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盾被突破是泰培所不未曾预想到的情况,自然也不曾备下应对的手段,转瞬之间那道赤红之芒便已逼到泰培近前,未给他留下丝毫躲闪的余地。
仓促之下泰培只得是抬起手臂挡在脸前,以经过千锤百炼的肉体抵挡这道攻击。
那光芒便好似利剑一般直直刺入泰培的手臂之中,势无可挡,入骨尚且透三分。
没有流血,没有切割的声音,也没有碰撞的痕迹。一切应有的声音变化都不曾发生,那道光芒就是那么势不可挡地刺入了泰培的手臂之中,泰培那坚实的身体甚至不曾起到分毫抵挡的效果。
但那光芒在刺入泰培手臂之后也被停滞了下来,没有穿透手臂继续向泰培的面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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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接触到那赤红光芒的瞬间,泰培只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想象的灼热之感传来。
那是极为特殊的灼热之意。
没有燃烧,没有破坏,没有升腾。其中存在的就只有单纯的热量,是纯粹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灼热。
灼热不曾发散,被凝聚在那光芒之中,在触碰之前不曾有丝毫的显露。直到触碰泰培身体的一刻,那光芒中蕴含的热量才真正地显露出狰狞恐怖的一面。
那光芒不曾真正地刺入泰培手臂之中,在触碰的瞬间便停留在了皮肤的表层上,甚至就连汗毛都不曾损伤分毫,只是看上去像是刺透了泰培的手臂而已。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道光芒也确实穿透了泰培的手臂。
因为那道光芒之中蕴含的能量被毫不保留地传输到了泰培的体内,那光芒中存在的所有热量被一股脑地注入到了泰培的手臂之中。
无形无质纯粹的热能潜入到了最深处,而后从内向着外部发散。
热量只局限于泰培的前臂,不再向上延伸分毫。泰培此时只感到自己的手臂灼热无比,虽外部不见有丝毫变化,但其上温度却足以使一炉钢水沸腾。
那不是寻常人身体能够承受的热量,也不是泰培身体所能承受的热量。
虽然短暂时间内勉强能够抵挡得住,但只要时间稍长,泰培的一条前臂就要从内部彻底化为灰烬,空留下一层被空气撑起来的薄皮。
而在接触到这热量的同时泰培也明白了这光芒能够洞穿风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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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粹就只是相性的问题。
世间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却也有一说是原汤化原食。
先前泰培为抵御切斯特从口中喷吐而出的冰寒激流而御起风盾。
但这风盾却不是那么好架起的。
寒气此物无孔不入,毕竟是本质就只是气温下降而已。
单纯地将寒流打散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充其量就只是将原本较为凝实的寒流打散成更大更松散一些的寒流。到底还是要受到寒流的影响的。
想要真正地抵御住这道寒流就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转移。将寒流挪移到其他的地方,让寒流影响不到自己就好,封印也是一样的办法。但泰培没有这样的手段。
二就是抵消。用能量将寒流抵消,让寒流不复存在。
泰培的复苏之风中融入了多种性质,自然也能够单独提取出数种用以应敌。
原本泰培是想将提取出酷暑的灼热之风和熔岩的窒沸之气提取出来与这寒流对冲的。
但切斯特将寒流喷吐而出到底不如那女子使用时的精妙,并没有将其中寒气束缚住。寒气逸散,空气中的水分凝结形成了冰晶,冰晶随着寒流一同袭来,就仿佛是冰海上的流凌潮啸一般。
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若是使用高热的气流与之对冲必然会造成其中冰凌的极速融化。
周遭大范围区域的水分都已经被聚集在这道寒流之中。要与寒流对冲,想要与之对抗就需要使用极强的热流。但那种程度的热流势必会造成冰凌的闪蒸,降低热流的热量就学了抵抗寒流。
而冰凌过快速度的融化势必会造成威力巨大的水蒸气爆炸。届时切斯特和泰培谁也讨不了好。
切斯特可以不顾死活,但泰培必须注意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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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泰培使用了温煦之风。
不再是对冲,而是使用温阳和煦之风化解这道寒流。
但这就给了另一人出手的机会了。
倒不如说这一连串的攻击本就是这二人的算计。
面对那女子发出的寒意气芒泰培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一道同样的温煦之风加以抵挡。却不曾料到那女子的变招,也没想到那女子的变招会如此之快。
而这便造成了最终与温煦之风碰撞的并非寒气,而是无比炙热的光芒。
那赤红光芒本就蕴含着极巨的热量,论灼热程度自然远超温煦之风。那女子也正是以这个共同点为突破口,同调了赤红光芒的温度使之与温煦之风持平,在温煦之风上打开了一道缺漏。令赤红光芒穿透温煦之风直击泰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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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赤红光芒已经击中泰培前臂,女子当即便是一喜。右手抬起并指为剑,与左手剑指相合。
随着女子斗气的催动,那已发出的赤红光芒当即便是一寸一寸地化成了颇有些浑浊的深紫颜色。
泰培眼见气芒色泽转变便心道一声不妙,长棍一挥也不顾斗气损耗,当即便是设下五道风壁截断气芒传递。
但泰培的出手到底晚了一步,还是有一小部分已经转为紫色的气芒落在了手臂之上。
瞬间泰培便只感到手臂中原本的灼热温度瞬间化成了彻骨的寒意,而后又从极寒转成了高温。
温度的急剧转化只发生在瞬间,在这变化结束之后无论是极寒还是高温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在那温度消失的同时,泰培也感受到了一阵难以想象的痛感从手臂之上传来。
尝试活动发现此刻的手臂竟没有丝毫知觉,也根本无法动弹,就仿佛自己已经失去了这条手臂一般。
复苏之风落下,伴随着剧烈的痛痒泰培的手臂总算是恢复了知觉。
而恢复的过程之中泰培也知道了自己手臂伤势的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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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培手臂的伤势正是因为这温度的急剧落差转变而产生的。
从让钢水沸腾的高温到几乎将空气冻结的低温。这温度的急剧落差,其温差之大几乎难以想象。更别提这温度的转变只发生在瞬息之间,甚至脑海中都来不及产生一个想法的时间变化就已经结束了。
这样剧烈的温度变化根本就不是人的身体所能承受得了的。即便是没有生命的死物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温度变化。
即使是千载万年的磐岩坚石在寒热交替之下也要破裂粉碎。即便是千锤百炼的精钢锻铁在这样的反差下也得崩解溃散。
更逞论人的肉体。
无论锻炼得再极限,无论强化得再坚韧。肉体始终也是肉体,要遵循人作为碳基生物存在的真理。
肉体上始终有着些弱点是无法被克服的,生命中始终有些事物是无法超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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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人并不是完美的。
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造物,因为就连造物的神也不曾完美。
完美是只存在理论中,永不可能存在于现实的事物。
这不是哲学,而是客观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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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泰培的手臂只经历了数次剧烈的温度转变,还没有造成过于严重的损伤,还在复苏之风所能够恢复的范畴之内。
但如果温度转变再多发生几次的话,那即便是复苏之风也无力回天了。泰培的这一条手臂就只能是彻底废掉了。
而在经受了这一招之后泰培也大致猜出了那女子的名姓。同时也想到了如何克敌制胜的办法。
但这件事同时也让泰培犹豫起来,原本鼎盛的杀意也在不知不觉之间降了下去。
而战斗这种事就是此消彼长,泰培的杀意和战意降了下去,那相对的对方的攻势就更加迅猛起来。使泰培陷入到苦战之中。
而且此时那女子已经不再隐藏自己的真正能力,能力交错着在她的手上使出。
极寒,高温,以及高温与极寒的极速转变。
变化着的能力使泰培有些难以招架,但泰培却还是迟迟没能下定决心。战斗的水平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倾向另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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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场中战况正焦灼的时候,军师却并没有关注着战场之中的情况,而是仰起头望了一眼头顶的大地叹了口气。因为他所等待的人迟迟还没有到来。
“还是没有来,看来已经不会来了。”
“是已经离开了吗?还是审时度势最终决定放弃了?说到底,原来也不过就是这种程度啊。”
“现在想想,会对此抱有期待的我还真是愚蠢。”
“算了,已经没意义了。开始计划的最终一步吧。”
再次长长地叹息一声,军师向着天空中的大地伸出的左手。
虽然手掌被袖袍遮住,但却仿佛能够透过袖袍看到其中的事物,那里似乎有着一张图画,此刻这张图画上的光点正被一颗一颗地点亮,逐渐勾勒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在这一刻,在战场中战斗的人们似乎也有所察觉。
就仿佛有一枚齿轮开始了转动,而最终那枚齿轮的转动将会带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