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这..就是你的艺术吗？」
龙也以半屈膝盖在地上的姿势，抬头质问另一边的苍月。
「艺术吗？你还真是个肤浅的男人呢.」
苍月再一次舞动起自己的手指，伴随着以诡异的方向驱动的手指，本来被龙也躲过去钉在苍月背后墙壁上的手术刀，还有一开始被龙也正面躲过散落在四周的手术刀，都似乎活了过来。
与其说活过来，不如说开始动起来，颤抖，所有的刀都开始抖动。
如果从远处看过去的话，龙也此时周围的手术刀，就好像在嘲笑此时半跪在地上的『杀之名』一样。
「肤浅…哼！肤浅的人是你才对吧，苍月！」
「是吗？」
在苍月的视线里，龙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只不过是，线，罢了，你以为用那种东西就可以杀死我了吗？」
在刚刚攻向苍月的时候，龙也注意到得不是苍月手指上的动作，而是凑近才发现的，那些缠绕在手指上的『线』。
「线？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线，用弦来形容可能更加好吧，啊，就类似琴弦那种东西吧，细小，坚韧，而且很难被看见…顺便一说，这小东西的来源就是你的主顾，爱丽丝工坊。」
此时，在龙也周围那些苍月口中的『弦』也终于显示出它们真正的样子，在黑暗的空间中，如果不仔细看根本难以察觉的细微线条，泛着忽闪忽闪的微光，犹如素描本上的图线，一边连接着手术刀，一边连向苍月的手指，苍月的两双手上的10根手指都缠绕着那样的弦。
「弦？挺有趣的…你刚刚不断地攻击时的那种角度不仅仅是为了消耗我的体力，也是为了不让我接触到它们吧。」
「也许吧。」
对于龙也来说，这种招式使用过一次，基本上就可以掌握足够的情报了。
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本来被愚蠢的自己忽略掉的弦了。
所以…足够了！
「是吗…不过无所谓！根本无所谓…你说这些玩意让我受伤了？开什么玩笑！身上被轻微的划伤，这种程度充其量只不过是热身而已。」
「也对呢。」
苍月点头的同时，渐渐张开自己的双臂好像那双手臂成为了可以飞行的翅膀一样。
「所以…刚刚只是打招呼而已！」
这句话对朋友一样无营养的对话宣告终结。
而与之而来的动作就是，苍月身上那双犹如翅膀一样的手臂，一瞬间甩了下去。
弦，连接杀人者与凶器之间的纽带…苍月仿佛指挥家挥舞指挥棒一样，下面的武器也听从了指挥，所有的飞刀在颤抖的同时，一瞬间离开它们本来的位置，刀锋直指龙也的所在。
可是，连1秒都没到袭来的攻击，却什么也没有遇到，那块土地空无一人。
「我不说了吗？那种东西杀不了我的，苍月——」
近在咫尺，龙也与苍月就这样面对面。
「怎么…可能！」
苍月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龙也先是在原地消失，然后转瞬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不行！
会死的，必须闪开！
那样的想法，在苍月的脑海中闪烁，而大脑发出信号之后，身体做出的行为就是向后疾退。
但是，思考的时间却来不及跟上龙也的动作。
「看来你似乎并不擅长近身战斗呢。」
龙也的身体已经在空中仿佛陀螺一样开始转动，看出苍月正在后退，龙也也同时向前跳起。
看起来刚刚被突如其来的飞刀划伤的伤口对于他的动作没有任何的影响，不，应该说刚刚的攻击他根本没有使出全力才对。
空中龙也的手臂也开始弯曲，握在手里的刀，以顺时针的方向斩向对手，而目标…
「哼，很可惜呢。」
苍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背部已经可以感受到身后墙壁的压迫感了，虽然自己本身没有受伤，不过位置却已经被逼迫到极点了。
「可惜？在说什么呀，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你说什…」
断裂的说话方式来源于抽搐的手指，不是因为手指被斩断没有反应了，而是因为手指之上已经没有了触感，不，确切说那里失去了某些重力的束缚。
「原来如此…不赖嘛~ 」
只见苍月的手指上依然缠绕着一些丝线一样的事物，不过只有短短的一段露在空气中，本来连接于凶器的纽带已经被撕碎了。
「还好。一开始瞄准得就是你的手，不过被你闪过去了，那么把那些讨厌的弦斩开了也是不错的选择。」
龙也看着苍月有些流出冷汗的脸庞，心里有些开心，虽然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也不应该放松，但是从刚才的战斗看来，苍月的战斗能力并没有自己强。
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医生而已，单纯的格斗的话，是怎么也比不上自己这个从小就经过锻炼的人的。
「现在你还有什么招数呢，苍月~~~」
挤压肺部突出话语的同时，龙也再一次冲了上去，而苍月已经没有地方可以用来后退了，上一次的目标是苍月的手，这一次就是咽喉了！
即使是手术刀，割断咽喉的话，也可以杀死别人。
穿过风的阻挡，在漆黑的长廊中闪着微光的刀尖，以惊人的速度刺了过去。
然后——在距离对方的咽喉还有1厘米的地方停止。
「所以我才说你是一个肤浅的家伙呀，6。」
尽管知道对方听不到自己说什么，不过苍月还是居高临下说出这番话来，对着做出杀死自己动作的龙也——的尸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依靠弦来控制我的艺术工具的呢？」
龙也，或者说穿着病人衣服的肉块无法回应，如果是人类的话，那么被无数只小刀插在身体各个部位的话，那么死亡也几乎是必然的了。
「这才是结束。」
啪！
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尸体，苍月慢悠悠地前进。
「你连我想要把你制作成杰作的冲动都没有，真是太让人失望了，6…」
「…那可真是抱歉了。」
？？？？？？？？？？？？？？？？？？？？？？？？？？？？？？？？？？
「的确…那些弦只是你的恶趣味，或者说骗人的玩意都不为过，那么你到底是靠什么来控制你口中所谓的艺术工具的呢？」
龙也对着苍月悠闲地问出这个问题，对于龙也而言这的确是很难以理解的事物。刚刚自己攻向苍月的时候，那些本来已经失去纽带插在周围的手术刀，竟然又好像赋予了生命一样，一下子就从背后以及周围刺进了自己的身体，直接导致了死亡。
「咳咳~~哼…只不过想一想而已。」
「想？是指思考，意志，意识这种东西吗？」
「差不多吧，毕竟不是单纯靠常理就可以解释的东西…我的身体里到底有多少把手术刀我已经不知道了，几百，几千，几万，哼~无所谓了。我只知道它们一直呆在我的身体里面而已，而且或许是由于时间的关系吧，渐渐地它们已经从工具本身变成了我的身体的一部分，换句话说我这副身体构造中，其中还有不少手术刀的成分在里面呢。」
「原来如此，所以操控自己的身体，只要一个想法就可以实现了吧。」
「没错..那么，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当然。」
「你…为什么没死？」
苍月的声音从刚刚开始就带着少许的颤抖，应该是生气了吧，不过受伤的人脾气不好也是正常的。
「为什么没死？为什么还活着？尸体为什么成为了砖块一样的东西？为什么..竟然敢让我受伤！」
苍月的话语中透着难以遏制的怒气仿佛连绵不绝的海啸，不仅声音颤抖连同身体也开始一并颤抖…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只见苍月一只手死死拽住自己胸前的一抹红色，那里正是被龙也从背后攻击的时候造成的伤害。
「明白了，虽然我已经和一个不成气候的家伙解释过一次了，不过既然你已经告诉了我关于我死亡的秘密，那么我对应着也告诉你我不死的秘密好了。」
相反，立场对换的龙也却显得很平静，如果被和也看到这一幕的话，他一定会很眼熟，因为此时龙也的感觉就好像罪面对和也的时候一样，平静，但是无法战胜。
「不死？」
「正确来说应该是几乎不死，当然如果你有毁灭整个大楼的能力就另当别论了。」
「什..什么意思？」
苍月眼见龙也缓缓走近自己，却没有作出任何的反应，不是不想移动，而是他已经完全被龙也接下去的话所吸引。
「支配。」
龙也缓缓吐出二氧化碳的同时，伸出自己看起来并不强壮的手臂接触一旁的墙壁，那副样子就好像对待一个亲密的事物一样，很轻，很柔，指腹接触的瞬间就让龙也闭起了双眼。
「我的能力简单来说就是支配，同化，占领…哼，怎么说都一样啦——总之，虽然只是死物..现在这座大楼就仿佛我自己，在这里，只要这里还存在，那么我就可以永远存在。」
他并不担心另一边苍月，因为就如同龙也说得那样自己无法死亡，只要这座病栋还在，那么自己就是杀不死的存在，因为龙也可以使用大楼里面本身的死物来代替自己受伤的身体。
「所以，刚刚我才能瞬间出现在你的背后攻击你，这里的墙壁对我而言就好像通道一样可以随便地穿行，不仅如此，这里就如同我的身体，我可以清晰地感应到这里的任何一个角落的发生的任何的事情。」
然后，龙也睁开自己的眼睛，眼前已经失去了苍月的影子。
「…这里是战场，而战场本身就是我自己，在这里，你绝对没有胜算的，苍月！」
17.苍月
龙也在高速的移动，双腿已经不需要了，这时候的他完全隐匿在了第6层的墙壁中，通过对于病栋的支配，他清楚的了解到苍月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他正在逃跑，以很快的速度移动着。
看起来，苍月的身体能力也是不错的。
即使是那样的状况之下，依然做出这种动作，刚刚的战斗果然如同游戏一样，对方也并没有出全力，正是因为这样，才有追逐的价值。
虽然苍月的动作已经很快了，不过这在龙也的眼里算不了什么，在这座病栋中，龙也即使不用全力依然有着令人咋舌的速度，追上苍月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追上之后呢？
？
杀死人类的方法有很多种——
砍死；
烧死；
溺死：
心脏停止；
脑死亡；
失血过多；
各种各样人类的死亡，作为一个合格的医生，苍月知道得太多了。
那么，现在如何对付一个杀不死的人类呢？
不知道。
这是苍月一边逃跑一边得出的让人沮丧的答案。
将对方肢解然后封印起来？
不行，那个男人可以使用建筑物的构成来替换自己的身体，刚刚的战斗已经清楚地显示了这一点。
那么完全毁了这个病栋呢？
不行，先不说自己是否有这种可怕的破坏力，自己可不会认同什么艺术既是爆炸（火影，迪达拉）这种愚蠢透顶的论调。
而且本质上来说自己还是一个医生，在这里可是有着不少病人，如果大楼倒塌的话，那么这里的病人也会死。
当初为了不打草惊蛇，特意对病人使用L-5逼出『6』，不过现在看来那些病人的存在反而直接导致了大楼的存在，同时，也让那个家伙有了不死的能力，这里的病栋承受了所有的伤害…
（可恶！我可不是『罪』~根本没办法做到对死亡做到日常的感觉…）
所以…
现在可以做得只有逃跑而已。
可是，应该逃到哪里呢？
不，应该说可以去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吧。
只有一个的选项让苍月的内心不禁苦笑，不过，他依然在逃跑，朝着唯一的答案前进，直到龙也突然从墙壁中好像怪物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准备去哪里呢？」
「我并没有义务告诉你吧。」
「说得也是，所以，就当做我自言自语好了——你是要去天台吧。」
龙也说着..缓缓地把手放到自己右脸颊上刻着6的印记上。
「这里是6层，前方的楼梯就是你的目标吧，那里只通往两个地方，第5层，还有天台，第5层那里有其他的病人在..作为战场，那里人有点多了，不是吗？」
「对你来说，战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吧。」
「没错，不过那是对我而言的——那你呢，苍月，对你来说天台是特别的地方吗？」
说着，龙也的另一只手也同时接触到旁边的墙壁。
「逃跑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那个时候需要逃跑——离开是为了之后的胜利。苍月，你需要到那里，虽然不知道天台对你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不过…如果放任你过去的话说起来并不适合。」
「所以你就要把我留下，是吗？」
「诶。」
「哼，可是你做得到吗？现在的你只是几乎不死而已，换句话说你或许杀不死，但是反过来说你也并没有能力留住我吧。」
对于这句话，龙也的反应是点头。
「看来你似乎误解了。」
「你说什么？」
「支配的概念——你不知道吗，苍月？我说过了吧，支配，同化，占领…」
随着龙也低沉的语言，先是他脸上的刻印开始发出蓝色的光，紧接着龙也接触的墙壁也发出同样颜色的电光。
「也就说——身为主宰的我可以使用这里的一切力量！」
兹~~~~兹~~~~~
电光延伸一处的瞬间，苍月身边的墙壁就犹如得到了命令一样，一下子突出然后又合并在了一起。
砰！
「…反应倒挺快的…。」
如果真得得手的话，合并的中心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吧。
不过显然那里遗留下来的只有灰尘而已…
龙也慢慢走上前，伸出手触碰。
兹！
蓝色的电光过后，原本合并的墙壁又一次分开，回到了它们原来的位置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哼，还是逃了呀…」
前方空无一人…龙也的头顶感受着来自上方不断冲击过来的风，那里开了一个足够人类穿行的洞。
？
苍月刚一来到天台就立刻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抬起头就是漆黑无际的夜空，微风轻轻调整凌乱的头发，鼻子里吸入混杂着少许酒精味却更带着夜晚独有的冷湿空气。
深处这样的气氛中，苍月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老是挂着虚伪微笑的普通的年轻医生——
这里是医院，
这里有着我的艺术…
游走于生命与死亡之间。
而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战场，我的艺术也遭到了玷污。
为什么？
明明我会暴走的呀。
狂暴，疯狂，杀人。
一直以来都只是在愚蠢地压抑而已。
那么..现在呢…
真是的…我已经忘了吗？
啪！
手术刀笔直地离开苍月的手飞向天台中黑暗的某一个角落。
「真是不友好的欢迎方式。」
「既然是不友好，那么就不是欢迎之类的了。」
叮！
金属掉落在地上的声响，换做是机器人大战（一款经典SLG游戏）中的话，就是导弹被击落了吧。
「说的也是——不过，你的感觉倒还真是敏锐，苍月。」
那里，龙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对于龙也来说，苍月的位置很容易就可以知道，而且天台的话，连楼梯都不必，龙也直接透过自己对于战场的联系，就来到了阴影的地方。
既使这样，隐匿了气息的自己被发现才感到意外。
「killer beats——我可以倾听声音，不，正确来说是心跳声才对，尤其是——『杀之名』的。」
「是吗？原来我早就被发现了。」
「是的。」
「那样看起来，我还真是幸运，明明被发现了，可是那样依然完成了杀人部署。」
「是吗？」
苍月的脸上慢慢泛起了冷笑。
「『杀之名』之间可没有一定要干扰对方的约定——而且，通过心跳声，我大致就可以判断对方的一些小情况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
龙也说这话的时候，不仅眉头皱了起来，而且又一次将手放在自己脸上的刻印上。
「没错，就好像你现在生气的原因一样，我觉得你…」
眼看着龙也半低下自己的身子，用手接触天台的地面。
「根本不算什么！」
「...死吧！」
不等龙也做出攻击，苍月先一步跳了起来。
那种高度是人类绝对没有办法达到的，不过接下去的事物才是真正足以让人恐惧的。
只见苍月刚一起跳之后，原本苍月双脚触碰的地面突然泛起一阵蓝色的电光，以此开端，蓝色的渐渐扩散，很快就围成了一个圆形的样子。
「尽管我是一个在世界上无处可去，没有地方足够包容的家伙，不过——我可没有立场薄弱到成为什么都不是的地步！」
虽然龙也说这话的表情依然还是那副样子，不过，任谁都可以听出这句话中包含的怒气。
『杀之名』被人类所拒绝，但是任何『杀之名』都有着对于自我实力的认可与骄傲，那也是少有的异端的感情。
「苍月——你就这样被你本来忽视的事物给击败吧！」
随着龙也的话语，原本地上蓝色电光围成的圆形，再一次发出更加绚丽的光芒，这一次更是发生了可怕的转变，原本的地面开始突起，而整个天台却仿佛开始以那个点为中心下沉。
龙也的能力是支配，他无法创造质量，只能利用没有生命的工具。
只见突起的岩石状的东西，渐渐变高，最后就好像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花朵一样。
「这才是——终结！」
花朵仿佛听见了龙也的声音，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快速生长，苍月虽然高高跃起，可是却没有排斥掉风的阻力，转眼就被追上。
就在苍月的身影落在花朵的中心的时候，花瓣就犹如预料的一样，一瞬间就闭合，将苍月完美地包裹在里面。
….
…..
风？
夜晚的微风轻轻掠过龙也额前的黑发，他的脚下是已经面目全非的天台。
整个地面完全凹陷下去，但是相比起地面的异状，石块构成的花朵才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矗立在表面的花朵就好像童话中巨大的植物一样矗立在这座病栋的顶峰，而在这可怕异物的最高点，龙也通过自己与战场的联系知道花苞里面正困着一个人类。
对于龙也来说，对决结束了。
对于『6』而言，任务现在才开始，或者说就要接近尾声了。
『7』这个『杀之名』注重结果，无视过程，只要完成最终的目标就行，而在整个过程中，杀了人，或者没有杀人，都是无所谓的，都没有在意的必要。
「现在即使你想要阻挡我也是做不到了….」
以苍月的能力即使要离开那里也要花上很长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了——
足够用来杀死那个少女，那个没有任何反击之力的少女。
『7』是舍弃感情，没有归宿，只有利用自己杀人的才能活下来的『杀之名』。
是的。
这就是自己的『名』。
龙也在自己的内心如此告诉自己，自己必须去杀死那个少女，那与她是否是另一个她的妹妹无关，单纯只是因为那是自己的任务而已。
坚定自己的内心，坚定自己的道路——
和也哥…
可恶！
我，我要做得是…
龙也抬起头，注视着那个地方，那个犹如牢笼一样的美丽事物。
「你——到底把那孩子安置在哪里呢？」
「你想要知道吗？」
「什…怎么可能！」
这个声音——就好像在龙也的耳边响起一样。
「放心，我还在里面——不过就如同你所说的一样，6，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
…..
「还记得我的话吗？我可以听到同类的心跳…所以…」
幻听吗？
那么真实…
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龙也大声对着天空喊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苍月！」
此时的天空，仿佛被乌云笼罩一样..与其那样说，不如直接说那里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手术刀！
18.月染之白
？
舞台开始崩溃，人类开始哭泣。
苦涩的黑巧克力渐渐融化在每一个人的内心。
螺旋的杀人剧，在最后银色的月光照耀下赢来属于并非人偶而是人类的结局。
？
银色的金属上反射出一张被惊吓到的苍白脸庞，虽然美丽，但是缺乏实感。
所有人都睡着了。
睡得很熟，再大的声响也无法撕开他们的意识。
熟悉但又不熟悉的冰冷感觉透过薄薄的鞋底贯穿了她的身体。
这里是…
？
冷清无人的街道上，尸体与活人的相伴…
愚笨的侦探看着夜空中缓缓盛开的花朵，泛起了僵硬的微笑。
？
走在回寝室路上的大学生，面无表情的脸颊上，穿行了不少属于夜晚的彩光。
属于自我的日常已经以平淡的方式结束，不过，他人的非日常却还在继续。
不知为什么，明明已经那么困了，脑子应该出现的寝室里软软的枕头已经不见了，反而竟然会想起他的艺术。
脑袋里一片空白呀…
？
黑暗的房间中，轮椅上的男子，犹如一座不可侵犯的雕塑一样，安静地紧贴地面。
他在等待，从那一天开始，自己就一直在等待，每一天都在等待。
哪怕是既定的事实，他也不希望出现任何的纰漏。
古式的电话就在身边，那份让剧作家得以疯狂的旋律却还是没有响起。
？
玻璃上反射出自己的一张看了很多年的脸，那是不需要镜子每天都会看到的脸。
三位一体。
一个人？
还是三个人？
从那个时候开始，每一天或许就会有人告诉自己，在他心里所谓的喜讯。
喜？
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吗？
只不过是制造出来的人偶。
既无法感知自己的感情，也无法感知他人的感觉。
那就是自己存在的价值。
就只是继承了一个姓氏，然后存在，然后一个人，接着变得…
怎么样？
不知道。
面对透过月光的窗户，她本来空洞的瞳孔缓缓出现了一丝亮光。
？
龙也的视线里不断出现亮点，那正是漂浮在空中接着月光，一把把闪亮的手术刀。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竟然出现在了夜空之上。
幻觉？
不对，如果是幻觉的话，怎么可能那么真实。
不，月亮的话，应该是幻觉，而之所以出现这种幻觉…
我…在害怕？
胡说八道！
为什么要害怕，仅仅凭借那些手术刀就可以毁了这个大楼吗？
不可能，就算真的可以那么做，苍月已经不在乎那些在病栋中沉睡的病人了吗？
「有一点你很幸运，6。」
就在这时，苍月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从而打断了龙也的思绪。
「你说什么！」
「那就是选在夜晚与我对决——我一向不喜欢晚上的，夜晚与我的艺术相悖呢。」
「不要信口开河了，苍月，晚上可是有月亮存在的！」
「呵呵…」
笑了？
这个家伙竟然笑了！
「…这有什么可笑的！」
「呵..噗~~对不起，6。只不过你不是说过我误解了你的能力么？确实，我低估了所谓的支配，但是，同样的，你也误解了『月』，我们的名字，只不过必须要带有『月』这个字就行了，纯粹地带着就行，这与晚上的月亮可没有任何的关系，就好比我的一些同类『月兽』，『赤月』，这些…怎么说呢，我们只是艺术家而已，我们的区别只是我们每一个人对于艺术的不同认知罢了。」
说着，苍月缓缓地突出一口气。
「呼~~算了，大致就是这些了，接下来如果你还要了解的话也可以，不过前提是在接下去的创作时间中你还能活下来。」
「…..活下来？不要小看我！」
完全被激怒的龙也，再一次准备调动大楼的力量。
「哎呀~这可不行！」
砰！
砰！
砰！
砰！
砰！
砰！
砰！
砰！
砰！
砰！
….
….
无数的手术刀瞬间飞了下来。
与此同时龙也自然也被攻击到，从而不得已停止了自己的能力。
「如果你再要使用你的能力的话，也许会波及到那些正在睡梦中的家伙呢。」
「那么你呢？你的攻击就不会吗？」
刚刚飞下来的手术刀比起想象中得要更多，甚至让龙也觉得说不定都超过1万把了。
如此密集强力的攻击，只留在了天台一部分，其他的手术刀竟然贯穿了本来的地面飞向了更低的楼层。
怎么做到不碰到那些病床上的病人？
「不会的。」
「你说什…骗人的吧…」
「哼，凭借你与病栋的联系，你应该知道吧，我的攻击根本没有碰到任何一个病人。」
耳边的声音显得很得意，虽然这在龙也听起来却很刺耳。
「龙也你支配了这座大楼不是吗？不过无论如何，你始终只不过呆在这里几天的时间而已，而我呢？你或许不知道…其实我自愿负责了这座病栋每一天夜间巡逻的工作，到现在为止差不多几年了吧——这里的任意一个东西摆在哪里，病人进来之后每晚的睡姿怎样，手术刀等医疗器械之间的摆放间隔——这些我都知道。而且——」
苍月的停顿给了龙也睁大双眼惊讶的时间，因为从花苞的表面就好像放烟花一样，噼里啪啦，黑夜的空中再一次出现了无数的手术刀。
「刚刚只是天台，第六层，第五层的布置，虽然作为打招呼来说有点重了，不过确切来说接下来才是重要的。」
这一次出现在空中的手术刀看起来比起之前一个更加密集。
「第四层，第三层，第二层，还有底楼，那么…」
….
…..
千疮百孔，此时的天台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了，或者说那份存在感已经超过常识了。
无数的细小刀孔犹如球鞋上的网点一样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天台，而有些更是因为可怕的冲击力还冒着烟雾。
龙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在苍月发动攻击的时候，自己只不过使用能力做了一件事情而已。
那件事情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愚蠢的事情，不过正是因为这样…
「苍月…」
「怎么了？」
「一直以来，你也好，我也好，嘴巴里面都口口声声说什么结束什么的，但是..到现在为止战斗还在继续。」
「…确实，真是丢脸的『杀之名』。」
「所以….」
「…」
「至少这一次，让我们联手结束这个无聊的对决好了。」
低沉的宣言结束，龙也以难以想象的可怕速度，冲向了包裹住苍月位置的正下方。
手指触碰石块的感觉，让龙也生出了一种坚定的态度。
兹~~~兹~~~~~
蓝色的电光笔直朝上，本来也已经千疮百孔的花苞上渐渐像是长了青春痘一样。
龙也知道花苞的内部已经不断出现针刺一样的东西。
同时，天台，不对，天台已经不行了，该说是整个建筑物都好像有下沉的感觉。
「被那些尖锐的小家伙刺穿身体吧…C..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龙也这一声『刺』还没说完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而与此同时，苍月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你的能力是支配吧，6？的确是可怕的能力….但是话又说回来，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能力吧。你不会以为只不过控制手术刀这种粗浅的功夫，就是我的能力吧，那样子也太愚蠢了。」
「怎么…可能…」
「但是你却觉得无论我的能力怎么样，在你的支配能力面前都毫无胜算，不是吗？」
龙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等着苍月的下文。
「那么，现在就好好地接受这一切好了，『月染之白』..我的能力…是『感染』。」
天台地面上的手术刀；
落在病床上的手术刀；
探病椅子上的手术刀；
手术刀~
手术刀~
哪里都有手术刀~
战场上插满了银色的小刀。
本来是用来为人类的生创造条件而存在的工具，但是在杀人艺术家的手中变成了自我解放的介质。
最后…是插在为保护少女而存在的水泥壁垒上的手术刀。
白色，
一片白色，
并非那种雪山上，绚丽的纯白。
而犹如医院病床上那种纯粹是为了成为白色而染成白色的病态的白色。
而这种让人作呕的颜色，现在几乎占据了龙也的眼球。
他的周围，不，确定来说应该是整个天台已经找不到除去白色之外的另一种颜色了。
在那一瞬间失去能力，失去对病栋支配的时候，龙也就知道了——
而也正是那个时候，周围被染成了白色。
染？
啊…那家伙的能力——现在的一切状况都是那个如今高高在上，可实质上却被困在花苞中的他的所作所为。
「感染，污染，染色…哼，怎么说都一样啦，这——就是我的能力。」
苍月的声音再一次悠悠地响起，这一次龙也总算猜到了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一点了。
「手术刀就是你的介质么？」
「没错，6，终于发现了呀…是的，33333把手术刀覆盖了可以覆盖到的一切地方，以这些刀为中心进行感染的扩散，不然我为什么要洒出那么多根本攻击不到你的手术刀呢？而且如果不是手术刀的话根本不行，其他的任何工具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正所谓限制越大能力越大，不是吗？」
「确实。不过不仅是你的能力，你的声音也可以成为传导的对象吧。」
「答对了，毕竟手术刀就好比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声音的话自然没有问题。」
苍月利用在天空还有插在地面的手术刀一齐发出的声音就犹如就在耳边响起一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么言归正传，所谓的感染是什么呢？」
消除能力？
无视能力？
停止能力？
龙也的能力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不，应该说使用不了才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苍月的声音中透着一抹戏谑。
「我的能力正确来说，呵呵~~从艺术的角度看过去就是——画一张白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