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那两个家伙走了，虽然之前一直很激动来着，但在那之后，我等着月儿从浴室出来，然后假装碰巧从自己房里出来。看着她穿着淡蓝色的纱裙，像是包裹在海水里一样，竟有种模糊不清的感觉，脑子里沉沉的，觉得这一幕好眼熟一般。
但是这更像是海水漂浮在她身边一样，像是在守护这个女孩。这怎么可能呢？
我打了个招呼，装作碰巧是出来喝点水。
之后，我们来到了小小的阳台上，打开玻璃门，一道明亮的弯月印入眼帘，扑洒着柔和的荧光。
“我想起了看的那个故事，”她缓缓开口说着，目光被那弯美丽的月亮吸引着，“新月的故事。”
新月……哦，是之前她看的那本书。
“很悲伤是吗？”
“但是我觉得很美，”她摇了摇头，淡蓝色的眼睛像是另一轮蓝色的月亮，“最后楚老师回来了，演奏着他们的音乐。一切都很平静不是吗？”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淡淡的像无声的轻风。
她喜欢这种平静，但面对那么悲伤的故事，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呢？尽管笑只是一副模样，但我作为一个大男人当时可是差点哭出来了，泪水在眼里打转，和我此时的内心波动很相似。
“但是，为什么楚老师和她不能在一起呢？也是因为道德伦理和别人的流言蜚语吗？”她喃喃地说着，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的吧，毕竟外面的压力这么大。”我回答着，却感觉自己很敷衍，我找不到很好的词来形容。
“那哥哥呢？你会在意那些眼光吗？”她没有看我，似乎在问着很普通的事情。
我顿时一慌，不知道她此意如何。但大概哥哥和妹妹聊天就是这样吧，聊到一件事总是会问起对方的处境和看法。
“如果是真心爱的人，眼光什么的有什么关系呢。”我隔着及眼的刘海，透过发丝看着天上的月亮，它周围一片白茫茫的。
怎么可能呢！我自己就是个懦弱胆小的人，虽然对事事表现得漠不关心，但别人的随便几句话总是会戳中我的内心，让我五味杂粮。而且爱这个词我真的有资格说吗？我真的理解透了吗？
我不知道。
我哈着气，明明站在阳台上，穿着单薄的衣服，不时吹来一阵风，我却感觉有点热。
她的话我不明白。虽然我一直以妹控自诩，但当云纱出现后，当我真的有了妹妹之后，我却渐渐意识到了兄妹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假如哪天云纱变得温文尔雅、恬静贴心，我虽然可能会迷恋上她，但也绝对不会有非分之想，而且大概会觉得自己的妹控性格是一种累赘吧。
“是的呢。”月儿缓缓开口回答，那之间像是隔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我无言，她亦无语。
好像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我们之间隔着一层透明的薄纱，把我们拉得很远很远。
在那之后月儿说很晚了便睡觉去了。虽然提了一下自己的床铺乱乱的，是不是有猫跑了进来。
提到那只猫时她好像有点兴奋，小手在胸前交织在一起，摆弄着手指，白皙玲珑的指尖好像一支圆润的笔在图卷上画着什么。
我咬了咬牙，开玩笑似的说，可能是只兔子，不过大概又溜走了。
我一个人吹着风，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突然一抖，感觉有点冷，只好裹紧衣服离开了阳台。
第二天早上，月儿几乎和我同时起床，随便说了几句和早餐相关的话题后我就走了，而她也要去店里了。
不知为何我觉得月儿让我熟悉，大概就是她说的我就是她在那个世界的哥哥，加上我脑中残碎不全的记忆，我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十分在意，但不知为何，我又觉得她有点陌生，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看着她面露的微笑总会觉得那和数十年前夕阳下一起携肩时脸上那无忧的笑容截然不同，就像某种重要的东西不见了一样。
我总是会有这种感觉，奇怪又在意，陌生又熟悉。我真的是那个人吗……
“喂喂喂！呆子？这么爱发呆以后叫你呆子好了，二师兄。”瑞生站在我的课桌前，其实也就是站在自己的座位处，他左右摆了摆身子然后晃动着手里的一罐饮料。
“所以到底是叫呆子还是二师兄？”
“呆子和二师兄不就是同一只么，你真的傻了吗？喏，给你补补脑吧。”说着他拿着饮料罐的手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低着头注视着并往回一收，用另一只手遮掩着，最后猛地往前一递放在了我的桌面上。
像是一个仪式，但只是让我觉得就算瑞生真的是一个大司教之类的，他带领着一帮信徒弄出这么个仪式，那么他端着的都有可能是昨晚喝剩的茶，他总有花样做出那是一杯能返老还童的圣水一样。
“二师兄是呆子吗？还是呆子是二师兄？”落梦捧着手里的蜜桃汁饮料罐，齐齐的发线下的大眼睛张望着居高临下的瑞生。
“二师兄？呆子？那都是谁啊？”莫方也抬起大脑袋，似乎这个问题让他头都大了。
“你还是喝你的汽水吧，没事，再笨点也没关系。”瑞生看着莫方说道，一点都不客气。
话刚说完下一刻他就俯下头，露出和善的面目，然后慢慢坐了下来，看着自己旁边的落梦，露出嬉皮的笑脸。
“就是二师兄嘛，那个总是被妖怪抓走的呆子啊。”
落梦若有所思，似乎在把这些线索和自己知道的东西联系起来，不一会她就恍然大悟起来。
什么嘛，原来是八戒啊，我还以为他在说些什么呢。
突然我笑了。
“你笑什么？”瑞生和莫方异口同声。
“我笑你刚刚那样子和二师兄求亲时没什么两样，是吧，二师兄？”
“切，你还是别挖苦我了，我们两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就多照顾照顾同胞吧。”说着瑞生向我挤了挤眼。
“算了算了，还是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吧，比不了比不了。”我摇着头，拿着饮料罐来回在桌面翻滚着。
“说得也是，确实是比不了呢……”他的声音突然淡了下去，平淡得有些古怪。
我立马察觉到了异常，怕这些话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我的手停了下来，但突然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
“你们都都体能太差了，搞不懂这样为什么还不陪我打篮球，那样你们人人都会和二师兄一样壮了。”莫方插了进来，然而他没有搞清楚我们说的话就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虽说是乱七八糟但我没想到他竟然弄懂了二师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还是不得不吐槽一下，运动会变成二师兄那样？那样谁会去运动练身材啊，那是毁身材好么。
落梦禁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她微微低着头，短发在脖颈处摇晃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人怕出名猪怕壮……”
像一条导火索，瑞生也仰身哈哈大笑起来。
“……”
你们真的是……
我也禁不住僵硬地笑了出来，然后摇了摇头。
“话说为什么突然请我们喝饮料？”待众人平复下来之后，我食指和大拇指伸到极限将饮料罐两端捏住，像拿着什么神奇的试剂一样，一罐包裹通红的柱形容器，里面是美味的甜甜的果汁。
“之前打工的钱来着，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的，正好顺路就买点啰，首领和统帅总是要犒劳将士的嘛，就算是黑道大哥大也会关照小弟的啊。”他推了推眼镜框，诡异地笑着 ，但马上他就放下手挺起头换成了傲气十足的大哥形象。
“好吧，那请以后多关照了，做小弟也无所谓。”
“喂，还不喝吗？哦，想起了你之前说过不喜欢喝荔枝味的来着，好像我应该买那个叫什么名的东西来着……”
“你都不记得了能买得到吗……”
“当然可以了，要不是这个包装太花哨太少女情怀我肯定不会被冲昏头脑忘了这件事啊。”
“……”
这什么理由……
我闭着眼睛，一道清脆的开罐声音响起，端起来，甜甜的荔枝清香扑鼻而来，脑海中瞬间浮起了红红的荔枝的样子，像少女绯红的脸颊。
“好甜……”
所以说还是拿铁好喝一点。
话说我从什么时候突然喜欢上喝咖啡了呢？好像感觉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从一个天真的孩童变得脸上布满伤疤的中年人，口味也从曾经的果汁变成了烈酒。
好像我饱经风霜，历遍沧桑。
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吧，那段记忆让我感受到深沉而又刻苦的心情，就和那罐咖啡一般，有着淡淡的苦但却让人回味无穷，但却芳香四溢。
“笨蛋，记好了，下次还是给我买拿铁吧，啊，不，什么咖啡都可以，上数学课太辛苦了，我需要提提神。”
我闭着眼睛嘴巴张动着，漫不经心却面带微笑，像看着什么让我十分安心的亲人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