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冲着站在我们后面的乘务长问道:“这家飞机搭顺风机的驾驶员呢?”比起我们业余的,专业的还是更靠谱一些,同航司的驾驶员经常搭乘顺风机前往自己航班的起飞地点,然而乘务长摇了摇头。
“没有???”我撇了一眼柯南,真不愧是死神,无奈之下摁下操作舵后面的广播摁钮:“女士们,先生们,我们本次航班受命举办一次空中活动,具备波音飞机飞行驾驶资格的飞行员,可以凭本人证件到商务舱领取奖品一份,谢谢合作。”我没说实话,万一乘客们惊慌陷入混乱局面,我们可一点也没辙。
还是没人!就在这时,耳机里终于传来札幌区调的声音:“SkyJ 865,这里是札幌,报告你们的情况。”
我把情况跟空管说清楚,他很快便回复:“SkyJ 865,北海道驻守的空自战机已经起飞,他们会给你们护航,现在转向060,空速285(节),下高度115(11500英尺)保持。”
我复颂一边,然后瞥了一眼自动驾驶面板,没想到柯南还真会开飞机,此时已经设好了自动驾驶。
“你来飞。”我听见柯南回答后,视线离开挡风玻璃,从机长座位旁边的储物槽里翻出了航图,可即便有眼镜辅助,看这个也头大。什么C类空域,D类空域根本搞不懂,就索性把航图甩给柯南,我继续接管飞机。
“SkyJ 865,联系函馆进近118.35(兆赫),再见。”
“联系118.35,札幌再见。”我把通信频率调到118.35兆赫,说到:“Sierra Kilo Juliet 865,应答机7700,函馆你好。”
“SkyJ 865,这里是函馆,下降高度85,减速250,修正海压1002(百帕)。请不要紧张,我们已清空本机场所有跑道,地面救援队待命,待会会有休班的机长指挥你们降落,战机就在你们前方护航。”我仔细一看,虽然天色全黑,但还是能看清楚正前方有着一架飞机的左红右绿尾白的航行灯,还有频闪灯,而且侧面还有一架。
函馆天气很不好,不但下雨还刮风:“SkyJ 865,下面是机场通报,风向085,风速17节,能见度150米,有高可能性风切变,请注意。”
降到云层下面,雨水形成密集的帘幕阻挡了我们的视线,我们只好用ILS系统的引导,才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盲降。
“不具备目视条件,你们要盲降了。”机长指挥着我们降落,“现在依照检查单检查,然后降落11跑道。”
我按照机长所说操作MCP,翻出电子检查单:“襟翼20,扰流板10,gear down(放下起落架)!”最后一句我刻意大声说英语,瞬间气氛就有ACI那味了。
“Full green(起落架指示灯全绿,即全部放下).”柯南这句话让我瞬间放下心,总算不用修这2美分的破灯泡了。
“速度 180,高度300英尺,目视跑道。”柯南的声音不仅我听见了,而且那头的机长也听见了:“怎怎么还有小孩?!!”
就在我还没回答的时候,忽然我手中的杆轻了一下,我瞬间联想到达美191航班,暗道不好:“FULL POWER(全推力)!GO AROUND(复飞)!”这次我之所以说英语,就是因为毕竟柯南是在夏威夷训练的,理应对英语反应最快。
果然,柯南连问都没问,将节流阀杆推到最前面,然而已经晚了,引擎反应需要时间,而我们不幸正好遇上了客机杀手——微瀑流。这种特殊的气流会先托起飞机,然后再把飞机重重地拍在地上。
飞机几乎擦着地面上飞了起来,还没等我松口气,左前方忽然出现一串灯光,轮廓正是一座塔!不好,我使劲打杆,还是没有躲过去,机身猛烈摇晃了一下。
“二号引擎熄火!”柯南吓坏了,我的手也在不停的哆嗦。刚才真险,因为在降落模式,所以根本没有地形警报:“估计是撞了,引擎很可能被撞掉了,收轮,收襟翼、扰流板,检查油路和液压。”
“轮收不上去!”柯南一句话把我吓坏了,我动了动杆,杆几乎没有阻力,我扭头看着他,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
“检查液压!”
“两套液压油漏光了!”我的心瞬间沉到海底,大型客机都是电传液压控制的,没有液压系统,所有的襟翼、副翼、扰流板、水平舵、垂直舵、起落架、反推、刹车全都失去控制,可以说飞机完全是在自己飞,没办法降落,最典型的莫过于南航3456。
柯南真的绝望了,他再是天才也只是一个17岁的少年,虽然有着女朋友和厚实家产,恐怖的推理能力、实用技能和庞大的关系网。可以说我处处比不上他,但……只有一点例外,那就是心态。死过一次的人,心态和活人完全不同,虽然我也很害怕,也哆嗦,但论绝处逢生,我比他强!
“柯南,你知道DHL巴格达事件吗?”
柯南眼神一亮:“那个被导弹击中的货机!?”
我点点头:“我们或许可以重复那个奇迹。”DHL巴格达那次或许远远不如萨利机长哈德逊河事件有名气,但操作难度却绝不亚于哈德逊河奇迹,甚至恐怕更难。DHL的货机在巴格达起飞以后,被导弹击中,液压油漏光,但硬是靠着调节引擎推力,控制飞机上下和左右,犹如天助般降落在机场里。
我接管了引擎节流阀,我们失去一个引擎,我就将同在左侧的一号引擎推力加满,三四号引擎推力减半,先稳住飞机,再慢慢加大三四号引擎推力,飞机在空中摇摇晃晃地画出一个椭圆,再次转到11跑道。
“速度太快了,1000尺,200节。”
我眼前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灯光,只能根据ILS指示对准大致方位。“乘务长,”我开启对乘务长的电话,“RED ALERT,迫降准备,防冲击。”
“不行,太快了!190节。”柯南焦急道,伴随着提示声“Five Handred(500尺)”。
我深吸一口气:“柯南,你坐过滑翔机吗?”
柯南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意识到我说的意思:“不要!不要啊!!!”
我大喊一句:“吉姆利赛车俱乐部万岁!!!”随后突然加大三四引擎推力,模拟出侧滑效果,速度迅速降到160节。
随后靠着侧风以及减少引擎推力终于在接地前摆正机头,然后拉平,让主起落架先触地。触地的一瞬间,巨大的冲击力都把我颠起来一下,我生怕起落架撞折了,但所幸并无大碍。
然而,危险还远远没有过去,没有反推和刹车,飞机完全靠轮子滚动摩擦力和空气阻力减速,直到冲出跑道的时候,我们的速度还有20节,此时我和柯南除了大喊:“啊啊啊啊啊!”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
我的意识最后的画面就是前起落架差点撞到一辆在高速公路上的汽车。
“滴!滴!”又是熟悉的消毒水味!我睁开眼睛,果然我是在医院里,明美姊两手握着我的右手,轻轻地低着头,似乎睡着了。我本想用左手帮她缕缕头发,却发现根本动不了。我扭头一看,小哀用手臂趴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打着盹。
她们俩又累又吓,也难怪。我本想悄悄把我的手臂抽出来,却还是惊动了明美姊,她醒过来惊讶了一下,随后却释然地微笑,用两手拖住我的脸,把额头压在我的额头上:“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一定能救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