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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亚诺多斯的话,威劳斯的脑袋上冒出来一堆问号,充满疑问的目光看向了对方。
小问号,你是否有很多同志?如果有的话,那就把你的同志叫上,让我们一起把这个满嘴谜语的家伙吊死在路灯上吧。
奇怪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但又迅速被威劳斯按灭,没有真的将其付诸于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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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人话。”
深呼吸两次之后威劳斯终于在心中打消了将对方吊死的念头,伸手敲了敲茶几,声音低沉地向亚诺多斯提出了抗议。
“诶?你听不懂吗?”
但面对威劳斯的抗议,亚诺多斯的脸上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种表情就好像在说:我都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难道还有人没听懂吗?不会吧,不会吧……
嘎嘣!
一声脆响在威劳斯的掌心之中响起,那是茶杯在破碎之前所发出的最后哀鸣。
细碎的粉末从掌心缓缓落下,象征着某人那剩余不多的耐心正在逐渐消失。
看到这一幕亚诺多斯也只好举起手表示投降:“好好好,我和你细说,用白话文和你好好说话行了吧。别拿这个威胁我了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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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又一次证明,面对那种不说人话讲不通道理的谜语人,还是用拳头讲物理更有效。
双方都是普通人,虽然身份显赫家财万贯,但到底也是没有那开碑裂石的本事的。
如果真的打起来,更年轻也更健壮的威劳斯绝对会是占上风的那个。
虽然亚诺多斯很喜欢讲谜语吊人胃口,也把调侃威劳斯当做一个乐趣。但如果因为这个而挨一顿毫不留情的胖揍,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所以在发现有玩脱的迹象的时候亚诺多斯就是毫不犹豫地认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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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人话,那就得从咱们,从主上的身上讲起了。”
亚诺多斯伸手敲了敲茶几,表示自己正式开始了,要威劳斯把注意力从茶杯上移到他这来。
“要说咱们啊,咱们这些人现在一个个的那都是身份显赫家财万贯,出门要马车代步,做事有仆人代劳。出去了,谁见了咱们那都得叫上一声老板,或是恭称一声大人。没人敢把咱们不当个人物看待。”
“那是你们,我没那么做过。我一般都是步行的,仆人也……”
“闭嘴!是你说还是我说,想听我说你就别打岔。还有,这么多人里也就你一个是这样的。”
“行吧……真是,有理还不让说了,什么世道……”
“你他娘的到底听不听,不听我就不说了。”
“你说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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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咱们现在一个个的都是个人物了。但这情况有多久呢?只不到一年前咱们都还不是这样。有些人那时候还是个普通人,分散在天南海北,有些人那个时候就已经沦为阶下囚,对未来再没有半点指望。”
“我甚至不记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原本我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变成了戴着枷锁镣铐,被人呼来喝去的奴隶了,等着一个有人的卖主把我卖走。是杀是放,是苦力还是祭品都在对方一念之间。”
“在奴隶贩子手下的遭遇有多惨,这就不用我再和你复述一遍了吧。”
“不用了,我不想回忆起那段时光。”
威劳斯低沉着声音说道。而后两人同时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虽然嘴上说着并不想回想起来,但人的思维又岂是那么容易可以摆弄的。只是略有提及,二人便不禁想起了心中那最深刻最黑暗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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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自己的保护机制往往会使人忘记一些痛苦的回忆,使那份痛苦褪色,不再那样的醒目。
但这个保护机制也经常会失效。在那些无比深刻的事情面前,这个保护机制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变成奴隶之前,他们只是一个普通人。
威劳斯曾是菲尔斯国一处小城码头的工人,终日劳累不过就是求口饭吃罢了。亚诺多斯以前是同一座小城里小有名气的演员,虽有名气,但也不过是勉强温饱罢了。
若说二人的共同点,那就是处在同一座城市,而且无亲无故。即便是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吧。
于是在某天夜里。一记敲打在后脑上的闷棍,以及不由分说套在身上的麻袋。
当二人迎来的时候他们就变成了要被贩卖出去的奴隶,是商品。
在奴隶贩子的手下,他们经受了人生之中最黑暗最痛苦的遭遇。
他们只是普通人,从不曾经历这些事情,也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遭遇。虽已经历过社会的打磨,但还未曾见到社会隐藏的獠牙。
所以眼下的遭遇是他们无法想象也无法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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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戴着枷锁镣铐,在奴隶贩子的鞭子下就好像牲畜一样行走在路上。即便身体受伤了,缺水了,饿急了,也始终无法停下脚步。因为不管是停下还是向奴隶贩子乞求什么,最终得到的就只有鞭子。
当入夜跋涉结束之后,等待他们的住所就只有牢笼。至于饭食,就装在破碗里馊掉的汤水,甚至比城中的乞丐还要不如。
如果是具有更高价值的奴隶,所得到的对待自然也会不同。但像他们这样只是被以量取胜,卖出去也只是当做苦力劳工的人来说,得到的就只有这样的对待。
每天不断的鞭打,长途跋涉,以及坏掉的根本没有营养存在的馊饭……
等到他们被奴隶贩子驱赶到吉盖克斯的时候,他们就只剩下了一副皮包骨。而在路途中死去的其他奴隶更是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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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他们被奴隶贩子卖给了拍卖所的人。
在那里他们得到了好一些的待遇,以及更糟糕的遭遇。
拍卖所不会像奴隶贩子一样苛刻对待奴隶。因为奴隶是要从他们手里卖出去的,卖相必须要好。他们也更加财大气粗,所以他们可以让奴隶吃得好一点。
但同时,他们对待奴隶的态度也更加冷漠残忍。如果说奴隶贩子看待奴隶是看待牲畜,那他们看待奴隶就好像看待物品。既然是物品,那被使用和损坏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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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诺多斯曾与同一牢房的另一个奴隶相谈甚欢,用言语排解着彼此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使互相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发疯。
但他那个朋友却因为牢房看守的一时兴起而砍掉了脑袋。就在他的面前,血就好像是泉水一样溅到了他的身上。他害怕得甚至连惨叫声都被憋在了喉咙里,只知道看着无头的尸体抽搐着失去温度。
而他那位朋友身上漂亮的棕色皮肤则是变成了牢房看守一只漂亮的手套。每一次他看到那只手套时都会不自觉地恐惧颤抖。
威劳斯更坚强一些。他对面的牢房之中是一名美丽的少女,虽然他不曾与少女对话过。但少女每天对他露出的笑容却让他坚定了活下去的信念,同时他也对少女回报以笑容。
两个人就这样用笑容支撑着对方。
直到有一天那些牢房看守喝醉了酒。少女那些好像疯子一样的家伙拖了出去,往日带着笑容的脸上只剩下了恐惧和绝望,惨叫声中十指在地上抓出血痕。
威劳斯想要冲出去帮助她,但在牢房的阻隔下,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被拖出去,拖到了牢房之外,再听不到也看不到。
当他再次看到少女时,那就只是一具尸体了。尸体的脖颈上有着一处刀伤,同时她的嘴里也满是血污。少女是坚强的,为了自己的贞洁,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这了断自己性命的行为让看守觉得受到了侮辱,于是换来了脖颈上的那一处刀伤。
最后看守因为伤害贵重的奴隶而被暴怒的老板吊死,但少女也再回不来了。
像这样的事情比比皆是。若不是见惯了痛苦,又有谁会放弃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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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的生活。周围的任何人都可能会死,自己也随时可能会死。或许死在偶然的事情上,或许被看守随意地杀死。
就算不被杀死,也会被有钱的人们卖走。作为奴隶作为苦工被压榨生命,最终死去。
就好像被抽走了魂一样,他们只感觉自己像是**控的傀儡木偶。在被人推搡命令的情况下才会活动,再对未来没有期望。
明明心里绝望,却还狠不下心结束生命,心里依旧妄想着那渺茫的希望存在,祈祷着哪一天会有英雄从天而降救下他们。卑微又可怜。
或许他们是不幸的,但或许他们也是幸运的。
因为他们的祈愿真的实现了。他们心中妄想奢求,本以为不可能存在的希望真的出现了。
一个英雄出现了,毁掉了这肮脏的地方,拯救了他们这些痛苦的人们。给了他们尊重,给了他们希望,给了他们住所和衣食,同时也给了他们新的生命。
在英雄出现的一刻,他们就感到好像见到了神明。那是会回应自己祈愿的神明。
祂双头四臂,一面充满威严一面俊美无比。祂是驾着火与光的王者,戴着至耀的冠冕。祂从天而降,不可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