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零虽然看上 去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那只是针对于他的熟人罢了,在敌人或是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面前,他从来都不在乎犯下多么恐怖的罪孽。再说,就像是对于人类来说屠杀蚂蚁着实也算不上 什么罪孽吧。
随着亓零手臂的抬起,整个大陆架开始颤抖。当大地终于停止颤抖的时候,天空骤然阴暗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被拉扯着投向天空中 飘来的庞然大物。
那是一块又一块的庞大土地……说是土地太渺小了,那是如同漂浮着的大陆一般巨大的东西。而在这个战场上 战斗的人类毕竟都过了平均水平线,而且还加持着圣女的加护,所以连那上 面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山脉、河流、森林、城镇、道路、高塔……那些东西他们并不陌生,那是人族的国度。
每一个国家被按照边境线如同拼图一般从大陆架上 撕扯下来,然后使其漂浮在高空之上 。
“这不可能……”巨大的恐惧如同化为实质一般从所有人头上 浇灌而下,即便有着圣女的加持,他们也终于开始感觉到了害怕。加护是有极限的,但是恐惧是没有止境的。在这个战场上 的人类都不是无根浮萍,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家人或是别的什么重要的人留守在家里,虽然也有无事一身轻的佣兵,但是那毕竟只占少数。
士兵们发出哀嚎,开始逃避着眼前的事实。他们的父母、妻子、爱人、子女……都等在家中 ,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等到他们的凯旋,等到他们成为英雄,等到他们剿灭异族。这样……或许就可以从沉重的赋税和徭役中 解脱出来了,而他们终究没有等到着最后的期望。
“我说过,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亓零再度重复了一边,顿时,在那些大陆上 开始出现了沙尘暴一样的景象,飞起的沙子向着中 间汇聚……那并不是沙子,而是一个个的人,因为距离太过于遥远才会显得像是沙子一样。老人、孩童、男人、女人、帝国人、王国人、修女、农夫……无一例外,全部离地而起,在空中 汇聚成一个巨大的人球。
亓零挥了挥手,空无一人的那些国度便纷纷落回远处,顿时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而这一次的摇动,彻底摇散了军心。
“不!不要……我的女儿!我求求你放过我女儿!”终于,第一位父亲跪下了。
就像是传染一般,人毕竟是从众的动物,顿时嘈杂的哭喊和求饶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场面根本无法控制。就连上 方的君主们也不再去管对面阵营的敌人,纷纷落了下来。他们也并非铁血无情……除了圣女。
“你到底想怎样?”爱德华跪在地上 ,恨恨的发出不甘心的嘶吼。刚才那个瞬间,他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那是他永远无法触及的距离。
“你的态度很有问题啊。”亓零瞟了他一眼,“觉得残忍吗?有趣,那么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区别?灭绝异族和灭绝人族有什么区别么?不就是换了个对象么?”
然后,他看向已经在他面前跪倒一片的庞大军队,清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过而能改,这很好。我想你们现在应该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但是……无论做什么,终究是要支付相应的代价,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不要以为,你们可以弥补过错,就意味着你们能够逃避支付代价的环节。而这个代价的沉重程度……是不会取决于你们的。”
说着,他的拳头骤然收紧。头顶之上 ,那庞大的由人类组成的球体猛然收缩。无数的人类相互挤压,镶嵌。那场面要多少暗牧过来撑场子都不够,骨头被挤碎,内脏破碎,血肉移位。
“啊啊……”军队之中 发出惨叫,但更多的,是因为这过于惊悚的画面让他们连惨叫都发布出来,那是根本形容不出来的恶心。
人球越缩越小,而这个时候,惨叫声才传到地面上 ,伴随着惨叫声落下的,是纯粹的鲜血构成的暴雨。那是他们的亲人混杂着别人的亲人而构成的血液,甚至有的血液在空中 便因为血型的不合而发生了凝结,落到地上 碎成了砂砾。
“你这家伙!”爱德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看向亓零的目光中 充斥着怒火,“你都做了什么!”他的愿望一直都是像曾经的圣者那般守护光明阵营,而就在几秒前,光明阵营就只剩下了眼前的这几十万军队的人。
哪怕眼前的恶魔什么都不做,剩下的这几十万人被放回去,也根本做不了什么。先不考虑人族那边有没有幸存者,就这几十万人之中 ,女性根本就不到一百人,这还是在不考虑年龄的问题下。所以简单来说……光明阵营绝对面临着断代的危机,而且哪怕恶魔收手了,暗夜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严格来讲,光明阵营在刚才那一刻起,就可以算是灭绝了。
“做了什么?”亓零转过脸,有些好笑的看着爱德华,“只是做了和你们打算做的事情类似的事情而已。按照现在的走向,你们大概很快就能够将异族灭绝吧,我只是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将人族灭绝而已。有什么疑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爱德华刚才的伤实在是够严重的,现在基本上 还处在连魔力都催动不了的情况下。
“我没说过吗?只是单纯的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亓零耸了耸肩。
“只是因为这个……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会吗?”亓零冷笑,“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当犯了错误支付代价的时候……可不是由你们决定怎样合适的哦。”
“难道你就有权决定吗?”
“当然,因为是你们惹恼了我才招致的后果不是么?”亓零显然心情不错,他似乎很乐得看到这种把别人信念摧毁的表情。
“简直不可理喻!”爱德华怒吼道。
亓零则耸了耸肩:“和老鼠讨论飞翔的感觉只是扯淡而已,因为无论怎么形容,对方都听不懂。这点,对你对我都是一样的。”
爱德华沉默了,他的确觉得对方不可理喻,但是,在对方的角度看来,亓零认为自己做的是理所当然的,那么为此愤慨的爱德华自然就是不可理喻的。
“啊啊!我跟你拼啦!”失去了女儿的父亲终于崩溃了,挥舞着战斧向着亓零冲过来。而同时,周围的人如梦方醒,失去亲人失去归宿的绝望和悲伤,总是需要发泄口的。越来越多的人揭竿而起,很快,几十万大军纷纷暴动起来,冲向亓零。
“学会后悔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亓零叹了口气,“当支付代价过后往往都只会愤怒、绝望,然后把所有错误都怪在对方头上 ,想要找对方发泄。而无论是杀了我还是被我杀掉都是发泄,而想要学习后悔,就要把这些发泄抑制住,然后才有机会去思考。”
说着他抬起了手,顿时几十万人同时僵住了,就像时间静止了一般。然而细看的话还是会有轻微的抖动,那是他们并非被停住了时间,而是单纯的被锁住了空间而已。
“嘛……先让他们不老不死放置个十来年左右,他们大概就会停下冲动开始思考了。”亓零放下了手臂,“嘛,现在该谈谈我的问题了。”
轰!没有任何预兆,身穿白袍的女人轰然砸在地上 。亓零一脚踩在圣女的背上 ,将妄图爬起的圣女狠狠压在地上 :“和我说说吧,关于这个世界时间轴的问题。”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
“行了,在高位存在的面前,如果没两下子就不要撒谎了,脑电波会暴露的。”亓零抬脚碾碎了圣女的肩膀,那曾经给异族带来了巨大创伤的圣女在亓零手里就像是可以随意揉 捏的软柿子一般。
“我不认识那个女孩!”似乎是终于放弃了,圣女高声喊道。
“嗯哼……接着说。”亓零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了。
“她是在你去找尼禄之后出现的,然后交给我装置并且告知了使用方法。”
“还有别的吗?”亓零其实并没有指望能够获得多少信息,不过他还是这么问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不是脚下的圣女:“她说……surprise!”
猩红色的光束贯穿了亓零的胸膛,白发的萝莉一改之前的表情:“呼……想不到还蛮轻松的。”
“夏妮露……你……”旁边的尼禄目瞪口呆,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此时的夏妮露则露出了笑容,然后整个人如同液体一般崩解,形成了另外的模样,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女孩,有着摄人心魂的猩红色眼眸。只是和之前资料里那狂野混乱不同,这一次的她显得更有知性。
“混沌的特权……完美的信息模拟。”终于想明白了的尼禄袖剑出鞘,但是她也很清楚自己根本做不了什么。所以几次闪烁之间就消失在了异族的军队之中 。
“诶?我记得刺客不都是开无双的嘛……为啥会有逃兵呢。”女孩有些苦恼的看着还在懵逼中 的军队,“算了,反正这次收获不小。”
然后就一脸开心的哼着歌,带着气若游丝的亓零消失在战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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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坐在办公室思考着各种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现任上 帝突然眉毛一挑,有些疑惑的看向窗外。
地狱,正在陪着前任上 帝下跳棋的魔王指尖一顿,不过马上 继续落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冥界,已经把手伸到自家秘书的衣领里的陆云突然愣住了:“啥?”
黑域,堕天使总长刚准备下班休息,突然一阵地动山摇,远处的古堡直接爆炸,漆黑的身影扶摇直上 。
深渊,无数深渊生物发出嘶吼,黎酥揉着眼睛从床上 爬起来,沉默了一会,突然露出了一个崩坏的微笑。而在她穿好衣服走下楼梯的时候,看到了倚在门框上 的贾子期,两人对视了一眼,庞大的耶梦加得轰然启动。
虚空界,“这一手玩的挺大啊……”零打了个哈欠,拍了拍靠在她怀里的暗鸦,“打算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暗鸦倒是很淡定,“那小子不会那么容易就栽了,情况越危险他爆发出的潜力就越恐怖……这是每一代暮夜枭的特性。”
冰尘帝国,天 葬的双眸仿佛穿过无尽的虚空:“有趣有趣……居然进化到这一步了嘛,果然混沌的玩意都不能小看呐。”
龙渊,蕾蒂尔正沉迷于尼德霍格的制作,突然猛然感觉到一种相当熟悉的恐怖气息,她猛地推开门:“天 葬?”然而办公桌后的并非末代龙皇,“嗯?天渊?你怎么了……”她有些惊讶,因为此时的天渊身上 爆发出的气场太过恐怖,以至于她都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