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瑞多猛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近乎湿透。
“……刚刚的……”
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这种时候做这种梦……”
他苦笑。
挂钟时针指向2。
因为外界已失去了太阳，所以根本无法辨认是上午还是下午。
……生物钟完全乱套了。
他打开房门张望了一会儿，一片寂静。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鼾声，看来现在还是半夜。
“………继续睡？……继续睡吧。”
他这样决定了。
不过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刚才的梦失眠。
托瑞多把衬衫脱了，挂到窗户上，倒到床上继续睡。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
地面因为缺水而皲裂，夜空中，庞大的血月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殆尽。
『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机会？”
『嗯，是啊。』他把声音抬得很高。『给你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如何？』
“……我……”托瑞多一直在寻找那个不存在的人，“愿望……？我没有什么愿望……”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你成为了手握生杀大权的王……不，神，又会如何呢？』
『比如——从最开始的时候开始……？』
景色忽而变回已逝魔法师的朴素木屋。
『莎莉维尔对于你来说——地位如何呢？』
“……为什么突然提起她……？”
『你就不觉得很遗憾吗？』
『那么好的女孩，却因为……你的父亲……？』
『你就……不恨他吗？』
『是不是……让他死了就好了……？』
问题到这里，托瑞多僵住了。
“……杀？我的……父亲？”
『啊啊，没错。』
『难到……你忘记了你父亲的罪行吗？自诩为惩罚罪人的神……而自己……却又是罪人。伤害了无罪之人，本身就有罪。』
『这种人……又有何重归于好的必要呢。』
『而你自己……也是罪人。』
『想借逃避来躲避惩罚……这就是你。』
『你应该……有过在深夜听到亡魂的悲鸣声吧……』
『那就是……死于你之手的——』
“——够了……！”
托瑞多从一开始的怒吼，逐渐变成啜泣。
再加上，头痛欲裂。
“够了……够了……别再说了……”
他按着因头痛几欲涨开的头，手臂比划着，竭力想要制止那个声音。
『仅此而已吗……』
那个声音突然笑了几声。
『去你应该去的地方吧……』
*
九点二十五分。
麦卡维焦急地在客厅等待。
这时，爱丽丝的房门开了，不过从中走出的是玛蒙。
“托瑞多还没醒？”
“嗯，怎么叫都叫不起来。”
玛蒙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你一会儿和我出去一趟。”
“唔？那哥哥要怎么办？”
“他的事我会处理的……”他抬起头，“对了，你的能力有什么限制条件吗？”
“必须要有别人命令才会生效，而且一天只能用一次。”
“这样啊……”玛蒙看了他一会儿，“那这次就慢慢回来吧。反正应该不是很急。”
“嗯……好吧。”
麦卡维点了点头。
托瑞多的房门开了。
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老师……？要出去吗？”
“嗯，你先在这里待着。有需要的话找这里的主人吧，先委屈你一下。”
“呜、”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站立不稳了。麦卡维赶忙跑去扶住他。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再去睡——不……还是算了吧。”
他猛然想起这几天的梦。
“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玛蒙看了看他。
“今天下午九点之前我们会回来，等着我。”
“呃……”
托瑞多突然又感到一阵眩晕，“我……我知道了……我先去休息了……”
“……”
玛蒙皱了皱眉。
麦卡维把托瑞多送回去，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出来。
“可以了？现在就走。”
玛蒙走出房门，待麦卡维出来。
“可以了。”
麦卡维把房门锁好。
玛蒙环顾四周，“比起交通工具，还是拜托魔兽比较靠谱。”他指了指不远处歇息的狮鹫，“我这就去找他谈。”
麦卡维点了点头，见他和狮鹫说了什么，然后就看到玛蒙冲他摆了摆手。
他跑到玛蒙身边。
“可以出发了。”玛蒙回过头同对方说：“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他抖了抖身后的一对鹰翼，表示同意。
“麦卡维，你没有关系吧？”
“没有，以前曾经做过训练，所以应该不会出问题的。”（注：第一次搭乘狮鹫容易晕车（？））
玛蒙点了点头。
“谢谢你了，哈尔斯。”
“哈尔斯？是他的名字吗？”
“当然了。”
二人乘上马背，哈尔斯舞动双翼，卷起风暴。
“那个……玛蒙先生……？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玛蒙很冷淡地回应：“去天界。”
“？！！！！！”
不愧为陆地与天空之王。仅用一小时，二人到达目的地。
“多谢了，一会儿出来还要麻烦你。”
哈尔斯点了点头，是在说：没关系。
玛蒙走到天界大门口，招呼加百列。
“向上面报告，我要见米迦勒。”
“啊？”
加百列对于这位毫无预兆就来访的客人提出的要求很是疑惑。
“我时间很紧。快一点！别逼我动用武力！”
玛蒙拧了拧眉头，威胁道。
加百列有些脱力：“好……我知道了。不过凭他的性格，估计要你自己上去找他。”
“这本来就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
“好吧。”
加百列见劝阻无效，只好飞上去报告了。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通知玛蒙可以进去。
“需要找个人给你指路吗？”
“需要。”
加百列思考了一会儿，令另外一个天使守门，决定自己送上去。
“我来送你吧。”
“无所谓。”
“反正我是很好奇你有什么事啦~政治问题？”
他淡淡地回答：“个人请求。”
“私事啊……”加百列有些无语，“总觉得你这有点太招摇了。”
“哪里招摇了？”
“一会儿说。”
加百列带他走向一扇窄门，“通过这里，可以直接到第六重天。”
玛蒙什么也没说，跟着他过去。
“确实很招摇了，你就没注意他们一直盯着你吗？”
“这有什么好招摇的？可能是他们没见过我。还有，可能我的发色太扎眼。”
“不是啊？我是说，你就不会收敛一下魔力么。”
“……”玛蒙停下脚步，看了看他。
“是吧？这不是明摆着的活靶子么。”
“无所谓。”
依旧很冷淡。
“到了。”加百列指了指那个宏伟的白色建筑，“米迦勒……大，人在最里面。”
他说敬语的时候，表情扭曲。
“我知道了。”
玛蒙回头看了看落在后面的麦卡维，“不用紧张。”
“嗯，我刚刚真的觉得这里给人的感觉很不安。”
麦卡维小跑几步追上他，同他一起进入圣殿。
“好可爱的女孩啊。”
加百列如此感叹一句，离开了。
玛蒙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很多人都在猜测他的目的。
他带着麦卡维走到最后一个房间，见米迦勒已在门口。
米迦勒指了指小门，“去外面谈。”
穿过小门是一个花园，三人走到亭下，逐一落座。
“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私事。”
女仆把茶端了上来，鞠一躬后退了出去。
“私事……”米迦勒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找我？有点夸张了吧？”
“不夸张。”
“唔。”
米迦勒安静下来，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你知道托瑞多这个人吗？”
“曾经听说过。怎么了？”
“如果……”玛蒙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托瑞多出了什么事的话，拜托你帮我。”
“嗯？出事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魔力……总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而且最近，总觉得强得过头了，而且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米迦勒睁大眼睛。
“等一下……是不是经常会头晕？”
“是的。”
“魔力躁动不安？”
“嗯。”
米迦勒抿了抿嘴唇，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啧……事情麻烦了。这件事我会负责的，你大可放心。不过……具体到什么时间，还要继续观察。”
“继续观察……？”
“看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可以理解成与他性格完全不符的举动。”
“……我知道了。多谢。”
“没什么事了？”
“嗯。”
米迦勒起身，“我送你下去吧？不然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
“多谢。”
继而又注意到在角落的麦卡维：“……他叫什么名字？”（居然没认错，奇迹）
“我叫麦卡维。”他站起来微微欠身。
“麦卡维啊……我记住了。”
米迦勒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思。
“怎么了吗？”
“……没什么。现在可以走了。”
米迦勒转身走向出口，送二人离开。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