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管的人也死了吗……”
博士看着眼前的尸体，又看了看我，竟是笑了起来。
“真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杀死他们的，这已经是第五个了啊，我这两星期就损失了五员大将，真是令我伤心。”
“看不出你有任何伤心的感觉。”我躺在床上，没有坐起来和他说话的打算。
说实话他们能不能活的长全看是否能陪我解闷，我想杀他们也不过动动手罢了。
“不愧是[死神代理]，不过没个独门绝活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我现在站在这里是不是也有生命危险？”
“您太高估我了，博士，说什么我也不可能做到隔空杀人的。”
“你想说我那些研究人员都是自杀的吗？”
“我可以保证，他们都是自杀的。”我举手发誓，虽然看起来很是轻浮但我姑且是认真的。
“呵呵，[死神]的催眠术广为人知，你的花言巧语都是从他那儿学来的吧？”
“快点换个人来监视我吧。”我不想再继续和他费口舌了。
“正好，我的儿子对你很有兴趣，我特地让他过来代替那些不中用的人来监视你。”
“你就不怕我把你儿子也解决了吗？”我笑了。
“名义上的儿子罢了，我并没有孩子，他只是我当年领养的一个遗孤。”
“人渣。”我啐了一口。
“彼此彼此。”
博士的儿子，也穿着白大褂，年龄看上去似乎和我差不多，虽说师傅不会杀孩子，但对我来说该利用的还是要利用。
“哦……[死神代理]，只是听说过罢了，真人还是第一次见，没想到年龄竟然和我差不多。”这个小屁孩一进来就很不礼貌的观察起我来。
“你就是博士的儿子吗？”
“对，听说父亲把你给抓住了，早就想过来看看，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我说，你都会些什么啊？”
“问这个干嘛？”
“若是你让我高兴了，我兴许会救你出来，我父亲可是这里的总管，这里的人都得让着我。”
“哦？那可就有意思了，”我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你站近点，我给你表演几个绝活。”
“嘿嘿，算你识相。”
“这次没有杀死，只是让他昏阙吗？”博士一眼就看出来了躺在他面前的人的死活，这让我多少有些惊讶。
“博士你来头不小啊。”
“你这个行业我多少也涉及过，不过也只是外行罢了。这次你怎么没杀死他？”
“虽然让我很不愉快，但毕竟是不相干的人，我也不是杀人狂魔，见人就杀啊。”
“那可真是让我感到意外了。”博士皱了皱眉，“今天也没有手术后遗症吗？”
“如你所见我非常健康，能不能给我吃点正常的食物？我不想再看见那些压缩饼干和葡萄糖了。”
“除此之外我还给你了不少补品，可不要诬陷我，我一向对实验体的待遇都非常好。你的头发正在日渐变白，我很是担心。”
“承蒙您的担忧了，我最近吃东西味道也越来越淡，本来就不怎么好吃的压缩饼干现在更难吃了。”
我和他一唱一和的交流着，看上去关系和睦，就像是老友一样。
“受影响的只有头发色素和味觉感官吗……目前来说还算理想，实验还会继续，结束之后我们就会了解你，放心好了。”
“非常期待那天的到来。食物的事情还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我们每次要对你动手都得放催眠瓦斯让你睡着，他们可丝毫不敢进去和你交流，如果你想吃饭前睡一觉我们可以考虑给你送些正常的食物。”
他们每次都讲食物从我头顶的一个小口送进来，刚好够那些包装体积小的食物进来，不过正常的食物就不用想了。
“可以的话我想吃火锅，现在已经入冬了吧？”
“我尽量满足你这个愿望。”
博士离开了，这之后他都会亲自来询问我的状况，我也一一如实告知，不过火锅的事情他一直没有提及，我的食物依旧是那些压缩饼干和补品。
两个月的时间，实验终于结束了，拜此所赐我的头发全白，也失去了味觉，还有一部分的人心。他们在我的脑子里植入了一个机器，用来作为大脑辅助系统，我的思考方式有一半也变成了机器。
“实验以成功告终，感谢你这么长时间的配合。”博士向我伸出手，和空气握了握。
“那真是太好了，实验成功了我也很高兴，这可是造福人类的大事。接下来是不是该处理掉我了？”
他就隔着玻璃坐在我的对面，可恨的是我没有办法杀他。
“你可以自己选择死法，我们可以给房间内灌入毒气让你安乐死，或者是简单点的一枪把你给崩了。”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算了，咱们先不讨论这个，还记得我一开始和你商量的事情吗？”
“一开始？什么事情？”他没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说过，我可以告诉你师傅他老人家的行踪，对吧？”
“哦，这个已经无所谓了，托你的福我们已经做好了实验报告，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你们给了他两个月的时间。”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博士瞪着我良久，终于反应了过来。
“全员戒备。”他站起身，说话都是用吼，“快，把研究所全面封锁起来。”
虽然意识到了，但为时已晚，刺耳的尖叫声比堪比用指甲磨刀，飞溅的血液铺满了冰冷的地面，博士两眼失神，跪在了地上。
[死神]，所过之处皆是死亡，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手里仅有一把刀和一把手枪，但看上去就像是象征着死亡的镰刀。
他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守在外面的五十多名特种兵都被他清理了干净，然后破解了这里的安全系统，通过了像迷宫一样的隧道。
“我亲爱的徒儿，你还真是给为师长脸，竟然被这群人给抓起来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给我指派任务搭档，现在这种局面可都是你造成的。”对于他的嘲讽，我也毫不留情的还了回去。
“你明知是陷阱却还要跳进来，自以为能逃跑，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复杂，手无寸铁的你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这话就有点伤我心了，我没想到那家伙背后竟然是这么庞大的科研组织，一群科学疯子，如果早知道我就不招惹他们了。
“砰。”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和我相处了两个月的博士就被[死神]一枪爆头，脑浆混着血液打在了我面前的玻璃上。
“你似乎变了不少。”他走过来对我说。
“你也是，变老了不少。”
师傅将我救出来后，把研究所的一切都毁掉了，包括那些研究报告，最后封锁了入口，让这个地下实验室永远消失在世界上。
“我这次救你，可收不到一点报酬，这在我的职业生涯上还是第一次。”师傅搓了搓手，这里的地理位置偏向北方，况且又快要入冬，空气自然会冷。
“师傅。”我喊了一声他。
“嗯？我没有找你要钱的意思，咱们师徒俩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利益关系，我把你培养起来，是有更深沉的原因的。”
“我……不想再活下去了。”因为怯懦，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沦中生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选择生，所以拒斥粗鄙的乐观主义。
“……”师傅突然沉默了，“你认真的吗？”
寒风将我想要说出的话堵住，我静了下去，握紧双拳。
“我不喜欢，当一名杀手。”我终于说出来自己的真心话。
“你不是一时激动吧？”
“我从来都，不喜欢杀人。”
“我的傻徒弟……”师傅拍了拍我的头，“如果你不当杀手，那你又准备做什么呢？”
“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吧？”
“比如？”
“比如……”
“去当一名学生？做一个普通的工人？你认为你融入得了这个社会？”
我沉默了，师傅说的完全正确，我除了做杀手似乎什么都干不了。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再当杀手了，因我死去的人已经够我受的了。很明显我一点也不适合当杀手，我背负不了那些东西，除了憎恶就只有怨恨，还有深深地——愧疚。”
“有些人很喜欢画画，可是他一辈子也没有作为，上天总是把天赋赐予不需要的人。你之后准备去哪里？”
“回国……至少我在那里还有这户籍，我的父母为我办理的，我还没有扔。”我说。
“好，行，不忘初心啊你。我以为你变了，没想到你一直是这样，只有我在慢慢变老而已吗？”师傅感慨道。
不仅仅是变老，明明两个星期就能将我救出却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能让他变成这样的，我想不只有岁月。
但既然师傅不愿说，我也没有多问。
我们终于走到了师傅开来的车边，他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我则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将安全带绑好，他开车一向很疯狂，就算坐过好多次也适应不了。
“让我听听你接下来的打算。”
“死亡是我对他们的赎罪，不过这样还不够。你能不能开慢点？虽然我这样说可也不想出车祸而死。”
“你想向谁赎罪？你又有什么罪？”师傅显然没有听进我的话，油门始终保持着最高。
“向因我而死的人赎罪，为此我想去解救更多的生命。然后我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日子，一个合适的时间，了结自己。”
“这可真是伟大。”他给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评价。
“您还是继续当杀手吗？”
“不知道你是从哪听到的消息，我可从没说过要退出这个世界。不过，也是，我也没有能力继续下去了。要不要考虑退休生涯加我一个？”师傅打趣道。
“不，免了，您还是，好好照顾好自己吧。”
天上飘下了小雪，师傅难得将速度降了一些，从此以后，我们将分道扬镳。
内心难免有一丝伤感，看来我的心还没有完全麻木。
也是在这里，我的生活又迎来了一个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