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些压抑的气氛中,安德鲁森挽着芙蕾雅走过红毯,穿过拥挤的人群,走进不远处的教堂,然后在教堂的尽头,在这个世界的神像下,身穿着神父装扮的金发少女手捧圣经等着他们。
安德鲁森的目光瞟了那个少女一眼,然后就移开了。之前克蕾儿也给他介绍过,那是这个世界教会的圣女,让圣女来主持婚礼,显然说明芙蕾雅的面子很大。毕竟在这个有着信仰的世界,教权还是高于王权的,至少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圣女来主持婚礼的场面。所以这也算是芙蕾雅得到教会认可的一种体现,毕竟圣女相当于神明在俗世的代行者,就连教皇都要礼让三分。
当然在安德鲁森看来就是个笑话,神承认的婚姻什么的。至少在大部分科技侧的世界,婚礼上的仪式也仅仅是为了满足结婚双方的虚荣心而已,而真正的结婚只不过是去民政局领个小本而已。
安德鲁森这边在神游天外,圣女塞丽娜却在打量着这个少年。他也被眼前这个少年所散发出的气场惊讶到了,明明没有任何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称雄的资本,却有着难以忽视的绝对的存在感,这种奇怪的现象她还是头一次见。而且她对自己的容貌也有着绝对的自信,至少不会输给身为新娘的芙蕾雅,然而少年却仅仅瞟了她一眼就没了别的表示,似乎她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人,这让她稍微有些不满。
当然圣女的不满可不只是说说,在看着两个明显都没把这次婚姻当真的人说完“我愿意”之后,塞丽娜的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容:“那么,在场的各位可有反对这场婚礼的?”这句话算是比较古旧的一个流程,但是很少会有人去接,毕竟没有哪个傻子会蠢到邀请会反对的人来参加婚礼,而像电视剧里那样从正门闯进来则更是一个笑话,教堂这种神圣的地方在举办仪式的时候岂是可以擅闯的?
所以在漫长的历史中,这句话就成了一句说不说看神父心情的空话。而绝大多数神父都是选择直接跳过的,他们可没那个浪费口舌的兴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句话没用,在教堂外面的就不谈了,但是在教堂的里面,神明在人间的居所,是不允许发生暴力事件的。神圣的教堂不可亵渎,但是神爱世人,众生平等,所以神会赐予每个人向爱人表达的机会。简单的来说,在神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如果你真的想要抢婚的话,是有机会的。
而当圣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芙蕾雅和克蕾儿的眉毛同时皱起来,而台下的很多人则双眼发亮。这些成天生活在尔虞我诈世界中的权力者怎么会不明白圣女的意思,就算圣女真的是随口说说,他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漏洞,毕竟话是不可以乱说的。
看来圣女也不太喜欢这个所谓的亲王啊,这是所有人的想法。
芙蕾雅有些埋怨的看了塞丽娜一眼,然后回首等着坐在前排的一众大臣,眼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虽然她的确也不喜欢这个亲王,但是还轮不到这群家伙来评判。
当然大臣们很清楚,虽然在教堂女皇陛下是不会动手的,但是出了教堂就不一定了,所以他们保持了缄默。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没有办法了。
“我反对!”站出来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贵族少爷,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就连芙蕾雅都有几分印象,那是财务大臣的一个儿子。
老一辈可以保持沉默,不过年轻的人总是会有年少气盛的时候,时候只要把他逐出家族然后当成代罪羔羊就好了。反正不就是一个儿子么,对于三妻四妾的他们来说只要再生一个就好了。
“女皇陛下,我认为能够站在你身旁的必然是公国最优秀的男人。既然陛下曾经拒绝了我,那么就意味着这位亲王殿下比我更优秀,那么我希望能有一个和他公平决斗的机会,如果他没有那个资格,我是不会允许他陪在陛下身边的。”贵族少爷说的有理有据,虽然如此,但是芙蕾雅在看这个家伙的时候就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哼,真是可笑。”克蕾儿冷笑道,“原来身为贵族后裔,就喜欢搞这种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手段么?”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安德鲁森身上没有斗气也没有魔法,肉体强度也不高,一看在战斗方面就没有优势。
贵族少爷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他也是个擅长抠字眼的家伙:“既然说我恃强凌弱,那么请问陛下为何要找一个弱者呆在身边呢?莫非是想要以此彰显自己的强大吗?那这样和我又有何区别呢?”
“你!”克蕾儿自知失言,但是却容不得有人侮辱芙蕾雅,她的脸色变得狰狞,如果这里不是教堂的话,她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
其实那个少爷倒也是聪明的,因为在看到芙蕾雅那杀人的视线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之后多半是活不成了,但是因为被拒绝的不满是不会平息的,既然自己会死的话,那至少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亲王拉着陪葬也是可以的吧?自己得不到的,他也不会想让别人得到。
“哈哈哈哈……”这个时候,突然响起的笑声显得极度不和谐,那笑声中尽显嘲讽。就连塞丽娜都微微皱眉,教堂是神圣的场所,理性的争辩是可以的,但是嘲笑就有些亵渎圣地的成分了。
也幸亏在这里的是安德鲁森而不是天渊或者亚瑟那些人,和安德鲁森不同,他们身上都带着神性,还是属于葬龙墓主的神性。仅仅是进入教堂的话还好,一旦教堂……或者说本土神明所属之人和他们产生冲突,神性之间的冲突就足够让这个教堂崩塌。
不过身为凡人的安德鲁森就没这个顾忌了,他肆无忌惮的笑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挽着芙蕾雅的手,捂着脸笑着相当开心。
“有什么好笑的!”似乎是觉得笑声有些刺耳,贵族青年有些恼怒的瞪着安德鲁森。
白发血瞳的少年似乎是笑够了,停了下来,然后微微歪着脑袋,看着教堂里的所有人:“呐~我知道有这种想法的不只有他一个,我也懒得搞什么杀一儆百之类的,反对的全部站出来好了,我可以保证女皇陛下在事后不会追究你们的,怎么样?”
少年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虽然他身上的气场不像是个普通人,但是气场和实力没关系,他仍旧是没有斗气和魔法,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他这么嚣张,究竟仰仗的是怎样的资本?
过了大概十秒,仍然没有别人站起来,虽然似乎有几个贵族少年想要跳出来,但是还是被他们身边的人拦了下来,毕竟说不追究的也仅仅是那个看上去有些疯的少年而已,女皇还没发话呢。
“没人吗?”少年歪了歪脑袋,然后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新娘,“我说是不是因为你太吓人了呐~你就告诉他们不追究好了,反正……”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崩坏的笑容。因为角度的问题,只有芙蕾雅和塞丽娜看到了那个笑容,两人虽然没有被吓到,但是心里的吃惊还是不小的。
“而且,这不也是圣女的意思么?”安德鲁森转过脸看向塞丽娜,“身为神明的代行者,也就意味着神明大人认可了不是么?”
塞丽娜微微皱眉,这已经偏离了她之前想要的,但是话已经出口,她总不能收回来吧。
女皇和圣女都没有发话,似乎代表着她们默认了,顿时礼堂里站起了不少人,虽然没到全部站起来的夸张程度,但是至少有将近二十个年轻人站了起来,而有些讽刺的是,在堪维拉公具备影响力的贵族,也就正好十八个,和站起来的人数一样呢~
少年掰着手指数了起来:“唔……十八个吗?我还以为至少有一百个呢。”
众人吐血,这个教堂里总共也就七十个座位,哪来的一百人?
“呐呐,圣女小姐。”安德鲁森转过脸来看向塞丽娜,“教堂是神圣的地方,不允许沾染血污……是这么规定的吧?”
“有什么问题么?”塞丽娜皱起了眉毛,愈发觉得不安起来,她开始怀疑少年的企图。
“但是我觉得这个规定有漏洞呐~”少年完全不顾教会的人那难看下来的脸色,接着说道,“如果一个有着绝症的虔诚信徒来教堂祷告,结果身子撑不住了结果不小心吐血了,这个怎么算呢?”
塞丽娜微微怔了怔,她倒是没想到少年会从这么刁钻的角度来发问,此刻这个教堂里聚集了这个大陆上几乎是全部的高层人员,她又是神明的代行者,她接下来的发言无疑代表着教会。她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严肃的说道:“教堂是神圣的,神是爱人的,神明会原谅无心的过错。而且本来亵渎教堂也只是指那些血腥暴力的行为,若是你说的那种情况,神会原谅那个信徒的。”
“这样啊……”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保障而安心了一样,安德鲁森笑了起来,然而这个笑容在塞丽娜看起来却有些惊悚,让她的脊背发寒。
然后少年轻轻的拍了一下手,所有人都不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但是他们也没有闲暇去思考了,因为他们同时感到了自己的内心似乎颤抖了一下,就连芙蕾雅和塞丽娜都有着同样的感觉。而那十八个青年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他们不仅仅是感受到了颤抖,还有着一种难受的感觉。
“呵呵。”少年神秘的笑了一下,张开双臂,浮夸的再次拍手。
顿时那种感觉再度来临,就仿佛自己被人在空中抛来抛去,就好像心脏悬空的失重之感。而那十八个青年却突然捂着胸口面容扭曲,甚至有的人已经跪倒在了地上,仿佛忍受着极端的痛苦。
再度感受了那种奇妙的状态,再加上看到了那些青年的样子,见多识广的圣女和身经百战的女皇同时意识到了少年正在做什么,也同时意识到了少年想要干什么:“不……”
然而她们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少年第三次拍手,两人口中的不字还拖着长音,那十八个反对婚姻的人同时身体一晃,鲜血从七窍涌出,然后身体瘫软的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哎呀~”少年停下了拍手,一脸遗憾的样子,“我只是想为这些勇敢的人鼓掌来着,结果他们居然有绝症呐~圣女小姐,念在他们是不小心污染了圣地,就饶恕他们的过错吧?”
没有人回答他,唯有阵阵凛冽的寒风席卷着整个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