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希望

作者:入间魔间 更新时间:2010/10/16 9:13:25 字数:0

5年前,六景机关失去了所有的直系继承人。

长子,六景鞠也去世;

次子,六景和也叛出;

三子,六景龙也离开;

而更早的在那之前的5年,他们之间还依然在那种隐形的隔膜之下仿佛家人一样虚假地生活着——

不知道名字的山,不,对于少女们来说并不是没有名字,而只是她们无法知道名字而已。

「我们要去哪里?」

蓝宝石一样的眼睛中,透着疑问的色彩,少女那样询问身边那个表情坚毅的男子。

「领域。」

被称作爸爸的有着老鹰一样双瞳的男子如此回答。

「六景响神的领域。」

那是对于少女们而言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尽管如此可是少女们却并没有任何的担心,因为家人,最亲近的家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爸爸会保护我们』,少女们如此深信,也就慢慢平静了下来,走向那个自己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这是作为财阀世界中,维持基本联系的纽带,仅仅是一种表面上,形式上的拜访。

来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在一间飘荡着古朴气息的和式房间里,我见到了六景响神本人。

如果说爸爸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头一直在忍耐什么的老鹰,那么眼前这个有着冰冷视线,和爸爸相比年龄可能要大一点的人就犹如一头正在睡觉的狮子。

虽然眼睛似乎在打瞌睡一样,可是在那双瞳孔深处的冰冷却又仿佛蕴含了可怕的力量,让人没有勇气去直视它。

「三位令嫒真是可爱,比起我那三个笨蛋儿子要强多了呢。」

「过奖了。」

对于财阀之名来说,时间并不等价与金钱,那是比起金钱来说更加珍贵的东西,所谓的日常基本的寒暄即使是一句似乎都显得多余。

「不必谦虚,爱丽丝先生…正好我这里有刚刚从镜燎院那里得到的好茶,作为联络感情,我们一起到里面边喝边谈吧。」

「也好。」

简短的语言之后,爸爸好像被操线了的木偶一样点了点头,就起身准备和响神先生一起离开会客的房间。

那是他人无法介入的重要对话吧,因为无聊我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另一边,也就是响神先生嘴巴里面的三个孩子。

应该都比我大吧…看起来是三个完全不同的人——

正坐在第一个得是一个一直挂着好像被春风吹过的笑脸的少年,根据一开始的介绍,他的名字叫做六景鞠也,14岁,正好是我的2倍呢,鞠也给人的感觉很温和,是那种人畜无害的类型吧。

坐在中间得是一个讨厌的家伙,不同于自己兄长那样的正坐,就像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一样,整个人斜着卧在榻榻米上,视线飘忽,神情也很傲慢,微卷的黑发让我感觉这个人就好像夏天里惹人厌的蚊子或者苍蝇。

根据他懒洋洋地介绍,名字是六景和也,12岁,兴趣是希望世界毁灭…有着这种柔和的名字表现出来却完全是一个笨蛋的样子,总之是一个相当讨厌的家伙。

『六,六,六景..六景龙也』,这就是全身颤抖坐在最后一个榻榻米上的少年的自我介绍,10岁,虽然年纪比我大,可是眉宇间却总是皱着,眼睛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代表前方,比起鞠也温柔的直视,和也傲慢的不屑,龙也的反应就似乎正在传达自己是一个有些懦弱的人这样一个信号…虽然这样,不过我却从他摆放在膝盖上紧握的双拳中看到了其他什么东西。

「对了。」

就在我观察对面那三个完全不像是兄弟的兄弟的时候,本来已经和父亲应该离开房间的六景响神突然回头说道。

「三位小姐,等一下可以跟着那边的女仆到为你们准备的房间用餐,然后下午的时光,小姐们可以到另一边的花圃那里去。虽然只是人工制品,不过那里的花卉应该足够让几位消磨时光了。至于你们…」

响神的眼睛里看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儿子,虽然嘴角挂上得是无可挑剔的微笑,可是淡紫色的瞳孔中却似乎并没有包含什么感情在里面。

「午餐之后是自由时间,好好感谢爱丽丝工坊的各位吧,今天的功课免了。」

犹如命令一样的语言结束之后,在我的眼帘中,除了波澜不惊的鞠也,冷哼一声的和也,还有就是明显露出开心的样子可是转而又低下头去,双拳握得更加紧,攥着自己的衣服的龙也,他…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害怕什么。

「鞠也,交给你了。」

「是的,父亲大人。」

「各位也请尽兴,告辞了。」

「恩(3声)。」

这里对我们来说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虽然我们姐妹或许有着想要玩乐的冲动,不过既然作为客人,那么所谓的矜持也是必要的。

…就这样,失去了爸爸以及六景响神的身影,我还有两个妹妹起身准备跟着一个穿着奇怪服饰的女性前往食用午餐的地点,在离开之前,作为姐妹中年龄最大的我微微向另一边表达了自己善意的问候。

而回应也犹如预料一样,用没有动静的湖面一样的眼光反过来示意的鞠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眼神朝向天花板,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的和也,最后…龙也依然还是低着头,从我的角度,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看着地板还是地板的左右。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龙也的头部倾斜的角度似乎微微发生了变化,就好像在回应我一样。

六景响神的领域,那是少女们父亲口中的称谓,相对于这个艰涩难懂的名词,实质上这里就只是开辟在这座不知名高大山峰上的一个平原而已,只不过这个平原之上人为地建立起了一座座建筑物。

被雾气包裹的区域,就是六景机关现任总帅,六景响神的所在,而如今以爱丽丝为名的少女们就正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玩耍。

那是在吃完午餐之后,在略微显得灰暗的天空之下的下午,六景响神口中的花圃比起少女们想象中的要美丽得多——

并不是单纯的花海一般,人工制作出来的花朵一开始就完全是为了人类本身的审美而存在,那一朵朵以不同颜色点缀自身的花朵仿佛随时都会化身为身着彩衣的妖精,带着模糊但又迷人的微笑诱惑观赏他们的每一个人。

「姐姐,姐姐,这里好美啊。」

「是啊,是啊,你这句话都说了很多遍了哦。」

「可是,确实很漂亮啊~」

「是~是~,不过是人工的啦。」

「呜~~二姐欺负我,大姐~~」

「好啦,真是的…」

少女们正在进行着散发着某种光彩的对话,令人嫉妒的气氛似乎并不允许外人的打搅。

不过,那也只限于人…当乌云盖过少女们的头顶,告诉下面的人们自己的心情很差的时候,伴随着随行的仆人那句请进屋休息,各位小姐,根据分析再过不久暴风雨就要光顾这里了。

临走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什么。

下意识地…少女转过自己的身体,7岁幼小的身体的讯转带动了眼球的移动。

果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原本,在花圃相对的另一边,三个完全不相像的少年正以看不见的墙壁作为自己的壁垒进行某种运动。

喧闹的声音中夹杂着对于世界的不满,而现在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看来比起少女们,他们更早地回去了…

可是,那个令人在意的声响…少女带着某种疑问再一次转身响应自己妹妹们的呼唤。

比起为了同样是财阀之名才准备的会客室,这里的面积显得就不够大了,尤其是在某种气氛的挤压之下。

「鞠,鞠也哥..」

「…不行…抱歉,龙也,你应该知道的吧,等一下就是暴风雨了,就算你从小开始就开始锻炼,先不说你的身体,你毕竟只有10岁。既然父亲大人叫我负责,那么就这样决定了。」

少年用尽自己勇气说出来的请求就这样被几句话给完全否决了,自己最大的兄长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取而代之得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就和乞讨的小狗一样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吧..真是没用!)

「就让他去吧。」

就在这时另一边出来一个轻佻的声音,虽然说出来的话充满了希望,可是六景龙也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因为名为六景和也的人用无所谓的态度接着说道。

「那样子如果死了,不是挺好的嘛~」

「和也!」

「啧~」

和也即使面对自己大哥的呵斥也只不过转过头去不满地啧了一声,依然还是双手环在后脑勺的后面,一副让人生厌的样子。

「…我明白了。」

「龙也,你说什么?」

「哦~~」

来回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位哥哥,不知为什么少年似乎找到了更大的勇气,他仿佛在摧残自己的喉咙一样,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我去!」

「龙也!」

伴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鞠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这一次是打算真得豁出去了。

「…可恶~~爸爸那边…」

「老爷吩咐了请少爷们留在这里,而且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允许打扰他。」

命令,作为总帅的绝对命令,自己想要追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可是鞠也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大的身影。

(怎么办!)

「..哼,死了最好。」

薄薄的拉门并不能够告诉别人六景和也到底在看什么,他所做得只是轻轻地嘀咕了一句。

小时候,那是一个无法回忆出自己到底是4岁还是5岁的时间,我看上了一个事物。

小小的,圆圆的,还能扔…所以,我把这个愿望告诉了父亲。

父亲看着我,用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问我,你确定你只是想要这个吗?

恩。

而我也是那样大声回答的。

原来如此,很好嘛…

听到父亲的表扬,我高兴地看了过去…然而,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他的内心,没有一丝开心。

我的儿子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呢…给你了。

用冰冷的语气说完这句话,我的愿望实现了,而换来得也只有父亲独自离开的背影。

这,就是我得到这个棒球的过程。

是的,仅有一个棒球,没有同伴,没有手套,没有球棒。

只有一个棒球的我,什么也做不到。

我,果然是一个笨蛋呀。

而我,这样子的我,深深被我自己厌恶。

可是,即使如此,那都是我想要守护,那也是我一直珍视的东西。

同样的愿望,大哥买下了全部需要的东西,和也哥什么都没买,只是叫父亲不要再管他了。

而我呢?

…今天的下午是自由时间,我们选择了我们三人都喜欢的运动..球棒是大哥的,手套也是大哥的,而用球却是我的。

因为那是和也哥提议的,同样,打飞球的人也是他。

那就是本垒打吧,击飞到场外的强力击球,同样,我的回忆仿佛也飞走了。

可是真的可以吗?

那样的回忆真的重要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害怕。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害怕一直温柔的大哥,害怕去憎恨讨厌的和也哥,害怕父亲忘记我。

所以我不知道,我只是去做而已。

哪怕那份回忆变得支离破碎,我也要把它们粘合在一起。

哪怕现在犹如小钢珠一样的雨点不断地好像小时候被和也哥用玩具手枪戏弄一样疼痛,我也依然在前进。

应该就落在这个附近了吧..

在别人眼里,我一定是一只狗吧,匍匐在地面不断地嗅着什么的傻瓜,风雨中摇曳的花朵也在嘲笑我吧。

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可是,即使我这样去寻找,还是没有,这里,没有,那里,没有,哪里…都没有…

眼里除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就是土黄色的土壤,一点黑白色的迹象都没有。

指甲里已经都是污泥与雨水的混合物了,身体也完全沐浴了一遍。

我应该快死了吧,意识似乎在远离我,以至于我似乎听到了小姐,这样子的幻听,然后是啪嗒啪嗒这样子的声音,我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脚步声还是雨点击中身体的声音。

「喂!」

这是..人的声音吗?

「喂~~」

我被雨点压得有些驼背的身躯缓缓地弯了过来,紧闭嘴唇希望忘记那份痛苦的我艰难地看向前方。

「这是你的吧。」

视线里是金色,蓝色,还有白色的交织。仿佛金色玉米的头发披落在两旁还有被雨水侵湿在额前,水蓝色的瞳孔中似乎闪烁着名为担心的色彩。

「你是…」

面对我的疑问,少女轻轻地笑了。

我想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份笑容的。

「哎呀,分不出来吗?小妹是一个有些胆怯的女孩;中间的那个是一个爱傻笑的孩子;所以呀,我叫…」

最大的那个应该就是最温柔的一个吧。

此时,我似乎已经不在乎所谓的暴风雨什么的,我的世界好像变成了静音的模式,我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少女蠕动的嘴唇还有与之而来的语言。

「…请不要再弄丢了哦,那是你重要的东西吧。」

少女洁白的手中,一个被泥土覆盖的小东西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渐渐显出了自己白色的样子。

「…谢,呜~~谢谢!」

面对我发自内心的感谢,正要转身离开的少女,一脸笑意地对我说。

「是呢,那么…以后我有什么危险的时候要作为骑士来救我哦!」

骑士…我吗?

「还有,不要老摆出那副可怜的样子,虽然好像小狗一样挺可爱的,不过请一定要相信希望!」

看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少女的话拜访在内心的阁楼里,所以只好先放在一边,先试着能不能活着回去吧。

但是,正当我做好被雨水冲击一段时间的时候,我的身体好像突然感觉不到那种犹如鞭打一样的痛感。

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因为死亡而带来的麻痹的感觉,所以剩下的可能性也只有一个,我抬起头,六景和也正带着一脸不爽的表情撑着伞看着我。

「….你没死啊,本来以为你死了还特地过来为你收尸呢。」

「对不起…不,谢谢你,和,和也哥…」

「…啧,不要老说这种恶心的话了,快点回去吧,我都快冷死了。」

「诶…」

「还愣着干什么,回去之后,等着被骂吧。」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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