐多了。
就要到了分岔口，我和优理会在那里分开。
“你不回家吗？”
柳初阳也是，不、如果他真想回家的话，再更早之前就应该与我们分开了。
“回家？不回啊。我都跟你们走那么远了，没发现？”
“不，这不是发没发现的问题吧？”
“那你还想说什么吗？”
柳初阳的样子就好像是我问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但问题是我觉得我问的问题一点都不奇怪。
“所以说，目的呢？”
我发现我这个人也是不长记性。
明明知道这二货就不是啥能委婉说话的人，却还总是下意识地说着没用的话。
“我不是说过了吗？”
“……少废话，快说！”
叫我不耐烦了，他撇了撇嘴咕哝一句‘发那么大脾气干啥啊’，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看你女装啊，我记得在图书馆跟你说的吧，这才多久就不记得了？”
不，那个时候的意思是这个吗？
我趁着记忆还新鲜热乎的时候好好想了想，一时感觉我和眼前这个生物绝对不是一个次元的物种。
“今天我不女装（冷漠）。”
“鬼扯，我分明问过白沫儿学姐了，你每天都女装。”
“……谁说的我每天都女装，我有过……”
“什么？”柳初阳眼睛一眯，露出好似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别特喵的一副‘你随便说，我已经看到结局了’的混蛋表情啊岂可修！
“我有过不女装的时候。”
我咬了咬牙只好这么说道。
虽然相对来说只是一段并不长的时间，但我也曾男装上班过啊！
柳初阳不屑地‘切’了一声。
这家伙欠揍的功夫真是越来越高深了。
一边克制住自己的火气，另一边我在脑中开始迅速地编织应付他的说辞。
然而，就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
“唔，忆，今天，真的……”
我立刻改变了想法。
“行吧，你想看女装是吧？”
“诶？”
优理要说的话止住了。
“啊？”
连带着柳初阳，也有些懵逼地看着我没想到我能说出这话。
他退后一步。
“你有什么阴谋吗？”
“还能有什么阴谋，不是你说要看的吗？”
我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他，又看向茫然无措的少女。
——刚才说的话，就算没说完，我也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可以吗？”
我能够明显感到少女握着我的手有些颤抖。
连勉强做出笑容都做不到。
只能装作很镇定地点了点头。
这么做，只是不想让我担心。
“嗯。”
看着她其实很好看穿的样子，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
但是……
总不能一直这样子。
“我没，意见。”
我不知道在优理心里，她究竟想要与柳初阳怎么样相处，她对柳初阳的害怕又是被触及到了怎样的心理阴影。
可是在我心里，柳初阳是一个很珍贵的朋友，我们三个人又在同一个班级，基本是不可能没有接触的。
若是每次都是一副不愿意再有更多的接触，甚至不惜去说显而易见的谎言也要让对方离开——
这样肯定是不行的。
我在心里确认了这个不能退让的基本事项，既然这样的话，就算当一个优理眼中的坏蛋也在所不惜。
——我这样想着。
只是，看到快到分开的十字路口了，我又说了一句。
“不过我得先说一句。”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决定了就要先问好了。
——我有些紧张。
“什么？”柳初阳一听竟然还有变故，不耐烦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我的工作时间会很晚，你既然没问题的话，就跟你爸爸说一下吧。”
“啊？不需要打电话吧？那具体要多晚吗？”
“昨晚你过来的时间，我那个时候只工作了一会儿。”
“啥？那你们那么去超市去那么早干什么？”
看他的反应，我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柳初阳是单亲家庭，父子俩生活在这个城市里，而说句不太尊重长辈的话，柳叔叔给人的感觉也相当的神经大条，虽然据柳初阳所说他爸爸好像因为也很清楚自己儿子是什么样的人而时常絮絮叨叨，但这种程度的纠正行为很悲哀的对父子俩的个性都并不会有太大影响。
所以正常来说，只要柳初阳打一个电话简单解释一下，多晚回去都应该是没问题的。
“因为，前半段时间并不是由我来工作啊。”
“啊？不是你，那是……”
我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微笑一下自然的说道。
“是优理哦。”
“……嗯？”
柳初阳傻眼了。
“可是，我记得不是……啊对了，说起来，你个该死的土豪为什么会突然打工呢？”
少年指着我不敢相信的说道。
通常这个时候我会毫不客气怼他这个随便给我加上的设定，但知道这小子恐怕有了退缩的心思，为了达成我的目的，现在也没时间再和他扯闲嗑了。
“谁知道呢，不想告诉你。”
我随随便便的应付他的问题，说完也就到了十字路口这里，微笑了一下转身看向只是不知所措的少女，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脸色从未有过的温柔放松。
“优理。”
“唔……”
这时，她的眼神混入了‘不想让我离开’的少女心思。
这时，我突然想起少女之前说起的，对我的惩罚。
如果她将这件事提出来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不知觉地开始思考，可是，我知道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
优理虽然向我提出了这个想法，但她本身其实不适合这样的任性。
“优理，大丈夫です。”
再一次地明白了，我果然是个坏心眼的家伙。
尽管如此——要不这样就算了的想法，我也没打算因为这少许的动摇而放弃。
然后，没等柳初阳拒绝我，我快速地道别后就小跑着离开。
其实我也想让她明白，尽管柳初阳这家伙的确很像吓人箱，但他并非就只剩如此。
他也是人。
一个温柔无比的人。
…
…
——话虽这么说，但由于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拐了个弯就藏起来。
我打算跟踪他们。
等到了超市，有老板娘在应该就不用再多担心了。
至于给冰儿上课会不会迟到的这个问题。
苏忆先生已经做好肉痛的准备决定打车了，所以没有问题。
“哈……总感觉是在自讨苦吃。”
站在楼边换茬还没有行动的两个人，我叹了口气不禁苦笑的轻声自嘲。
“不过……嘛，毕竟是我呢。”
有一点柳初阳恐怕还真的没说错。
就是我，果然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大笨蛋。
就这样，苏忆先生的跟踪计划，开始。
—
—
我看着忆的背影，一时间觉得有些委屈。
“什么，嘛……”
明明都说了没关系，却一点都没让我安心。
大笨蛋，忆。
我抿住嘴唇，禁不住有些埋怨的心想。
“他怎么走的着急，有事吗，额……”
适时的在他的身影消失后响起的声音，尽管似乎和与忆说话时有所不同，但给优理的感觉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老实说吧，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接触，优理对柳初阳这个人的偏见已经减少很多了。
就在旁边听他和忆的对话，优理也觉得忆有种和小沫相处时——和它有些相似的放松感。
尽管那个少年嘴里竟是一些让人不开心的话，但优理也不是不明白，那种的只不过是一些不会伤到彼此感情的调笑方式。
因为过去见识过真正的恶意，所以优理明白，少年的话只是不中听，却不会让人难受。
而且其实他也会说出和自己拥有同样感触的真心话。
其实他大概真的也是一个好人。
“……那个啥啊，虽然不知道那个啥，那个，不知道你男朋友，为什么会那么着急。”
对方抓了抓头发，吞吞吐吐的完全没有对付忆时的干脆利落的不拖泥带水。
相反，很犹豫。
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唔……不，按照世间的定义，甚至有些内向的人吧。
然而，他越是这样，我就越害怕。
“总之，你也要打工吧，总之快走吧，我只是想看看苏忆女……我就是那个……做做客。
在那里也只是坐着，不会打扰你的。”
因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我颤抖着肩膀。
不止是不得不与忆的朋友一块儿的这份胆怯害怕，稍稍的，也有喜欢的少年离开了的听不到他说的话的些许庆幸。
——在我的眼里，尽管他是个好人，却也是一个吓人箱。
害怕什么时候机关会被突然启动。
然后他就会犹犹豫豫的，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却一点都不在意的吓人一跳。
优理的视线有些恍惚。
记忆中的一片悄悄的苏醒，她想起来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
因为回来晚了而不得不跟同样回来晚了的柳初阳被老师罚去买雪糕。
大概，在他看来，也只是在找话题。
“喂，额……那个，就是……神绘同学，是吧？”
“什么？”
那时的我平静着脸颊，一点搭理他的想法都没有。
“你是不是有点奇怪？”
却突然的，这么说着。
我觉得他才有点奇怪，就在这个时候，少年下一句话却更是恐怖。
“——啊不，额，总之就是，我没什么其他意思啊，就是你看你成绩又好，长得漂亮，又会拉小提琴，哈哈，就像是404那边的主播的大号版本，但是给人印象却不深。
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再躲着什么，可偏偏……”
他的话，我没继续听下去。
因为被狠狠的拆穿了，我眼里的他就像恶魔一样。
已经……听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