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来?他在脑海里反复思考着她不来见他的原因。
伴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流逝,他的内心越发焦躁不安。
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她仅仅只是故意戏耍自己?
他不愿相信是第二个原因,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内心深处告诉自己绝对是出了什么变故,可思想却是不受控制的认为是她欺骗了自己,她只是在戏耍他。
“不!她不可能欺骗我!”他不由得怒吼出声,用力一拳轰击于墙壁之上。
“轰!”
坚硬的青砖石壁竟出现一个浅浅的拳印,鲜血顺着指间的缝隙流下,他却浑然不觉,眼里浮现出她那宛若天使一般耀眼的身影。
思及至此,他的心像是被活活撕裂为成千上万的碎片,单单“痛苦”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内心,唯有“生不如死”才是最为确切。
“不行!我不相信她会骗我,她一定会来的。”他内心如此想到,可流血却仍然紧握着的拳头出卖了他。
毫不在意的甩干手上的鲜血,用力过度导致他的腰间伤口再一次复发,这次更为严重,血液渗透过层层纱布滴落欲滴,形成一朵小小的血色莲花,看上去尤为刺眼。
但肉体上的疼痛又哪能比得上内心的痛,无论如何必须想办法问清楚她不来的原因。
第二天,趁着有人送饭来临之际,他趁机打晕他互换服饰溜出牢房。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他这一路竟畅通无阻,连把守牢门的人都没有,更不用说存在看出他身份的人。
究竟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他的问题很快得到解决。
他不断四处游走寻找着出口,他目前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军营而是一栋大宅院,且非常之大结构异常复杂,找了半天仍未找到出口。
寻找出口的过程中他遇到过几人,但他们都未关注他这般可疑的迹象,反而是行色匆匆背上带着包裹像是在逃命。
他上前拦住一人询问原因,那人脸色万分着急非常迅速的告诉他造成如今情况的缘故,然后便放那人离开。
原来是他属于的华军集结了三十万的主力部队准备进攻他目前所在的云城,而他们几人则是提前收到消息逃命。
“华军已经要进攻云城?!难怪她没有来见我。”他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喃道。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那她的情况岂不是很危险?!”他不禁感到万分焦急,想到她身为战场军医的身份。
“你一定不要出事……”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她的身影,他不顾腰间伤口的血液流出,跟随几人离开大宅院,然后往相反的方向奔跑,冲往云城防守的第一道防线。
……
云城边防,前七百米,一处军营内。
她正在为一名士兵包扎手臂上的伤口,额头布满豆粒大小的汗珠她却没有时间来得及擦拭,她必须赶快完成包扎,前往下一名受伤的士兵。
连日以来华军接连不断的进攻,大范围的火力覆盖,导致她所在的国军损失惨重,数千士兵死去,更是有以万计数的士兵伤员等待救治。
这还仅仅只是小进攻,华军的主力部队距离云城还有不到七公里,估计今天下午便能抵达云城,三十万军队进攻的状况会比如今惨烈数倍。
一旦云城前的防线被攻破,华军得到了云城,他们就可以凭借以此作为跳板大举进攻国军所在的南原地区,到那时候死亡的人数不会只是几千,而是数百万人可能会因为战争而死亡,国军同样会因此陷入巨大的劣势只能被动挨打。
可是这场战役华军谋划已久,无论是主力行军速度还是武器数量都远远超过现在的云城国军。
想要国军主力支援起码要等到明天,时间完全来不及,可以说是完全无计可施,除非有奇迹发生。
她仅仅只是一名医生,并非军队指挥官,以目前的状况而言即使是军神来了也难以扭转云城即将被攻破的结果。
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基本原则,但是面对数以万计的伤员,仅凭几十个军医根本是无济于事。
何况战争仍在继续,伤员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救治的速度越发缓慢。
医护人员并非神仙也会劳累,接连的治疗和救援早已令他们疲惫不堪,现在完全是以紧绷的一根神经在支撑,否则绝对会因为太过劳累而倒地不起。
军营内,随意一瞥看到的都是瘫倒在地的伤员,处处充满痛苦的哀嚎,每时每刻都有人因为不及时进行治疗而死去,死神的镰刀无情而又任意收割着无数亡者的灵魂,带着他们通往冥界。
无力、内疚、困苦,这些情绪犹如疾风骤雨一般袭向她,把她的内心摧残得破碎不堪。
此时此刻的她身心俱疲,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众多的生命流逝无法挽留,这幅景象给予了她强烈的视觉冲击。
原本以为身为军医的自己对于生命的流逝早已司空见惯,不会有产生过大的情绪波动,可是她想错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但凡是人总会有情绪变化,无非就是大小罢了,只是她如今的情绪波动足以用“惊涛骇浪”形容。
一闭上眼,她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些士兵临死前苦苦挣扎的画面,好似梦魇一直缠绕着她。
结果致使她这几天睡眠严重不足,白天救治伤员的速度大幅度减弱,被军医队长训斥批评,警告她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她想痛哭一场,为众多生命的流逝而哭,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哭,内心压抑的极致痛苦却又让她无法落泪。
现在,她好像有一个人来安慰她,给予她一个可以依靠坚实的臂膀,能让她痛哭与倾述内心的痛苦。
“嗯?!”她看到的方向好像出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向她走来。
是支撑着她一直坚持下去的信念,一定要回到云城的那个“他”,她还没有听完他的故事,他的人生,他的一切……
瞬间,泪水模糊了视线,令她分不清他是真实还是虚幻,不顾一切的奔向他,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怀中的温暖带给了她无比的安全感,士兵死亡的梦魇被打碎,身体的劳累被驱散,在他怀里就是人世间最为安全的地方。
这一刻,她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耳边的一切声响都消失不见,只有他胸口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额!”他有些懵的看着怀中的可人,双手紧张无处安放,不知是该推开她还是抱住她。
望着她眼角的泪痕,他想了想,还是轻轻环抱住她然后保持静立不动,任由她在怀里哭泣。
周围人的视线全部笼罩在两人身上,宛若火炬。
好家伙!别人都要死了,你们两个人却在撒狗粮,是想加快他们的死亡速度吗?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视线太过灼热的缘故,两人也只是相互怀抱片刻的时间便分开。
他的怀抱好温暖安全好想一直被他抱在怀里,她这般想到。
她的身体好软好香我好想一直把她抱在怀里,他这般想到。
至于四周想把他们千刀万剐的视线他们一概无视。
最后,还是六十余岁一头白发的军医队长前来让他们收敛一点,毕竟还有这么多人看着。
他们答应了,她继续救治伤员,而他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救治敌军,这使得他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不过碍于她的眼前他没有流露出来。
有他的帮忙,她的救治速度快了不少,只是他的脸色不知为何越发苍白,手中的动作也变得逐渐缓慢。
终于他支撑不住倒地,衣服也遮盖不了他腰间的血迹,血透过纱布染红了衣物,形成大片血色莲花。
她看到他腰间的血迹立刻明白是伤口复发了,马上停止手上的动作,脸色 无比紧张的掀开他腰间的衣服。
“嘶!”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伤口的严重程度超乎了她的想象。
巴掌大的纱布已经被血完全染成了红色,不见一丝白,不用解开纱布都知道其伤口的恶化已经到了危机他性命的程度。
“这个大呆瓜!伤口恶化了都不跟我说,知不知道再晚一点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她看向他的眼中噙满了泪,一边哭着一边为其上药。
她自然知晓他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隐瞒了伤口的恶化,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自己会心痛吗?还帮忙救治伤员,真是嫌命长不够花。
陷入昏迷状态的他只感受到有人用手在他的身上游走,接着是左手背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不禁被痛醒。
睁开眼,看到她一口咬在自己的左手背上,且相当用力甚至被咬出了血。
“你干什……”一道嘶哑的声音刚刚响起,吓了她一跳的同时也把他自己吓了。
他只觉得喉咙很是干涩沙哑,难以开口,没想到自己一说话便是这种类似于野兽嘶吼的声音。
她在被惊吓的同时脸上所流露出的更多是惊喜。
“你醒了!”她看着躺在病床上虚弱的他,眼里有着七分喜悦和三分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