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奎操控着自己的多功能机械臂进行着一次改造,自我改造。
机械臂的激光和手术刀精准的将金属镶嵌入了自己的手臂上,人肉烧焦的滋味早已经让他习以为常,反倒是金属和自己的血肉融合,白艳的激光和红色的血管交织的场景让他觉得百看不厌。
轻轻的捏紧拳头,他能够感受到合成金属如何的牵动着自己的血肉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外界的巨大轰鸣声将他从沉迷中打断了出来,这里是烟火巷,处于康尼汀亚地下的巨大洞窟,每天每时每刻都会响起机械的巨大轰鸣声,但是他依旧选择了在这里生活着,而不是回到那个漂浮在空中的海市蜃楼中——只因为这里能容纳他各种各样的奇思妙想和理论。
但不是因为这里存在着志同道合的朋友,这里的人们同样愚笨,他们与上层人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自由,这里更加无序,更加混乱,很适合塞奎进行试验。
他透过窗户向外望去,能看得到巨大的机械手臂正在为这个巨大的洞窟添加着机械管道,四周的岩壁上安放着发着光芒的日光收集器,以保证地下的人群不会因为长期无法受到充足的阳光照射而导致视力退化。
往下看去,则是深不见底的深坑,下方有着其他的建筑群,住着更加拥挤的人类,要知道就算是地下洞窟也是会有上下之分。
他正打算继续进行改造,对于他来说在嘈杂的环境下工作并不影响他的情绪,因为,他已经没有了那种容易波动,进而影响实验的东西。
这时候,实验室铁门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塞奎他调整了自己眼球中的虹膜刻度,这个小东西让他能够通过反射原因,看到关于实验室外边的场景,很有意思的小发明。
门外是一对夫妇,他们都穿着地下洞窟中常见的机械维修员的工作制服,满身的污渍和充满划痕的脸庞跟某些报废的齿轮十分相配,他们怀中抱着一个男孩,头上都带着过滤口罩。
他们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地下洞窟中因为常年累月的科学实验和机械维修,空气中早已经弥漫着不知道多少种奇怪的粉尘或者毒素,没有过滤口罩,任何人都会被毒死在地下洞窟中。
“丽娜,我们真的要拜托他吗?”那名带着机械护目镜的男子忧虑的对着自己的妻子说道。
“除了他,还有谁能够救救我们的孩子呢,那些从上面来的医生?他们仅仅会告诉我们,你的孩子需要长期治疗,才有可能康复?舒克,我们哪来那么多的钱去赌一个‘可能康复’?”那名妻子则用她已经被机械代替了的左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孩子,说道:“但是这是一个机会,我们的孩子完全康复的机会。”
“该死。”男子犹豫着再一次敲击了铁门,上面印着一个人体模型的图案,但是身体的各处都被齿轮,机械金属,蒸汽通路和传导系统所代替,像极了某种邪恶的仪式。
大门突如其来的向两边分开,一股冷风从里面吹来。
夫妇两人抱着孩子有些恐惧的后退了一步,但是最后还是颤抖着走进了大门中。
塞奎轻轻叹息了一口气,停下了准备继续的改造。
但是很遗憾实验室门口摆放的那些血肉与机械的组合样品和实验体却因为保存在绿色的培养液中,而无法移动。他不确定那些沾染着血迹的齿轮床和那些摆放在一旁的机械人会不会吓到那一位夫妇,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崇高的目的和珍贵的实验成果,这一点在他离开那个地方的时候他就已经深刻的明白了。
那两位夫妇几乎是一步一挪的走着,直到塞奎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看到了那还未改造完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和机械混合的手臂,皮开肉绽的鲜红血肉和闪着冷光的机械组件这样两者的结合给两人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感觉。
惊恐、震撼。
“你们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关好门?这几天烟火巷的空气质量下降了不少。”塞奎坐在自己的工具床上,毫不在意的暴露着自己的手臂。
“额,非常抱歉。我这就去关、关门。”男子拉着妻子往着大门的方向快速的后退着。
他们经过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再度回到了塞奎的面前,而这时候塞奎刚好因为不愿意在浪费时间继续进行着自己的改造。
见到这个场景,刚刚做好思想斗争的男子又再一次卡克了,这一次是他的妻子上前说了话:“你好,塞奎先生,我们的孩子需要你的帮助。”
塞奎一边用着手术刀将自己手臂上的皮肉划开,在深处的部位上塞入了一个连通组件,最后拧好。
“帮助?像你的手臂那样的帮助吗?如果是简单的机械义体的安装我劝你们还是寻找正规的医生。”
“很遗憾,我们找过了。”那名女子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他们不愿意做一些更加深入的改造,仅仅是简单的过滤并不能挽救我们的孩子。”
“他怎么了?”塞奎继续将手臂中的机械组件进行着更换,随后多功能的机械臂对其进行了激光缝合。
“化学毒气。”
“几天前的那一场化学爆炸?我记得是因为一个童工不小心将机械装置的启动摆动给弄反了。所以,是他?”塞奎倒了三杯牛奶,随后用机械臂的激光进行了加热,浓郁的奶香飘散了出来。
“没错,所以我希望你能救救他,医生说他已经毒气已经进入了大脑,即使通过机械提取手术也不可能保证不伤害大脑意识,他们说必须要进行长时间的缓慢稀释,但是我们并没有那么多......钱。”男子前面的话说的十分激动,但是后面提到钱的时候便萎靡了下来。
“你们来找我,应该就知道我的方法。”塞奎很是礼貌的递给了两人每人一杯牛奶,“我很喜欢牛奶,为此我专门保留了味觉。”
“人体是很脆弱的,他们会因为没有空气,没有水,没有食物而死,会因为爆炸,或一次小小的划痕而死。”
“但是机械不同,他更为强大,更为坚韧,也更为冷静。人的脆弱不仅是肉体上的脆弱,还有精神上的脆弱,这些都是刻在血液中的基因,但是钢铁可没有这样的东西。”塞奎抚摸着一旁的机械人冰冷的骨架说道。
“你会将他变成机械?”
“看来你知道的并不全面?你从哪里了解的?”
“从,很多人那里。那些医生,那些沟里的老鼠。”
“呵,那就怪不得最近清闲了许多。”
“所以,这是真的。”
“并不全是。”塞奎喝了一口牛奶说道:“我并不在意是否将人全部变成机械,因为我想要的仅仅消除人类脆弱的部分,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
“额,我们不需要,谢谢。”夫妇们连忙拒绝。
“所以,将他给我看看。”塞奎伸出了手。
男子抱着孩子后退了一步。
“有时候,恐惧并不是一项很好的情绪。呵,你知道吗?这座城市的人都在被恐惧所占据着。”塞奎露出了一个笑容,即使只是他的皮肉在笑。
“他们在不安,不愿意寻求变革,不管是恐惧犯错,还是恐惧选择。至少,恐惧让他们一事无成,原地踏步。你说呢.....”
男子尴尬的笑了笑,最后将手中的孩子交付了过去。
塞奎将其抱着放在了齿轮台上,这个孩子不过十几岁大小,身上已经满是化学残留物所腐蚀的痕迹,脸色充满了挣扎痛苦的神色。
“所以你们是让我救他,还是让我将其叫醒?”
男子和女子互相看了一眼,“如果可以的话,还请请救救我们的孩子,当然酬劳我们也会给你的。”
“这是当然。”塞奎如此说道,他拿起了自己的机械工具,数只机械手臂从齿轮台下钻了出来,“我仅仅去除他脆弱的部分,用机械来帮他度过难关罢了。”
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针管,然后将其中的流体从大脑的部位注入进去。这是某种抑制装置,抑制人类多余的情感和刺激的东西,他并不想在他手术的过程中这个孩子乱动,而且这也算是改造的一部分。
孩子的脸色变得平静了下来,仿佛如同冰冷的机械一般。
“丽娜,这家伙到底是谁啊,我怎么感觉他越来越不像是人类。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吧。”男子皱着眉头有些用力的抓着自己妻子的机械手臂焦急的问道。
“他曾经是康妮汀亚曾经最著名的科学家之一......”
“我想提醒你们的是,虽然我不介意有人讨论我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单单的站在那里,过来帮个小忙。”塞奎扭动着自己的手臂,眼中的虹膜刻度的调整使得他的眼力注意匹得上那些精尖的显微镜。
“帮我去再热一杯牛奶,然后这一次加一点糖。”
此时烟火巷中,再一次响起了机械运作的声音,这是齿轮和齿轮之间的嵌合,当然还有血肉和金属的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