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炽烈的光芒在萧离的掌心之中绽放,但光芒在他人眼中所留下的却只有难以直视的耀眼漆黑,以及瞳孔深处剧烈的灼痛。
光芒太过于炽烈耀眼,以至于会仿佛钢针一般刺入投来视线的人的眼底,在大脑之中搅动出强烈的眩晕。
这是人类身体本身的问题,眼球的构造决定了它不可能直视太过于强烈的光芒,否则那份光芒就将转变成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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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于人体基本构造的弱点即便是吴言也无法避免,即使是他也无法直视那份光芒。
他无法看清那光芒的具体形状,只能够隐约察觉到萧离的手中正握着一缕纯粹的光。
在光芒的照射下他甚至难以用肉眼把握住萧离所在的位置,但他依旧没有停止斩下的剑气。
作为身经百战的强者吴言自然面对过无数种难缠棘手的状况。眼下无法以眼视物的情况虽然棘手,但远还没到让他束手无策的境地。
既然无法直接以肉眼捕捉对方的位置,那就不用眼睛。将灵魂混杂到剑气之中,使之成为代替视觉的触手。将精神力裹挟在剑上,让精神伴随着剑的颤鸣向外波动,就像涟漪一般触摸着阻挡的事物。
多种招数在同时使用出来,这些感官为吴言带回的信息甚至比肉眼还要更加地精细准确。
所以吴言斩下的那一剑也不曾有丝毫的偏转与误差,精准地斩向萧离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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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与灵魂的触碰比路人投过的视线还要更加轻柔,但也同样被萧离所感受到。
或许吴言用以代替视觉的招数已经足够精妙轻柔,但那对于萧离来说还是不够看,还是太粗糙了。
对于精神力与灵魂上的大行家萧离来说,吴言这种代替视觉的方式就好像有人用盲公杖在他身上指指点点一样。简直鲜明地不能再鲜明。甚至不用他去仔细感觉什么便已经察觉到了吴言的所作所为。
察觉到吴言的招数之时萧离便明白这致盲的招数已经不管用了。
不过萧离也没有在意,毕竟用来代替视觉的招数多不胜数,他在地球的时候就有着五种以上代替视觉的手段。
而且致盲也从来不是他的目标,就连眼下被他握在手中的光芒也只是阶段中的一环,致盲更只是这个阶段所带来的副产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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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离挥了挥手中握着的那道光芒,或者说是至阴所转成的至阳,向周围掀起了一道热浪。
随着他挥臂的动作,银白色的金属液体也从腕口处流出,在他的操纵之下好似有生命一般攀上那道光芒,层层叠叠地将光芒包裹其中。
金属液体难以承受光芒中所蕴含的热量,毕竟那是在常温下都会蒸发的金属液体,面对极致的高温时更是难以抵御。
金属液体没能彻底包裹住光芒,反而是被光芒的灼热炙烤出一处又一处缺口,就好像套在油灯外的塑料袋一样。虽然更多的金属液体正源源不断流出填补着那些缺口,但可以见得,金属液体彻底消耗殆尽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而这个情况则是随着萧离向其中投入了一块铁之后得到了改善。
那不是什么好铁,就只是萧离隔空从地面上取来的一块铁罢了,是从倒塌的房屋砖石里抽出的一根铁筋。
虽然吴言的这一剑在斩出之时释放了无数锋锐剑气封锁了萧离周遭的空间,使萧离无法离开原地躲避这一剑。但越强调一个方面,其他的方面就会受到削弱。
作为与限制行动相应的,那些剑气无法对萧离的其他行为起到任何的限制作用。就比如萧离此刻所做的隔空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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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入到金属液体之中的铁筋改变了金属液体的性质。
虽然不是什么质量上乘的好材料,但也没有丝毫的偷工减料,每一寸都是十成十的铁。
作为重金属物质混合而成的金属液体中终于被化入了更为实质的金属,原本的性质被新加入的事物冲淡,使其不再像之前那样容易蒸发。
从地面上取来的钢铁在投入金属液体的瞬间就会融化,成为其中的一部分,随着越来越多的钢铁被投入其中,金属液体蒸发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终蒸发这种情况的发生彻底停止。
重金属与钢铁混合而成的金属液体彻底包裹住了光芒,在其上形成了**厚重的外壳,甚至还在隐隐流动,造成了一种仿佛折射着光芒的假象,看起来就好像萧离的手中握着一根金属的棍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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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线向外的传播被阻隔,使人眩晕的光芒自然也消失无踪。
虽然突然之间光芒的消失使得自己已经有些适应强光的眼睛看待事物有些发黑,但吴言还是在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毕竟虽然有着各种手段能够代替视觉来感知事物,但无论如何色彩的变化始终都是只有依靠肉眼才能够察觉到的事情。而很多时候巨大的变化便是体现在色彩的改变上。
所以即便冒着被强光再闪一次的危险吴言也还是睁开了双眼,毫不犹豫地看向了萧离。
但吴言并没有看到猜测中色彩的变化,而是看到萧离掌中那原本是光芒的位置上多出了一根金属制成的棍棒。
“怎么回事?一变再变,他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
疑问在吴言的心中扩散,想不通也猜不出萧离这一连串的所作所为是个什么情况。
但即便如此吴言也没有停下斩落的那一剑。
不管对方在玩什么鬼把戏,这一剑都决计是不会停下也不会收回。
这一剑当然不会是吴言的全力,这就好像投石问路,是用作试探的一击。试探着触碰萧离是否危险。
如果萧离挡得住这一剑,那他就值得吴言去重视。如果萧离挡不住这一剑,那再多精妙的变化也都只是杂耍而已。如果萧离不光挡住了这一剑甚至还能够发起反击,那这就代表接下来将会是一场酣畅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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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终于斩至。
萧离过快的行动速度让剑光看起来无比缓慢,就好像蜗牛一般在空中缓慢爬行,直到萧离做完了一切之后才姗姗来迟。
但那只是错觉。
真实的情况是那道剑气的速度堪比电光,速度快到甚至让人无法以肉眼捕捉到它挥过的痕迹。
但萧离的速度比剑气要更快一筹,所以在他的动作下那道剑气自然就会变得缓慢,直到他做好了一切之后才恢复成本应有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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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离将那根金属棍棒横在胸前,伸出另一只手以食指与中指缓缓在上面抹过。动作轻柔,就像是要用指尖擦去工艺品表层沾染的灰尘一般。目光璀璨,就好似在期待着绝世的珍品一般。神态自然,就仿佛不曾察觉即将临身的那一剑一般。
随着两根手指缓缓抹过,一缕灰黑色的气雾状颗粒从其中被释放出来,那是千锤百炼无尽锻打之后被剔除出来的,本不应当存在的杂质。
而随着那灰黑色气雾的散出,那根金属棍棒被抹过的部分就像是泄了气一样干瘪下来。
从原本过分圆润的样子变得坚实扁平且有棱角,浮现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
锋锐的刃口在指尖下缓缓露出。刃口带着棱角,没有丝毫的和缓圆滑,甚至会让人感到有些突兀的刃口上透出着一股干练的味道。
那样的刃口只是看到就会让人理解一件事情。那是铸造出来就应当用于斩杀的凶器,它的用途就只是毫无道理毫不留情面地斩下,除此之外绝没有任何其他的用处。
随着指尖最终离开,这件金属造物的模样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先前那棍棒一般的模样早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柄笔直锋锐的刀。
那是萧离熟悉的模样,切刃造直刃环首刀。
由环至锋,其上没有半点多余的纹络与装饰。除只有最基本的形制之外就只有金属本身所自带的花纹。这一份简单并没有带来什么简陋的感觉,反而给人干脆利落的清爽感觉。
掌心的植物纤维飞快地缠向刀柄,在其上自行编织包裹住剑柄,形成抓握的蒯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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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刀在手,萧离毫不犹豫地便是反手上挥,一刀自下而上劈向了那道斩来的剑气。
这是独属于刀的招式。
世间剑招刀招大多相同,或斩或刺,或挑或撩。但限于形制,刀与剑之中始终存在着一个无法相同的招数。那就是劈。
刀法无论是怎样的招式几乎都可以带上一个劈字。上劈下劈横劈顺劈……但剑法无法这般,甚至于所有的剑招之中都见不到一个劈字。
不光是因为这样的招式有辱斯文。更因为剑的形制使其无法使用这样的招式。
劈。一个字之中便已经包含了数种意义。刚猛,强硬,坚实,压制,破坏,以及力量。
那是形制不同的剑所无法做到的招式。同时也是刀对于剑的优点之一。
此刻萧离反手向上挥刀,便可以被视为是从下而上一刀劈去。
同时也意味着这一刀刚猛非常,势无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