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柔和得像冬日里暖炉里的细火,暖暖的,将一切铺上一层微光。她坐在床边,在晨曦的照耀下,黑色的头发像是盖着一层金色的薄纱。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悠远而又深邃的梦。梦中的男孩女孩是一对兄妹,我梦中他们一起在世界各地流浪。像是勾起了我的记忆一般,梦中的那个男孩仿佛是我自己,但又仿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而我只是一个看客。
事实上,似乎也正是如此。
我醒了过来,没有太多的忧愁,亦没有过多的喜悦。
像往常一样,但是有着一种疲倦得到缓解之后的轻松感,那么自然,那么舒坦。
在我床边,靠着窗户的位置,坐着一个女孩,披散着长发,与窗户叠合,像是镶嵌在一幅照片之中。
接近正午的阳光异常刺眼,穿过她的身体两侧,刺激着我的眼睛,我看不清她的模样。
她像是从天而落的天使,四周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我仿佛看见了天使。
“月儿……”
我喃喃低语,像是在说着梦话,连我自己都没有听清楚自己的话。
“总算是醒了,睡得和猪一样,不对,可能连猪都比你起得早。”
她微微晃着头,骂着我的同时她的头发晃动开来,微微鬈曲像是一棵棵精致的水草。左半边躲到了阴暗处,露出了左眼边一颗调皮的泪痣。
是云纱。
“不过,虽然我和猪比不了,但有些优秀的猪可是也比你要厉害不少呢。”
我坐在床上,看向了这个口舌恶毒的妹妹。
“哼!”
她似乎很不赞同,大概还想加上一句“怎么可能!”,我立马伸起手指,证明着,“小猪佩奇。”
嗯,反正我是自叹不如,自惭形愧。
云纱撅着嘴皱起了眉头,虽然很不情愿,但她还是没有任何反驳。
事实证明再优秀的物种也会对低级的生物低下头。
“现在几点了?我的好妹妹~”
我亲昵的叫法连我自己都感到有点肉麻,起皮疙瘩泛起,俨然一副尴尬症犯了的感觉。但是这是我自己所创造出来的结果,我自己竟然还会犯尴尬。
自己也可能会是尴尬症病发的源头,意外得到了一个突破性的医学结论。
“……”
她很意外地低下了头,后面披散的头发一缕缕地滑落到胸前,像一束棕色的水晶吊坠。
在我紧张的目光下,她缓缓抬起头来,闭着眼睛露出了一个极为友好的微笑。但立刻画风直转,怒目而视。
“变态妹控!”
“好好好,我不叫你妹妹总可以了吧,不过你也许再说我是变态妹控了!”
“也不是不可以……好吧……”她抬起了手,却又轻轻放下,那触碰到我被子轻轻地摩挲之响就像是挨到了我的心,让我微微一颤。
“是的,这样也好……”
我随口应和着,但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云纱皱起了眉头:
“我可是说话算话的!那这样好吧?要是我再叫你一次变态妹控,变态不算啊,只有变态妹控,再叫一次的话,我就……就……”
她手指爱着眼角,就放在了那颗泪痣之上,似乎那是她灵感的源头,而且似乎也正是这样,她突然睁大了眼睛,露出一个笑来。
“就答应你一件事!”
“唉?”
愣了一会,她像是和我一样,意识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约定,张着嘴,似乎想要立马解除这个意外的协定。
但却又叹了口气,小鼻子缩了缩。
“你可要好好感谢我!”
“嗯?我?为什么?这有什么可感谢的吗?”
“反正感谢就是了。”
起床面对着这样傲娇而又毒舌的妹妹,明明应该感觉很气愤很尴尬,但我却觉得意外的轻松,意外的自然 。不像最开始,现在感觉偶尔被妹妹骂一骂好像也挺不错的,至少感觉充满生机,万物和谐。
大概,我真的是一个没救了的妹控了吧。
变态妹控。
“哦,月儿呢?”
我抬起头,目光有点失神。
“她也还没有起床,我已经带木子出去吃过早饭了,不过这里还真是有点穷乡僻壤的,出门吃个早饭都那么难。”
“没办法,这只能算个小镇嘛。”
月儿,还没起床……吗?
我有点心不在焉,仿佛出现了幻觉,看到她飘了起来,像雾一般飘散开来,消失在了空气中。
“喂!怎么发起了呆?已经十点多了,还不打算起来吗?”
“哦哦,马上就起了,马上……”
“那我去叫月儿咯。”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她。
“等等,我……”
“去”字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嗯?”
“没事,”我微微一笑,笑得却空洞乏力。
“有病!”
她像是一只熊露出不悦的面容,但下一刻却仿佛发现了一个很好的玩物一般,蹦蹦地迈起了步子。
“那我去了啊?”
“嗯。”我点着头,看向窗外那刺眼的太阳。
那道光芒似乎来着另一个世界。
“我是谁呢?”
我喃喃自语,像是一个精神病人。
云纱很高兴,而且意外的话多了起来,甚至是比那之前更喜欢和我多说上两句话了。虽然更多的吐槽和毒舌,但好像也多上了更多的像是兄妹一样的话。
我漫不经心地炒着蛋炒饭,翻炒着锅中刺溜作响的食物。而在这个小小的厨房里,还陪伴着一个响亮而又很有节奏的清脆声音,像是泉水叮咚。而事实上,在光滑餐桌上,木子正站在椅子上,捏着两支筷子认真地敲打着一只大碗,一只个头突出的大碗。
云纱像是在欣赏一首天外弦音一般,紧闭双眼,托腮驻听。
而就在刚刚。
“已经快十一点了。”云纱报着时。
“但还是应该吃下早饭吧,”本来我是会跳过早饭的,但是我想到了月儿。她端坐在桌前,眼睛像是两颗深邃的宝石,一动不动,似乎是在发着呆。
“也对,月儿也没有吃过早饭,早饭不吃的话还是不太好的。”
“所以只需要做我们两人份的吗?”
我问着云纱。
“说得好像你做的早饭很了不起的样子,肯定又是蛋炒饭!”
“蛋炒饭怎么了,”
“哼!只会做蛋炒饭……”
“抱歉,那也比什么都不会要厉害很多!”
“你……”
“——所以,你们还需要吃点吗?木子……”
“要要要!”木子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而这也就是为什么蛋炒饭制作周期需要加上很大一截的原因了。
“你们真的吃过了吗……”
“当然了!反正我不吃,减肥!”
云纱双手环抱在胸前,嘟着嘴。
虽然是一脸不悦,但是过了一会,就这么慢慢露出了笑脸。
至于原因,我搞不懂,也完全不明所以,当然,也没有丝毫在意。
而那个平时话不多的女孩在今天似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静静站在一旁,没有任何话语。
“好了,木子,该停下了,把你的碗给我,你的大碗。”
“云秋最棒了,蛋炒饭还是那么好吃。”
“嗯嗯,那好,不过要慢点哦。”
我小心翼翼地叮嘱着,虽然从来没有出现过,但还是有点怕这个小家伙突然噎住。
“喏,月儿,这是早饭哦。”
她接过碗,微微一笑。
笑得那么轻,那么让我在意。
“你确定不吃点吗?云纱?”
欢快的乐曲已经断开,但她依然撑着自己的下巴,在听到我不和谐的声音后,她闭起眼睛,眼角的泪痣抖动着。
“说过了不吃,当然不吃了,蛋炒饭有什么好吃的!”
“唉……”
我叹着气,无可奈何地拿起一双筷子,然后将一碗饭端到了她的跟前,放在桌上,敲出一道清亮的响声。
“喏,吃点吧,我炒得有点多了,就当是我求你吧。”
虽然我是这么说的,但是,有着木子大人,多余的食物?不存在的。
果然一点不不剩,而且我仅仅是盛了半碗,刚回来,那半锅就已经不存在了,只有几颗金黄的米粒显示着曾经有着它们的部落。
而在片刻后,一瞬的功夫,部落残存的幸存者也都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额,月儿吃饱了吗?”
我看向月儿,她端着那个小碗,像个小孩子一般捏着筷子。
“嗯,不怎么饿。”
“是吗……”
十一点了,不怎么饿吗……
看着在唆着筷子的木子,我不禁勉强着露出了一个笑容。
“今天云纱好开心啊,早上带木子走了那么远去找吃的,一边唱着歌一边蹦蹦跳跳的,然后……”
“哪有!我才没有唱歌,而且蹦蹦跳跳的明明是你!”
云纱反驳着木子的话,似乎那是一句污她清白的流言蜚语,而她正在努力地证明。
我在一旁轻轻地笑着,感觉到一股自然而又轻松的气息迎面扑来。
但身旁的那个女孩依然在埋头慢慢品味着那碗简单的蛋炒饭,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不去留意的话都不曾记得还有着这么一个女孩的存在。
突然留意到身边的女孩,不知为何,我心里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