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即便是下弦月夜，月光还是轻松被引导进阁楼里。
关上日光灯，窗户旁边的床上，则躺着一只金色的妖精。
娇小、可爱，异常耀眼。
琉璃是那种‘就算在冷冽的月光下，也显得闪亮无比’的女孩子。
这样的女孩子，今天又提出了‘一起睡’的要求。
月第一次来到我们身边的时候，琉璃也提出过‘一起睡’的要求。她抱着棉枕来到了我的房间，然后无视了我的不满，直接就躺在床上。
那一晚，她和我说了月的事情。
‘月很可怜。’
‘慕暮和月是同类。’
‘所以，你会接受月的存在吗？’
之后也发生了‘很多’事情，现在已经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了。
只要我心里在想事情，琉璃都会第一时间出现，用她特有的方式，帮我脱离苦恼。
今天，那个和花火极度相似的蕾娜来了。坦白说，那之后我一直在想蕾娜的事情。
……
“仅限今天。”
我坐在床边，琉璃便向边上靠拢，然后蜷缩了起来。
像个小松鼠似的，可爱极了。
她拍拍旁边的床。
“睡觉吧。”
翠色的眸子，在月光下稍稍闪耀一下光芒，让我一瞬间以为真的有妖精来了一般。
这是我的错觉。
所以我听了琉璃的话，睡在她的旁边。
“尽量靠近我。”
“这样吗？”
我稍微往琉璃那边移动一下。
“再靠近。”
然后再移动一点。
“试着抱紧我。”
“啊？”
“抱紧我！”
琉璃面无表情地请求道。
“夏天抱着睡觉会非常热的。”
“我不怕。”
“出汗可是相当难受的一件事哦！”
“没关系，请相信爱情的伟大，在爱情的光辉下，世界会只剩下香甜。”
那还真是对不起，我只喜欢酸酸的味道。
“我可是……”
就在我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想时，琉璃却主动抱了上来。
她伸出细弱的双臂，环绕我的脖子，然后把我抱在怀里。
因为我们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液一样，所以洗过澡之后的味道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总觉得，琉璃的身上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听到我的心跳了吗？”
琉璃细声问道。
“嗯，听到了。”
噗通噗通有节律的心跳声。
“闻到我的味道了吗？”
“嗯，你和我用一样的沐浴露。”
是柚子味的清香味道，这是回来之后慕沐推荐给我的。
“我的体温呢？”
“也感受到了。”
乡村地夏夜，温度已退去热情。所以穿着薄纱的琉璃身上，也没有传来异常的热气。
倒是温和亲肤，非常舒服。
……
我在这么想的时候，已经相当变态了吧？
“我也感受到慕暮了。”
说完，她抱着我的手臂加大了力度。
“慕暮的体温，慕暮的味道，慕暮的心跳，我怀里感受着的就是真真切切的慕暮。”
“琉璃也是真切的琉璃。”
“所以，我会保护这份‘真切’。”
……我的确没有保护别人的能力，所以琉璃才会想要保护我吗？
月有强大的身体素质，慧心的精神力和决断力比我果断太多，怀特先生也是保镖，就连我‘普通’的父母，也能用自己的决断，去选择自己的生活。
只有我，一直在随波逐流，一直想要找寻平静。
“慕暮，我知道放烟花那晚，你和月经历了什么。”
“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琉璃肯定回答道。
我所能感受到的心跳还是平静地跳动，没有一丝波动。
琉璃继续说道：
“月什么也没对我说，但我不可能什么都不了解。”
是啊，琉璃很聪明。
只要稍稍观察，就能发现平静中的‘不和谐’。
无论是好意还是恶意，琉璃都能够轻松地读取出来。
但有些时候，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慕暮，我是累赘吗？”
琉璃的心跳声还是没有改变，她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冷静。
但很明显，她手臂上的力气更大了，她更加紧紧地抱着我，好像害怕我会离开一样。
心中的‘羞耻心’已经一扫而光，现在只有一个心情。
我不能让眼前这个孩子感到不安。
我也伸出手，回抱琉璃。
我们互相传递体温，臂弯里，那细小的腰身似乎稍微用力就会断掉。但如果我不抓紧她，又好像会被别人伤害。
“如果琉璃都是累赘的话，那我到底是什么呢？”
万能的琉璃什么都能猜透，她决定的事情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她可不是什么累赘。
“慕暮，好想一直这样抱着你。”
“嗯，今天破例让你这么抱着吧。”
正因为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做对，所以在得到真正普通的爱之后，才会觉得迷茫。
在‘爱’的催化下，有些事并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月用自己的特别去交换琉璃的普通，这绝对是‘善意’的爱慕。琉璃知道这份爱慕，所以才会难过。
所以才会抱着我吧。
小孩子请尽情地向大人撒娇吧，我会保护你！
我帮她盖好棉被，然后她便继续抱着我。
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我很愿意被你抱着哦！
在静寂的月光下，感受着温暖的体温，我竟然有些困倦。
下弦月象征孤独，但现在，我一点儿也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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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觉得身上越来越热。
琉璃还没有放手吗？
但这份热度不太对，总觉得身上受到了相当大的压迫，如果单是琉璃一个人，不应该会这么严重吧。
还有，这份热度主要是从身后传来。
我勉强自己睁开双眼，但眼前却漆黑一片，我被裹在了棉被里。
嘴唇被娇小的手指轻轻按住，应该是在示意我不要说话。
是琉璃吗？
但果然，背后传来了特别的感觉。
第一是柔软的触感，硬要形容的话和布丁豆腐的感觉有些类似。接着则是气息，耳边一直有微微地吐息。但琉璃在我的对面，那么身后这个不明物体肯定不是琉璃！
况且，那个柔软的物体也绝对不会是琉璃身上的装备啊！
我刚想要做出什么动作，背后的人却先我一步动了起来。我的腿被束缚住，放在我胸口上的手缓缓向下滑动，这份痒痒的感觉，直到肚脐上也没有停下来。
不能坐以待毙了！
我赶忙强制转过身，并且把棉被掀开。
蕾娜？
身着睡衣且面颊上透着绯红的那个女人，是蕾娜没错。
她眼神迷蒙，脸上也尽是魅惑的微笑。
“醒着吗？”
“啊，夏天太热了。”
我赶忙向后边移动，琉璃则是拿着棉被把自己裹了起来。
“我倒觉得，激情过后，这份热度就会降下来喽！”
“激情？”
我不解回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夜袭？”
“干嘛反问我啊！”
“因为这么明显的问题还要问出来，我感觉挺特别的，所以就反问了。”
她坐起身，胸口的柔软物体也跟着晃动起来。
真的能晃动啊……
“好了，那我想一个比较文雅的解释吧。”
她稍侧过头，思索了起来。少顷，似乎是得出了结果，她直面我，然后果断讲道：
“嗯，用这个形容更好一些。慕暮先生，我来找你繁殖后代了！”
“这和刚才没什么区别吧？而且一点儿也不文雅啊！”
“会吗？繁殖不是神圣的行为吗？”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这两个词可以组合使用吗？”
看她纠结着我的措辞，估计是不太了解中文吧。
“那现在我已经醒了过来，你的夜袭应该失败了吧，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赶快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吗？”
今早听怀特先生说，蕾娜小姐是个‘变态’的人，而且还袭击身边的女性。这么看来，男性也会被袭击吗？
“别这么说嘛，慕暮先生。我只是想要你的遗传因子而已，况且这个过程会非常舒服，你也不会亏本吧？”
“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售卖遗传因子的打算。”
“身体和身体接触着传递基因，我还是第一次体验，请尽量不要弄疼我哦！”
“喂，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那么，难道说你想让我主动吗？倒不是不可以……也确实，在亚洲人眼里，欧洲的女性都非常主动才是……不过那是误解哦，只有这个希望你可以纠正一下！”
“我没有误解，话说你根本没听懂我的话吧？”
“听懂了啊，你想让我离开这里，赶紧去睡觉嘛。”
“听懂了还……”
“但是，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还想让我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吗，慕暮先生真是坏心。”
微笑更加妩媚妖艳，脸上的红晕跟受到控制一样在白皙的皮肤上升起，修长的睫毛跟着眨眼的动作晃动，湿润的玉唇也异常动人。
她缓缓地向我爬过来，我则是尽量往后退。但是身后就是裹着棉被的琉璃，我不能继续后退了。
“放弃了吗？就这样老实地把遗传因子给我就好了嘛！”
怎么办，有什么东西能化解现在的危机吗？
月光下，蕾娜的离我越来越近，那份火热的温度好像在我身边燃烧起来一样。
越来越近了，无路可逃了吗？
但就在这时，月光却短暂地消失了。
微风从我们身边轻轻拂过，夏夜的凉爽也让蕾娜脸上的红润渐渐褪色。
“放弃吧，色诱对于慕暮是没有作用的。”
月坐在窗台上，打断了蕾娜的行动。
“回来了吗，今天白天没有看到你。”
蕾娜的表情也回转过来，变的普通。
她微笑着问月。
“因为乡下的风景太有趣了，流连忘返，所以就多转了一阵子。”
“是这样吗？那还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现在要和慕暮先生做实验，能请你暂时回避吗？”
“都说了色诱是不起作用的……”
对啊，不起作用！
“那可不一定哦，如果你不来打扰，也许现在都已经在进行交接仪式了吧，我对气息的观察可是相当准确的。”
“所以说，实验是怎么回事啊？”
我刻意加入到两人的对话当中去。
“字面意思喽……”
蕾娜补充道：
“如果让你享受这个过程，那么你就能成为我的肉奴隶，让我尽情研究了！”
“我有什么可研究的啊？”
“你太自卑了，慕暮先生……”
说着，蕾娜伸出手，轻轻托起我的下巴，然后俯视道：
“你可是非常珍贵的样本哦！”
样本？
“你想知道很多事情吧？你心里的疑惑，我都可以解释给你听哦！”
“我的疑惑？”
蕾娜的脸上是读不懂的笑容：
“对啊，你的疑惑！”
这才是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吗？
但她的微笑、目光、神色……无论是哪个我都无法看明白。
比起琉璃的面无表情，更加难以猜测。
琉璃之前有说过，她说‘慕暮的笑，我猜不透真意’，莫非琉璃的心情，和我现在的一样吗？
“这还真是充满诱惑力的条件啊。”
“你在想花火的事情吧？”
猜到了！
还是说……
“你的所有疑惑，我都可以帮你解答。”
耳边里传来的声音，仿佛是我内心的呓语，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
我额头上淌出了汗滴。
“那、那么……”
“等等……”
琉璃把棉被拿开，然后同一时刻扑到我的身前，推开了蕾娜。
蕾娜一脸惊讶地看着琉璃，有些不知所措。
“哦？琉璃一直在这里？”
琉璃点点头。
“那还真是……”
“请遵守约定，蕾娜小姐。”
琉璃的声音很低沉。
但也并非是请求的语气……她一贯擅长使用这类一点儿也‘不普通’的普通语气。
“这应该不算是违反约定吧？如果是当事人自己想要知道，我是有权利说出来的吧？”
“但只要我还在，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打破这份普通，包括你在内，蕾娜小姐。”
蕾娜先是惊讶地说不出话，随后则是轻轻微笑，回语道：
“我知道啦，我不会在做类似的事情了。”
说完，她下了床，站在了地上。
“月不是我的朋友吗？”
“我尊重琉璃的决定。”
“……”
蕾娜抬眼，寂寞地笑了笑。
“嗯，如果你尊重琉璃，那我就尊重你！”
和对我的笑容完全不同，面对月，蕾娜的笑更加柔和、温暖。
她说过，她是月的监护人。
“谢谢。”
月的这句‘谢谢’同样也异常甜腻。
蕾娜微笑回应她，接着则是把目光转回到我的身上。
“那打扰你了，慕暮先生，真是遗憾，看来你无法成为我的肉奴隶了。”
“我倒觉得一点儿也不遗憾。”
“哈哈哈哈哈——真相……算了，机会还有很多。那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请您以后也能安分下来。”
“我尽量！”
甜蜜地回眸一笑，然后缓步离开了阁楼。
“我去盯着他们。”
月也离开了窗台。
骚动算是暂时消失了。
“睡觉吧，慕暮。”
琉璃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对我建议道。
虽然有些想要问的事情，但看着琉璃的脸，我却不敢张口。
“睡吧。”
我回应一句，和琉璃一起躺在了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