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云纱倒是很安静,本来应该是个很平静的一天。
但却被一个意外来临的人给打破了。
不过,因为那时候我正在学校,所以并没有真正见识到这个人——月儿工作的咖啡店老板。
没错,就是那个一直以来我都有点不放心却又没机会去亲自认识认识的老板。
“那家伙……?是来问月儿没有去工作的吗?还是说……”
根本就是借工作的借口对我我的妹妹有着非分之想。
哼!我就知道,那个老板平时那么和气的样子,虽然没事总给她们放假,但果然是什么变态痴汉吧。
“那家伙?不是的,他是来看望云纱的哦。”
啊,你看,果然是对我的妹妹有什么想法吧!
“啊!什么?”
云纱?
等等,这是什么……?为什么对象是云纱?
“哎?那个,他认识云纱吗?”
额,好像从头到尾,我才是那个痴汉。
“哥哥忘了吗?工作是云纱帮忙介绍的,而且老板本来就和云纱的姐姐认识。”
“哦,是吗……”
她的姐姐吗……
不对,这样的话,我感觉更不放心了……
“好吧……”
“然后工作的事,我向他说明了,要等到下周才会去咖啡店,他也同意了。”
“嗯,那样就好。”
是啊,一切完美。
除了那一个小插曲,我们就这样很自然地来到了周六。
在打点好一切之后,我们来到了车站。
本来很简单的半个小时车程应该很顺利才对,但是——
“谁要和你坐一起!变态!木子也不能跟你坐在一起,变态萝莉控!”
“……”
我无力反驳,谁让我昨天前天的晚上回家时碰上的时间不好。
刚回到家中,那两个家伙几乎可以说是在客厅里在打水仗。
赤身裸体,我也很绝望啊!
好吧,开玩笑,事实上是木子从浴室中跑到客厅中侧着身子跑来跑去。她将自己想象成了一条鱼,浴室那个狭窄的小小湖怎么关得住她,她来到了客厅这片大海中,然后光着身子遨游在其中。
她一边跑着一边喊着自己是条鱼,而云纱为了让她安分一点,只能裹着浴巾在后面追她。
而我,赶得时间很巧。
当然,鬼知道她已经追了木子多久了!
而我帮忙抓到那条鱼的举动被这个已经在疯狂拿东西砸我的妹妹定义为了变态萝莉控。
哎!我的人生真是悲哀啊。
“那怎么办,难道你想和不认识的大叔坐一起?”
“为什么这种车只有两人座呢!就没有三人加上单人的座位吗?”
“我也想知道……喂,哪有这种车啊!”
这是客车,客车好吗!虽然我也不懂为什么全部都是双人座,但是三人加上一人的分布难道不是对那一个人的歧视吗?总之这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把我赶下去吧!
“那木子就拜托云纱了,毕竟在这个大家伙上面,木子还是会有点害怕的。”
“木子才不怕!在小皮身上飞的时候木子可是连气都不会吐的!”
她挥动着小拳头,我无奈地抓着那不停一上一下的小肉拳。
不吐气,可是会死的哦,木子酱。
“变态!不准碰木子!”
云纱将我的手一拍,然后拉着木子的拳头,直接冲上了客车。
“哎,真是没办法……”
“哥哥,那我们也上去吧。”
我对着月儿一笑,突然缓缓伸出手,像在做着一个熟悉的动作,像是每个启程时开始的标准,我伸出了手。
但下一刻,我尴尬一笑,然后把手拿回,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哈哈,走吧……”
僵硬的笑容背后,宛若落空的脚步一般,空空荡荡。
“啊啊,没事,没事,你先上去吧……”
差点摔倒了……
车上,云纱和木子坐在我们前座,透过那两个座椅中间的缝隙,我能清楚地看到两个靠在一起的女孩,她们说着话,一起开心的笑着。
“小皮?那是什么?”
“告诉云纱,小皮是一只很厉害的龙哦……”
“哈哈哈,原来会飞吗?有飞机厉害吗?”
“飞机是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吗?”
“哈哈哈……”
……
我沉下眼睛,自己的膝盖上一片漆黑,但那黑色之上,细细的条纹密布,夹杂着一些淡淡的白灰,看起来混乱而又怪异。
客车开动,我缓缓闭上眼睛。
“累了吗?”月儿温柔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
“是有点累呢……”
我猛地睁开眼,左边窗外光影疾驰而过,右边,女孩伊然独立。
“哥哥最近很费心呢……”
“是的呢……”
这温柔动听的声音,像一只温婉的夜莺,我的耳朵又沉了过去,眼睛也重了起来。
“大概我需要睡一会……吧……”
耳边,似乎有风的声音,穿过我的耳膜,进入我的脑海,吹拂,刮动,将所有的东西尽数连接起来。
那一扇扇画卷就这样缓缓展开。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见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旅行,那个人似乎是我,又似乎不是我。
我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在走着一条漫长的路。模糊的视线里,牵着我的手的的,是一个比我略微矮小的女孩。
她紧紧跟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穿过雷电,一起探索异陆,一起找觅亲人,一起追寻仇恨……
迈过黑色的碎石,踏上魔衢的大陆,飞过低谷的高空,徜徉龙卷的大海……
她跟在我的身旁,她的手,紧紧牵着我的手,她的心跳动着同我一样的节奏,她的温柔,她的关怀,她的渴望,她的爱……
顺着这只手,我紧紧拉住了她。
我凑了过去,我想看清她,被这长长的衣袖所包裹住的,在这及腰的长发末端的,伸出这只柔软小手的,在这片温柔背后的,是谁?
看不清,似乎我的眼中布满了泪水,但很奇怪,其他一切清晰如镜,她的脸却被我的泪水所模糊。
不知不觉,似乎她飘了起来,在离我越来越远。
她张开双手,白色的丝带和曳裙飞扬舞动。
我很慌,就像自己的世界正在缓缓崩塌,而在她消失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将不复存在。
我拼命地向她飞去,拼命地靠近她。
终于,我又抓住了那只手,那熟悉亲切而又温柔的感觉让我感到安心。
我搂住了她,靠得更近,搂着她的肩膀,盯着那模糊的面庞,越来越近。
终于,凑到了她的脸上,淡香入鼻,气味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亲切,甚至那温柔的呼吸我都能感觉到。
我睁开眼,迫不及待地着眼前的神秘面纱,期待着她缓缓揭开。
我看到了一双淡蓝色的眼睛。
近在眼前,如水的目光让我心头一紧。
连呼吸都灼热起来。
“嗯?”
突然,我觉察到了什么,然后猛地往后一靠。
“疼……”
我的后脑勺撞上了玻璃窗。
这时候,我才如梦初醒。
刚刚的都是梦吗?那现在……
不对,管他呢,反正现在才不是梦!
我看着月儿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那里面只有如水的温柔,只有那熟悉的亲切。
“对不起,我刚刚……”
我慌张地道着歉。
“刚刚睡着了,真的很抱歉!”
“很怀念呢……”
“嗯?那个……”
我伸起手,想进一步解释,但右手伸起,却拉着另一只手,柔软而又纤细的手掌,月儿的手被我拉在手里。
……
天哪!我都做了些什么!
我急忙松开手,任那柔软的指尖从我手掌上划落。
“啊,抱歉,刚刚做了一个梦……所以才会……”
她轻轻一笑,似乎不以为然。
“也许,那些都不是梦——”
她伸手抚在了自己的胸口,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了她心跳的频率,和我的心脏在传达着交流。
我的手也缓缓坠下,手上还残留着那一丝离去的温存,我透过缝隙看到前排靠在一起熟睡着的云纱和木子,心中一阵落寞。
半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但在这一路上,在那个梦中,我仿佛度过了一生,经历了漫长的道路。
下车,没过多远就是舅舅的家了,也是我的家。
而云纱似乎是非常焦急一般,拉着木子迈着急促步伐。
“云纱走慢点吧,舅舅他们应该还没上班,不用太着急。”
现在还是早上七点半。
但是,似乎是没有听见我的话,她依然没有放慢步奏,而木子也很茫然地回过头来,呆呆地看着我们。
我深呼了口气,然后提着包裹,和月儿一起,跟在了后面。
绕过邻居家的空房,拐过角,我却发现了驻留在门前的云纱,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已经走了吗?”
我走上前去,却隐约听见了厚重而巨大的嗓音。
毫无疑问,是那个所谓的大丈夫。
我看了看云纱,毅然地敲响了那扇门。
几秒后,门开了,一个留着极短头发的中年大叔开了门,虽然头发很短,短到能清晰看见头皮的颜色,但是还是能很轻易地分辨出头发开始脱落的前顶端 。
没错,这个人,就是我的舅舅。
世间唯一的一个大丈夫。
“干嘛把头发剪这么短?不会觉得很冷吗?”
我用着习惯的方式打着招呼。
“没办法,这样所有的头发看起来就都一个样了。”
哦,他指的是那开始脱落的地方。
那为什么不干脆剃个光头?
我正想这么问着,舅舅却突然露出惊骇的表情。
“什么!你们这么快就有了孩子?!还这么大了吗!”
他看着木子露出了非常认真而又惊讶的表情。
“……”
一阵安静,尴尬。
我突然有点想一拳头打到这个家伙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