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这如同……
“砰砰。”
有人在敲门。
现在的门早就不是几十年前那种破木门了,就连敲门声也变得沉闷了不少。
“变得不同了呢。”
林立叹了一口气,伸出自己的左手,用手背对着天花板上明亮的LED照明灯。就这般慵懒地躺在软软的床上,什么也不想做。
LED灯的光,照亮了林立那依稀可见两道泪痕的脸,却照不亮如脸一般稚嫩的左手手心。
一片的漆黑。
“砰砰。”
有人在敲门。
林立看着漆黑一片的手心,感觉自己的心神都已经遁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好吧。
林立叹了一口气,但是却与之前不同了。
他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一定要……
要什么呢?
忘了。
几年的时间,一直都在无意义地重复着这种事情,甚至到了令人麻木的地步。
在十几年前的那段日子里面,虽然偶尔也这样做做,但是至少不像现在这般。
“吱。”
传来了金属摩擦地刺耳声音,林立头也没有抬起来。
他知道,门被人打开了。
虽然没有听到开锁的声音,但是林立却不打算对此奇特的现象加以探究。或许只是自己发呆了一段时间。
“林立……”
来人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这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这样的声线就如同邻居家的大姐姐那般令人情不自禁地抱有些依恋。
房间里面的林立,头也没有动一下。莫名红肿的眼角,一滴泪水滚落了下来。
慢慢滑落的泪水,有种痒痒的感觉。
林立已经适应了。
“你又在这里一个人发呆了。”
来到房间里面的少女,看着一副生无可恋躺在床上的林立,顿时感觉有些生气,但是却无法说出哪怕一个伤人的词。
右手微微地颤抖着,少女不知道如何才能让林立走出自己的世界。
“是啊。”
林立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地回应着。至少,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上这么几句话,也不算坏,对吧?
“为什么你就是非要在这里发呆不可呢?”
少女始终无法理解林立的思维,明明同样只是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没有精神问题,长相也还过得去,为什么却整天要做这样些无聊的事情。
你去上学,交几个朋友,学一点马上就忘记的知识,在课堂上面玩玩手机,看看贴吧,水水群,不好吗?他偏不这样,每天照例都要发呆那么十几个小时,时而伴随着无声的落泪,歇斯底里地大吼,最后再归于平静。
他是可以一连好几天都发呆的,经常都会忘了吃饭,出门在外,若不是她一直照顾,可能早就在这个没有人知道的出租房里面饿死了。房东是照例不收他的租金的,或许只有尸体发臭了之后才会被正对门的房客发现什么异样吧。
“你知道吗?”
“我要是知道我还要来问你吗?!”
纵然是少女也感到不可理喻,或许林立是真的疯了也说不定,要是送到精神病院的话可能还会有所好转,这样下去只会让病情加重。
依旧带着些青涩的脸比以前要苍白好多,这样下去林立迟早会……
“是命啊,是命啊。”
伴随着林立低声的自语,更多更多晶莹而滚烫的泪珠从红肿的眼角渗出,无声地滑落,融入早就被浸湿的枕头中,再度为枕头补上一些盐分。
“命?我说林立,都是大学生了,就不要玩这些有的没的了好吗?听我的话,好好出去玩玩,就算不喜欢上学也没有人会怪你的。”
这些话少女早就想对林立说了,还有更多,更多更多,都是在夜里睡不着想出来的。
“你是不会明白的,我的命,就如同这宇宙,早就已经定了。在宇宙诞生之前,宇宙诞生之后的一切都已经被注定,没有什么事物可以超脱这种命运,没有。”
林立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泪痕遍布,苍白的脸上,让人有些看不懂。
“为什么……”
“为什么?那就要去问这该死的科学了!”
一想到科学,一想到科学林立就来气。
左手手臂一直高举着,早就发酸了。林立将自己的手臂收了回来,这几年把自己的身体摧残的有些过分了,以后的日子里面,还要靠这具身体再生活那么个十几年几十年的呢。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命运呢?
林立如同惊雷般的声音在少女的耳旁炸响。少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但是心中并没有任何的认同,只有同情。
林立估计已经是真的疯了。
“好吧,林立。我不想再管你了,你自己去追寻自己的命吧,而我,要去学习你口中那该死的科学了。”
少女转过身来,黑色的长发划过脸颊。一滴落下的泪水,依附在长发上,永远不会真正地落到地上。
砰——!
沉重的金属门合上,门的另一边,可以想象,是怎样难过的少女。
「哎……」
也不知道是多少次叹气了,林立的眼中有着那么一丝的落寞。
如果……如果可以重来的话……林立也多么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一个正常人啊,那样,挺好,不是吗?
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或者说那样等死……这样说也没问题吧?这样的事情,总是大部分较为特殊的人的渴望。当然,渴望是不可能实现的,不用说一辈子,永生永世也做不到。
泪水没有再度滑落下来,林立轻轻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哭的也有点多了,再流泪也没有意义。
就算可以重来,又有谁能说这不是命运呢?
林立,林立出,林初杰。
不知道为何脑海中出现了这三个名字,命运啊命运。
只要曾经屈服于自己的命运,又有谁能真正从其中挣脱出来呢?
嘀嗒。嘀嗒。嘀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林立依旧没有动弹,任何其他人看到此时的林立,也不会有什么同情。充其次也不过是感慨一句无意义的话罢了。
他透过窗帘看了一眼夕阳。
哈,自己也不就是正如夕阳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