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呢?
用失去统治力的太阳洒下最后的黄金作为背景,黄昏之下,空荡荡的秋千旁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生物以及那个生物在那里干什么,怀着这样一个目的,被好奇心怂恿的我慢慢地走入了这幅画面。
至此,画面里,在那个小背影身后又同样多出了另一个弱小的身影——
那是在我的认知中称为少女的生物,她的眼前是一个有些突起的土堆,从少女微
微抖动的肩膀还有偶尔传来的呜呜声,我得知她正在做着名为哭泣的动作。
?
「为什么…哭?」
少女先是诧异地回头,显然没有发现少年的存在,可是惊讶的表情只维持了1秒就变成了悲伤的样子,晶莹的泪水在水蓝色的瞳孔中徘徊,雪一样白的鼻子被点缀了少许鲜红。
「呜~~~死了,兔子先生死了啦~~~』
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陷入了更深的悲伤。
「那是,爸爸,送给我的礼物,哇~~」
断音一样的说话方式表达了那是只属于最小的她的礼物…少女用像是期待什么一样的眼光看向自己眼前的少年,可是少年的表情却犹如冬季的湖面一样没有任何的波动。
那是与少女的姐姐们完全不同的表情——
大姐温柔地安慰了自己,二姐坚强地朝自己故作恶作剧的傻笑。
而眼前的少年…
「….哇~~~」
少女不知道少年在想什么,仿佛认为只有自己一个在悲伤一样,只有放声的哭泣才可以宣泄自己心中的感情,或者说少女只是在痛恨自己的眼泪是那么的廉价,痛恨如此软弱的自己。
可是少年呢?
在少年的心里充满了疑问,为什么她要哭泣,为什么这个仿佛天使一样的少女要露出那么悲伤的表情,仅仅是因为一个雪白动物的死亡。
在他的世界里死亡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在少女的眼中死亡似乎成为了世间最悲伤的事情。
他不知道,他不明白。
但是,最主要得就是少年讨厌无能的自己,连让眼前的她停止哭泣的能力都做不到,不知道哭泣的原因就无法阻止。
所以少年只是杵在那里,好像一根矮小的电线杆,一直,一直站在哭泣的少女的背后,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直到绚丽的金色毫无抵抗地被夜蓝色的军队践踏。
「…谢谢你。」
为什么要感谢自己,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少年在自我的内心责问自己。
看着鼻梁上方多出两道红色印记的少女,少年艰难地蠕动自己的嘴唇。
「…请不要哭泣。」
「诶?」
「请不要再为除了自己以外的事物哭泣了!」
少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为什么会有着所谓的生气的感情。
无论如何,他渐渐感到自己的脸庞犹如火焰在灼烧一样,所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披着白大褂的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他站立很久的地点。
「恩!谢谢!」
两次感谢都是发自少女的内心,第一次是因为少年虽然无法对自己的哀伤作出回应,可是他不仅倾听了自己的话语而且还默默地陪伴着自己,那是对少女来说最大的温柔了;而第二次,少女将自己的双手合十放在还没有开始发育的胸前,为了自己而哭泣…少女也许找到了什么足以支撑自我的东西….
?
我吃,啊呜~~
是啊,那就是我与她的邂逅了。
那个时候,被小手捏住衣角,回过头,少女脸上那种为了生命而哀伤的表情彻底让我回忆了起来。
所以才是指定医生啊,对于当初的少女而言,我…
我再吃,啊呜~~~
「…如果你再吃我的冰激凌的话,那么我就要用手术刀割破你的喉咙了,罪!」
「哎呀,好生气呢,苍月..虽然你刚刚的表情很幸福的样子。」
「是吗?」
我的表情..幸福吗?
或许吧,明明那是一段温馨的回忆,为什么我竟然会忘记呢?
我痛恨这样子愚蠢的自己——
「是的哦,啊呜~~」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同样可以用幸福来形容的画面,罪正一脸满足地吃着自己桌前的圣代。
「你到底有多喜欢吃甜食啊?」
「哼哼~~即使得了病也要一个星期吃一次哈根达斯的程度(银魂~~)!」
看着有着以普通自居的最强杀之名用懒散的表情说出这种违和的话,我不禁要叹一口气了。
「对了,你应该一开始就知道不少的事情了吧。」
「还好吧,仅仅根据气息知道你们医院里面有一个死人还有一个『杀之名』而已啦。」
说着,罪再一次埋头于自己的甜品大业中去了。
「话又说回来,啊呜~你和那个爱丽丝很早就认识了吧。」
「不,仅仅小时候见过面的程度而已。」
虽然没有遗忘的愿望,可是仅仅是见面的程度却让我失去了想起来的契机。
「不过这样子想来,那她还真厉害呢,隔了那么长的时间竟然还能认出你来。」
「那你就错了,与其说这是普通人的记忆力不如说这是她们姐妹的能力。」
「能力?她们是觉醒者吗?」
「有些类似吧,爱丽丝工坊的改造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她们姐妹3人都各自拥有不同的能力,最大的有着很强的精神力以及最强的商业能力,年龄中间的那个则有着最强的身体恢复能力,而另一个她就有着好像你对于气息的感应一样,只要是见过的人她都可以凭借气息知道对方是谁。」
能力的代价是失去感情,这种难以想象的沉重最终也导致了最后的悲剧。
「那还是很厉害呀。但是,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大的车祸,她竟然还能活下来,再怎么想也应该是…」
「能力转移了…好像在车祸发生之后,她的二姐发现她一定会死就把自己的能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我不悦地打断了罪的话,因为再一次想起少女一边对我流泪一边诉说那时候——在她本人无法行动,正要对跟着死神离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用生命守护了血的羁绊。
「这种事情办得到吗?」
「不知道。办得到办不到不是重点,关键只是在于事实就是如此,只是不知道她们是如何做到的而已。」
我的视线中,罪的表情先是陷入了沉思,然后很快那种表情转而就变成了另一种期待的样子,根据我和这家伙认识时候积累下来的认知来判断,只要他一闭起自己的右眼,也就是他想要恶作剧的时候了。
「那么,那个女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呢?」
这也算是属于普通人范畴的八卦提问吧。
「你是说…」
「就是兹娃艾.爱丽丝啊。」
「所以我才问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根本就没有兹娃艾.爱丽丝这个人哦。」
我高深莫测地笑了一样,一边欣赏对面普通人的愚蠢表情,一边说道。
「她们三姐妹是在进行改造之后才被灌上了零(null),一(eins),二(zwei),这三个犹如代号一样的名字的,她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真正由她们的父亲亲自取的名字,所以她现在的名应该就是原本的名,叫做媪米丽(Warmly)。」
「诶~~~媪米丽啊,这个名字…恩?名字,难道?」
「没错,兹娃艾.爱丽丝这个人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她现在的全名是媪米丽.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就是那个『巴比伦之塔』的分家吗,听说那是擅长情报的家族呀。」
「没错,我医院的院长就是这个姓氏的家主,媪米丽她抛弃了爱丽丝的名字,成为了亚历山大家的养女,也就是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样啊…」
说着,罪就好像沐浴在阳光的猫科类动物一样,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窗外对于我们而言好像胶片一样的画面。
「这样子一切就结束了呢。」
的确..
我的视线转移到了桌上一份有着少许厚度的纸张,名为报纸的事物诉说了发生在这个说不上炎热的夏天所带来的杀人鬼闹剧最后的结局——
死者最终为6人,除去一开始的5人之后,第六名死者也被人发现由于失血过多死在一家大型医院的附近。
也许有3点值得在这里进行事后结局的陈述吧。
首先是死者中尸体保存最完好的街头少年,露着安详表情死去的他被认为是在死前与凶手进行了殊死的搏斗,最后在人已经死去的现在,他被恢复了学籍。
然后,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本人也被确定为第五名死者,因为刀上带有的自己的指纹,受害人的血迹,还有之后赶来认尸的少有的亲人以及一起工作的同事,那是交通肇事之后逃走的可怜男子,虽然之后才发现事故另一辆车里的司机似乎被人暗暗施展了名为药物的魔法,不过精神崩溃的他却选择走向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
至于死因,对外的说法是因为长期以来的胃溃疡,而真实的原因我却是通过了后来一场医生之间的交流会里从一名同行那里听说了。
总之,既然凶手也已经离开了这个扰人的世界,那么这次狂气的作祟也彻底宣布了完结。
如果说需要进行补完的话,那只能是在凶手死后才出现的死者了。
死因判定是自杀,死者的母亲也就是这次事件的第一个受害人,而死者也被认为是因为受不了这个可怕的事实就选择了自杀这一条路。
同样的这个有趣的少年由于其可怜的身世,在之后新闻对于少年受到的社会压力的采访中,从很多同学,邻居那里一致得到了『是一个好孩子呢~』这样子的评价,只有一个人例外——一个邋里邋遢的自然卷大叔大声说起那个死前在自己事务所里打工的少年的无能。
一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就不可遏制地划出一道弧度——
「…那个家伙啊~就是一个努力但是却总得不到回报的笨蛋啊!」
侦探的话让我突然发现,聪明人总是在合适的时机说出合适的话语,而只有笨蛋才总会愚蠢地说出那些不着边际的话。
真的呢…
当然了,这次事件得以以很快的速度完结也多亏了新上任的警局局长,上一任似乎因为贪污的关系被抓住了,只不过我想那一定又是另一番故事了。
所以,经过这次新鲜空气的洗礼,S市再一次回复了往日的喧哗,而新任的局长也得到了民众的爱戴,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尽管,所谓的结局中除了侦探的话语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好像镜花水月一般虚假…
「那个『沉溺者』的确是自杀的呀。」
「但是你也使用了『杀气』吧。」
面对我的反击,罪却出奇的安静了下来,换上了一张我很少见过的表情。
「我的确使用了『杀气』,但是却没有用。」
「..怎么可能!」
沉溺者…那可是正体不明的杀气!
「真的。没用..不,或者说对方已经不在乎自己眼前出现了什么,他…是以自己的意志自杀的。」
「自杀…」
我再一次咀嚼了一下这个令人感到苦涩的词汇。
「『沉溺者』,会因为自我而毁灭;『沉溺者』,会因为救赎而苟活;『沉溺者』…会因为自身的意志由自己选择死亡…」
真是让人觉得无奈的方式呢…这样子想到,我的视线望向碧蓝色天空延伸出去的某一个方向。
「…那边的情况我已经听前辈说了。」
「啊,那个让人不快的女人吗?」
「罪你很讨厌前辈吗?」
「哼,就因为那家伙的委托,才害的我差一点被人当成是坏人,啊~~真是倒霉,认识她真是倒霉!」
「是吗?不过在我眼里前辈不仅是医学方面的天才而且还帮助过我。」
「那是你,不是我!再说了,既然都已经在那里了,还发生了那种事情,真是一个没用的女人。」
「那是没办法的..你也应该知道吧,罪,那是没办法的…」
听了我的话,罪就犹如把这个快餐店当成了热带平原的狮子,一脸慵懒的倒在了桌前,头上顶着巨大的绿荫。
「没办法…吗?」
沉溺者的自杀的愿望是无法阻止,也是无法逆转的,谁去都是没用的,这一点我还有罪都是知道的。
「是啊…所谓的已经成为了事实的悲剧既然发生了,那么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有用无论悲伤还是勇敢的表情去面对了。」
那不仅是为了死者,还是为了被死者珍视的自己。
我想天空尽头的那个没有归去的『杀之名』,应该也了解这件事吧。
想起那个脸上刺着刻印的半吊子,虽然来到了他人的身边,可是却无法融入他人的世界,那样子的话,他又应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