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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庭院,倒映着残酷的血色。
而天却很蓝,绽放着海天一线的专用色,放眼望去,没有云的存在,显得广阔而又无垠。
很是破败的庭院,腐朽的铃兰草还在苦苦挣扎,用颓废的呐喊赞颂着昔日的妄自菲薄。
“……”
这里没有风的呼啸,像是某个地点的终焉场所,好像一切都显得晚了,也显得很成熟。
这里亦不受任何的救赎,只会被死死的压在枫树林中,凄迷的残败掉头颅。
……
“嗞嗞嗞嗞嗞——”
电磁声,很是沉闷,无人得以耳闻,亦无人得以质疑。
没有人存在的庭院,看似早已衰败,仿佛永远都少了些什么。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
爆裂的电磁声,震耳欲聋,沉重而又拖沓,缓慢而又执着。
……
——————————
「世界……了…必………要快…啊…快…快快……快…」
——————————
……
女人的声音,有些焦急的声音,被夹杂在这滔天的电磁声之下,时隐时没,最终消散在了远方。
“嗞嗞嗞嗞嗞嗞嗞——”
颜色是红色的,已将这来自各个终幕的伤痕烙印在了心中,所以格外的清晰,不会忘却。
所以,还是会…
……
……
2023年12月1日。11:37:10
“唰————”
车轮引导着冰雪,银灰色的车身将空气狠狠扯散,向距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奔去——
西州市。
……
啊,要到西州市去么,前些年好像去过一次吧?
“唰——!”
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左飞蝶脸上的神情依然有些呆滞,脸颊上的血液被谁擦去了一部分,但衣襟上沾染的血液却早已渗透了进去,眼看着就快要干涸。
原本就是破旧的风衣,被染上了大片艳红后,显得更加落魄凌散。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想别人的大脑里究竟是一副什么样子的。
那可绝不是什么好的景象,好的体验,忍住没有恶心到当即就吐出来,已经是极限了。那副血淋淋的景象,直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但…心底还是隐隐有种庆幸的感觉。
死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啊。
……
是啊,人都会死,但死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不就…挺…挺……挺好的吗?人都是自私的,自己也一样啊,对…对吧?
也许在下一秒,也许在下一刻,无论任何人,都不想就这么轻易死去的啊。
……
没想着活下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仅仅只是想要摆脱掉那些噩梦,平平淡淡的继续龟缩在哪个小角落里,就这么活一辈子就好了。
“呵…”
仰头在崭新的靠背上,左飞蝶闭上眼,自嘲的笑了笑。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脑袋出了毛病,又或者是思路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偏偏这世界总是爱开玩笑一样,躲了这么长的时间,逃避了如此之久的时间,甚至抛弃掉了一切逃离G市。
可到头来,究竟有没有扯断这条‘线’呢?
该死的…
……
“……”
黯淡的双眸中没有太多的光芒,视线轻移,不再去看车窗外的景致,坐在后座的位置上,眼神微微向左撇去。
灰白色的顶棚,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轻易的打开,车内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装饰物,很简洁。
擦的晶亮的后视镜,椭圆形的轮廓,清晰的映着男人那内敛的双眸,不过,正在开车的他,并没有看向自己。
男人开车时的模样很认真,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没见有过乱放的时候,开车的素养相当好的样子。
这个男人,左飞蝶知道,他正是当初在新月咖啡店的经理室中,碰见的那个男人。
……
啊…
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当时在雪地里受伤的那个人,也肯定是他。
“……”
空气里只胶着了沉默,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如果去回想的话,还能够回响起记忆深处那冰冷的锁链声,而带来的恐惧感。
这个男人,一枪击毙了那个通缉犯后,巴车很快的就在路途上停了下来。
也不知怎么的,当时的他,仅仅是漠然的看着自己,利索的对缩在巴车内的自己,说了声‘出来’两个字后…自己的身体,就被一道…无…无法抗拒的恐怖所支配,丧失掉了一切抵抗的念头。
就那样,像是一个囚犯般的,颤抖着身体,低着头,乖乖的走到了他的身边,上了这辆银灰色的车。
直到现在,两人之间都还一直沉默着,左飞蝶不敢向男人搭话,男人也不理会左飞蝶。
……
啊啊啊啊啊啊啊……自己本应该质疑回去,反问回去的啊…在他的认知中,他与自己本应该是陌生人才对啊,自己怎么这么傻?
怎么也想不通啊,自己,明明应该立刻逃走的。
“……”
哈…他开着车呢啊,想必自己也跑不掉吧。
捂着头,低垂的双眸中再次泛起了绝望,脑海中只余下了一片恐惧所带来的疼痛。
心中充满了死气与绝望,这个男人带给自己的恐惧,虽然无比的难以忘怀,但…也没有到那个程度啊……
自己怎么了?好奇怪…
好奇怪…
为什么?自己…这…究竟是…
……
“啪…”
“?”
一张半红半白的卡型物体从怀中跌下,只是略为扫了一下轮廓就辨认了出来,是那张染血的身份证。
熟悉的第三代身份证,正在被举国通用着。据说最新的四代身份证,已经在极个别繁荣的省份里,开始投入测试了。
“……”
眼中的恐惧减少了一些,是被掉落的身份证吸引去了不少的注意力。
虽然在变成了女性之后,身份一直是一个大问题,但这东西最终还是没有被左飞蝶给丢掉。
“嘎…”
弯下腰,俯身去捡起了这张还有些泛红的身份证,恶心而又刺鼻的腥臭从上面散发而出。
这又如何呢?反正…自己现在身体上,已经都沾满了这种气味,已经无所谓了。
这个小巧的东西,也许是作为男性时的自己,还曾存在于这世间的唯一证明吧。
直起了腰,拿着身份证的反面,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如此具有着非凡的纪念意义,当然要好好的放…
……
放…
放…
“嗞嗞嗞嗞嗞嗞……”
要要…要要要放…
……
姓名:左飞蝶
性别:女
民族:汉
出生:2006年10月28日
住址:xxxxxxx
签发机关:xxxxx
有效期限:xxxxx
公民身份证号码:xxxxxxxx
……
“嗞嗞嗞嗞嗞嗞嗞——”
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声音?!好难听…耳膜啊啊啊啊啊啊啊嘎嘎嘎——!
“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表情痛到了扭曲,视线已经模糊了,大脑已经坏掉了,仿佛在被什么玩弄着。
世界仿佛炸裂了开来。
乱套了。
乱套了…
乱套了…
乱套了——!
……
啊…
乱套了——————!
……
“啊啊啊啊啊啊啊!”
“……”
在扭曲的电磁声中,还不待男人一脸焦急的踩下了刹车,左飞蝶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后座之上。
……
眼前再现了黑暗。
红黑色的,近处,远方…
都没有着边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