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I Bate1.2 Section 7
“真夜!!!!”远远地闪过的银光,来自白手中划过天际的方天大戟,从天而降的长戟在这个原本就杂乱不堪的天台上砸出一个大坑,这个冲击也震得整栋房子都为之一颤。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这样的攻击虽然充满了气势,但是精准度还是稍微差了点。
就算白的大戟从我的面前划过,就算我的脚下突然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我也仅仅只是双脚一踮,轻轻落在了天台边缘的护栏上。
“呼——”带着气势汹汹的风从坑中再度跳回天台上的白,方天戟在夜空下划过几道锐利的银弧,似乎是刚刚的冲击令他自己都平静了几分,他稳稳地跳落在地,盯着我的双眼里充满了杀气。
“真夜……”
大概是此时的我太过于平静了,让他觉得好像我已经设下了什么陷阱,回到天台上的他稍稍冷静了一下自己,远远地看着我。
半闭着眼看着他,我高傲地抬起头俯视着随时都准备冲过来的白,淡淡说着:“啊啦,挺有种的嘛,不怕我设下什么陷阱吗?”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一些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话,似乎此时在操控着我的身体的是另一个灵魂而不是我一样。
“哼,不过是个小孩子,神气什么?我马上就用你去血祭何茹!”
“哼哼哼哼,叫得倒是挺亲切的,就是不知道她在死的那一瞬间心里是不是也是想着你啊。”
从没有过的感觉,就算在第一次采取复仇手段的时候,甚至是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那种好似出于眩晕中的感觉,那种全身轻盈的感觉,那种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试图去激怒对方的话语的感觉——完全不像平时里那个理智的我。
现在杀掉白暴露自己的可能性很大,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就已经不理智了。
不过,我控制不住自己。
“住嘴!区区一个小P孩懂什么?”天台的另一端,白冲我大嚷。
“哼,我不懂?那你又懂什么?
“撒,你感觉到了吧,这种心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被杀死的感觉,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然后当你看到你的仇人的时候,你想要杀死他,想要撕碎他,想要他万劫不复的快感——很痛苦吧?很舒服吧?”
SUI是什么?
在那一刻,我的心智似乎被分成了两份,一个在享受着即将杀死对方和就算被对方憎恨对方也将会毫无反击之力的快感,一个却在思考着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利用从自己成为SUI就开始使用的灵体将灵力物质化,从而获得该灵体的能力,这种超越人类,超越自然的力量,这就是SUI。
对,SUI,不是人,他们只是在力量中不断享受这种力量的怪物。
那么,SUI到底是什么?
“你这个变态……”第一次从白的嘴中说出了这样的话,在这一时刻,我们平日的角色似乎相互对换了,白显得十分的冷静,而我,则完全沉浸在了这种迷失感中,这种眩晕感中,这种全身都轻飘飘的感觉中。
“变态?我不是变态——你才是,我只是比你更变态,更人渣而已……哈哈哈哈!”我自顾自地笑着,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大笑。
我是SUI,我是——真夜,真正的暗夜。
“真夜!!!!!”方天大戟冲着我劈头而下,其力量似乎能在一瞬间劈山开石,而我只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手中的长刀在方天戟的戟刃上闪过一道金光,稳稳地接住了大戟,“什么?!”
“咔!”十分刺耳的一声金属摩擦声,黑暗中闪烁的金色火花溅了一地,另一侧的白被推出好远。
“白——你不是早就想和我一争高下吗?你不是早就想见识下我真正的实力吗?好啊,我就给你个机会——在死前看到!”
依然是无法用自己的语言解释地通的发言,就像是喝醉了酒而发的酒疯一样,随后,冰冷的风,冰冷的灵气从四面八方向着我身后汇聚而去,这样的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越来越冰冷刺骨,最后竟然强大到似乎要将整个庄园的树木连根拔起,甚至吹得连我自己都站不稳,我的视线渐渐被染上了一层红色,我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那裂缝就像是把空间当成了一面墙,而在墙上面凿了一个缺口一样,裂缝带着强大的吸引力,剧烈的空气摩擦甚至在裂缝的入口产生了一道道小型的闪电。
这种情形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见过,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是这样的感觉十分的舒适,令我欲罢不能,正因为这样的舒适,这样的感觉……
我似乎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心中唯一还暂存的一点思考能力这样告诉我。
眼前,是鲜红鲜红的视野。
“紫!”
随着我的一声令下,裂缝里张开了一只眼瞳——此时我背后的裂缝就像一只竖着的眼,而随着那只眼瞳的出现,这只眼就似张开了一般。
“这……是什么……”看着被橘色的街灯照亮的我的脸和我背后的那只巨大的眼睛,白露出了一丝恐惧。
我的眼瞳,完全变成了血红色,嘴角也长出了獠牙,那些獠牙在灯光中寒气逼人。
“妖化……”我低声说出了一个都自己都不知道的词,然后,缓缓挥动着手中的武士刀。
“吱——”又是一声锐利的金属摩擦声,白凭着本能挡住了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我挥起的一刀。
“咚——”强大地冲击力让就算挡着的白也狠狠地砸到了天台另一侧的墙上,他甚至都没有喘息的机会,眼前就再度闪过了一道银光。
这种速度不是来自于我本身,而是来自与我身后的那只眼睛,那个裂缝,随意穿透空间的移动方式比瞬移来得更为彻底,而裂缝用于将我吸入的强大吸力也成了将我狠狠抛出的惯性,这种力量强大而迅速。
“当!”再次接下这一重击的白已经没有了退路,强大的冲击直接传递给了他身后的那面墙,原本就被砸出了一道裂缝的墙在这一击下轰然倒塌。
多么可怜,明明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明明自己狠之入骨,明明自己手中拿着意图杀死对方的武器,却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
想到这里,我再次冷笑了:“怎么样,白?感觉很爽吧?”
“真夜……”躺在废墟里几乎一动都不能动的白从流着血的嘴角里冷冷地挤出了几个字。
“接下来——”银刀的刀尖轻轻地在白的脑门上划出一道血痕,带着阴邪的微笑的我,嘴角的獠牙在黑暗中也闪着点点寒光,那对獠牙似乎在渴望着什么,它们就像有着自己的眼睛一样盯着从白身上流下的鲜血——对,它们,是在饥渴地等待鲜血的涵养——就像野兽或者妖怪一样,
“送你去见你深爱的人吧——我不喜欢总是折磨同一个人呢……呵呵呵呵……”
“真夜……”即便是刀锋已经指到了他的眼前,他的声音也是那么地充满怒气。
“挺有种的嘛,死到临头了——你来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你和我的实力,有这么大的差距吧。”
“真夜!”
“死,吧——”
“铃……”清脆的好像是铜铃随风摇摆时发出的声响,似乎是从某个遥远的,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传到了大脑中一样。
“嗯?”这种铜铃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我不禁全身为之颤抖了一下。
看来不仅仅我一个人听到了,就连被刀指着的白也似乎听到了,在刀锋离开他的脸的一刹那,他扭头向着远方眺望。
那个方向,好像是我家。
“咚,咚,咚……”我的心脏跳动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清楚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就算刚刚经历着战斗,它也是跳动地那么舒缓有力。
“呃……”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大脑深处传出,就像大脑随时都要裂开一样,那般的疼痛,痛地我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用长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远远地看着白。
白就像看到了什么一样从刚刚就一直盯着铜铃声传来的方向,目不转睛地,一动不动。
【看来不是他搞的鬼吗?】疼痛中仅有的一点思考能力让我这么想着,在这样的疼痛中,注意力却前所未有地集中在了周围的一切上。
风声,远处的车行声,城市里的喧杂声,以及我身后那只巨大的眼睛吸入灵气时发出的“嘶嘶”声。
一切的声音灌入耳朵,就像此时的自己已经化为虚无,成为了声音的一部分一样,而引导着我这股声音的,依然是那个就算是在嘈杂中也听得分外分明的铜铃声。
“唔……”不仅仅是疼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然后眼睛也痛了起来,牙齿也痛了起来,全身都跟着发出疼痛,就像被推进了一台绞肉机。
“优。”
清脆的呼唤声——似乎是玲的声音。
“嘶——”灵气流动的声音显得更大了,而此时灵气不是由周围被引向眼睛了,而是从我的身体里,从眼睛里流向四面八方。
身体就这样慢慢变重,就像要坠入大海一样。
眼前的视野,慢慢由鲜红色变成了普通的颜色,而后变成了灰白,最后慢慢模糊,模糊,不远处,白伸手似乎试图抓住空中的某样东西,然后不动了。
“白……”
“呃……”再度睁开眼时,眼前是一个蓝色的窗帘和透过窗户映入的阳光以及一个塑料吊瓶,一滴一滴落下的注射液。
“医院?”本能的反应想让我坐起身,而身体却很沉重,试了几次竟都没有坐起来。
“啊,你醒了?”渐渐清晰起来的视线中,一个带着鸭舌帽,穿着棕色外套的大叔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撇着眼看着我。
“裕……”
见我试图起身,他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床尾为我摇起了病床,然后又坐了回来,淡淡说着:“白死了。”
“啊,我知道。”依然是带着平常的冷漠,这是我对待他们最好的语气和表情,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死法很怪,虽然像是你弄的,但是想想你也没有对他这么做理由。”裕依然一边注意着报纸一边注意着我,低低地说着。
“怪?”头依然是晕晕的,说实话我已经无法完全想起当时的状况,只要一回忆起来就感觉一阵阵的头痛,而就算是这样勉强去回忆,也只能回忆起一个个断片。
“他的身体上除了一些擦痕和几处骨折以及头上的一点点刀伤基本没有什么开阔性伤口,但是他的内脏全部没了。”
“这样……确实是利用紫才能做到的手法。”
“你能想起些什么吗?”
“我一想就头痛。”
“好吧,那就不勉强你了——你们俩都倒在幽明的公馆里,只不过他是死了,而你只是晕倒了而已,看样子乔森似乎不太相信白是你杀的,不过这也正好——我估计他不久会找你的,你想个理由敷衍一下就没关系了。”
“……我说,裕。”
“怎么了?”
“我有点,不想干了。”
“不想干?……随你吧,反正你也没亏待我的家人,和你共事的几年里我赚的钱也够埋葬几个我了——”
“不,我会想办法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是吗?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裕说完站了起来,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是把报纸仍到了我的床上,走的时候还带着一丝微笑,好像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又好像是自知天命的微笑,却还好似是玩笑一般的微笑。
于是我低头拿起了报纸,那是一份昨天的报纸,上面的头条是——《本市最大财团长幽明昨日被害,其遗女宣布放弃财产》。
“幽香……”
而头条的下方以往写着类似与娱乐八卦新闻的地方又写着《幽明遗女被疑与周家遗少关系密切》。
“纳——尼!!!!!”
比头条花的版面还要大的那篇八卦新闻看得我怒火中烧,连吊瓶都为之摇晃,此时我全身的青筋根根暴起,恨不得马上找到写出那篇满纸暧昧胡言的记者将他碎尸万段。
“啊啦,看上去挺精神的嘛,还以为被打成怎么样了——”带着一身阳光的味道走进病房的是幽香,她慢慢走到我的窗前,为我拉开了蓝色的窗帘,微笑着。
“- -?被打?”虽然她的到来让我不知怎么地慌张了一下,甚至紧张地把报纸藏进了枕头地下,但是她的话却让我感到很奇怪。
“还说呢,今天早上有一个‘张警官’开着警车来家里说你在外面和一群混混打架,被打伤了,现在在医院于是我立刻就过来了——不过现在看上去好像没怎么嘛。”
“哈?”
张警官,这个名字听着有点熟悉。
“不过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所以叫慧音去带着玲上学去了,她倒是十分不放心呢。”
幽香微笑着在我的身边坐下,先是摸了摸我的额头,而后又四周看了看,发现了裕送来的一点水果,于是从水果篮里拿出了一个苹果,又拿起了水果刀:“看来有人来过了嘛。”
“嗯……一个老朋友。”
“这样。”幽香并没有继续说点什么只是平静地削完苹果,又把它们切成小块放在盘子中,插上两根牙签递到我面前的横跨病床的桌子上。
阳光照在她微微眯着双眼的脸上,让她看上去就像是在微笑一样,那么的温暖。
这种体贴带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妈妈一样……
【好吧,如果被她知道我是这么想的她肯定怒了。】
“妈妈啊……”那种很熟悉,却又相隔很久的温暖让我不禁念叨了出来。
“哈?”然而竟然被幽香听到了,于是她那双迷人的眼睛又睁开了,盯着我。
“没,没什么……”(汗)我连忙摆手。
【差点给她听见了。】
“哦?——”慌乱间幽香似乎发现了一点什么,然后她站了起来,用牙签叉起一块苹果,一手支撑着身体爬上了病床,她的脸似乎要贴到我的脸上一般,就连她有着阵阵香味呼吸都直接飘入了我的鼻子中,
“优——来吃块苹果吧。”
“呃……”如此近,如此近,阳光映在洁白的床单和棉被上又映亮了她的脸,她就那样柔和地盯着我渐渐泛红的脸。
“优。”
“幽,幽香……”
“咳——咳——”就在这个时候,幽香的背后传来了一个人咳嗽的声音。
“该换药了。”穿着粉红色护士装的一位护士严正说道。
于是我又不禁慌乱起来,虽然幽香好像一脸平静地爬下了病床,然而她身上的幽香和她的呼吸却依然缭绕在我的身旁,久久不散。
或许,是因为我的衣服上也有着和她一样的熏香的缘故吧。
药滴一滴一滴的滴落瓶中,阳光一步一步向着屋外爬去,虽然窗外偶尔会经过一两股微风,却被厚实的玻璃牢牢地挡在屋外取而代之的,是一成不变的凉凉的空调风。
幽香一直端坐在床边靠窗的地方,一会看看我,一会又看看窗外,静静地,这种安静让我意外地觉得舒心,好像只要她在旁边我就安心了一样。
这种奇妙的感觉,从未感受到过。
我曾经经历过一段感情,但它的结局并不好,我所爱的人永远地去了那个美丽的地方,再也不回。
但是她给我的感觉和幽香给我的感觉是不同的,一种是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这样就会很开心的感觉,一种却是只要知道她在身边就会很安心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显得有点不明不白,我也不断定我是否喜欢上了幽香。
我只知道在幽香搬到我这里来住之前,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舒服同时又很难受。
幽香依然端坐在阳光里,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像隔壁病房的,那间病房不时地总是传来几阵笑声,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安安静静地……
然后,静静地睡着了。
“幽香……”
于是我也静静地看着阳光,看着静静睡着的她,静静地,静静地……
SUI Bate1.21 Section7
—鵺恋红茶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