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领他是在上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来找我的。”汪浩为了顾及我的感受,站在阳台吸烟。他的声音从窗帘的后面传过来,带着成熟男子的磁性和安心感。我可能知道为什么哥哥会选择这个人了。
“他来的时候,一身的酒气和烟味。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他是个不抽烟不喝酒的人。”
他在阳台上挥了挥手,等风吹干自己身上的味道,走了进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和学姐互相看了看,点了点头。
“对,所以那个时候我也很震惊。”汪浩喝了口水,挪到离我们比较远的位置,把手放在嘴前哈了一口气,“还有一点味道,我就坐在这里了。”
“那他那个时候说了什么吗?”学姐的眼神好像没有之前的那么戒备了,她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没有,他直接倒在玄关了,然后我把他驼到我的房间里了。”
在不经意间,我看到他扁了一下嘴角。就好像是有什么藏在心里,差点说出口的时候突然刹住了以后的暗自庆幸那样,让我有点不安。
“然后你们?”
“对,然后我们做了。”
果然是做了吗,我们听到这个消息,但是并没有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直觉,这个人肯定是子的托付终身的人,所以如果哥哥被这个人接受的话,那还是在我的接受范围里面的。
“其实那个时候他是反抗了的。”
“?!”
我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在差点扬起手扇他巴掌的时候,学姐拉住了我。
“他说:‘他已经脏了’。”汪浩自嘲的笑了一声,仰头吧杯里的水一饮而尽。纸杯在他的手里收缩挤压,变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纸团。
“什么意思……”我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但是其实我已经有了一个猜想,只是我不想相信而已。
“他去了gay吧。”
也就是说,哥哥……
我可以想象,哥哥一个人在酒吧里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时候,被什么人捡走到宾馆,然后坚持着自己最后的意志走到汪浩家的样子。
那是怎样的绝望,怎样的无助,才让他抛弃了自己的尊严,活成这幅生不如死的样子?
“跳过这个话题吧。”汪浩叹了口气,把纸杯扔进了垃圾桶,又重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杯,给自己倒上水。
我重新坐了下来。学姐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相信她现在内心也是很动摇的吧?
“总之就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应该去看医生,但是他不去。”他像是用完了力气,不顾形象的瘫在沙发上,“我不知道怎么帮他,也不敢禁止他做事,怕他受伤。”
是啊,怕他受伤……一个连假装的笑容都消失了的人,一个不停地放纵自己把自己封闭在深不见底的围墙里面的人,一个突破不了龟缩的人,要怎么引导他啊?
我们三个沉默了起来,只能听到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
还有房间里哥哥小声的啜泣声。
我看着窗外,窗外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人听着有点烦躁,别人说人的心情会受天气的影响,直到现在我才真的意识到这是正确的。
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哥哥的声音就是从房门的另一边传来的。哥哥现在肯定是把头蒙在被子里吧?在出来之前我把糖糖留在了哥哥的房间里,糖糖有好好的陪着哥哥吗?它是会乖巧的趴在哥哥的怀里,还是在床边上不安的喵喵叫着呢?
“妹妹。”思维被汪浩打断了,我转过头看向他,应了一声。
之前没有仔细看他,现在看了一下,我的心稍微的揪了一下。汪浩的样子也没有比哥哥好多少,他也是一副缺少睡眠的样子——眼眶下的黑眼圈很深很深,头发也是杂乱的披在头上,嘴唇干裂起皮。
到底是怎么了呢?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很悲伤很孤独的样子呢?
“妹妹,裴领他就交给你了。”汪浩笑了一下,“你的话,应该是可以让他回来的。”
“……”我没有说话,我有一种不是很好的预感,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期待,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哥哥的期待,但是我会的。
“我会的,我会尽量帮助哥哥的,我会让他好好的活下来,尽我所能。”我点了点头,向他,向哥哥,向自己做出了承诺。
“那就好,那我就先走了。”
汪浩道了别,离开了这里。他转过头看了看哥哥的房间,露出了和拜托我的时候一样的笑容。
学姐叹了口气,摸了摸我的头,也离开了家。
重新变成一个人的我,看着哥哥的房间,陷入了迷茫……
第二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人自杀的消息。
自杀的人是汪翎音乐有限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他的名字叫汪浩。
另一个创始人失踪了,他的名字叫裴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