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无首,日出其先。”
“晴空薄翳,浩荡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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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电光与流火交织而成的大网便已然是横亘在了萧离与太岁之间。
电流与火焰交缠成一颗炽白的光球,最终无声消散。而那一闪而逝的酷烈光芒却是照亮了二人脸上那不加丝毫掩饰的放肆笑意。
战斗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打响了。
在温和的问好与寒暄之后,紧接着的就是毫不留手只想置对方于死地的攻势。
对于另外的四人来说,这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但对于萧离和太岁而言,这却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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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萧离来说。太岁虽然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与他来自同一处故土,并对那故土有着明确记忆的同乡人。
但这并不能成为萧离包庇太岁的理由。
因为无论眼下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那个本土的邪神还是纯粹的太岁,这都无法改变其本身存在就是恶的事实。
萧离不是什么卫道士,却也无法放任太岁存在于这世间。只因为太岁本身的存在就是不被允许的。
那与特维尔世界本土邪神融合了的太岁是不折不扣的邪神,为祸世间,致使生灵涂炭。封印都只能算是当初的人太过心慈手软,若要萧离说,直接彻底杀死毁灭才是应当。
眼下出现的已经不再是那邪神太岁,而是剥离了邪神那一部分,余留下来的纯粹的太岁。
但从某些程度上来说,这个纯粹的太岁,其存在的威胁甚至比起那个邪神太岁还有更胜一筹。
只因为太岁其本身所代表的就是厄运。其本身就是不折不扣,映照于这世间,对世界的灾厄。
或许最根本的太岁并非如此,但在无数年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其作为灾祸厄运存在的改变已然是刻印在了太岁的概念之中。
即便太岁没有任何为祸作乱的意图,但也无法改变其本身的存在就是灾祸。
只要太岁出现在这世间,那紧接而来的必然是各种各样无法抵挡无法抗衡的天灾。海啸、地震、台风、旱灾、饥荒、瘟疫……所有能够被叫出名号的天灾都有可能出现。
就只是因为太岁其本身就是人们对灾祸的代指。
虽然太岁被代指的只是个人的灾祸,但当无数人将灾祸代指向一个方向,那么人祸也就变成了天灾。
无论是出于保护这个世界的念头,又或者是履行武王一脉的职责。
虽然这个决定对于太岁实在是过于残忍,但萧离还是绝不能容许太岁获得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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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太岁而言,这就更简单了。
原因无他,就只因为萧离是武王一脉。
作为从那至古之时便已然存在的门派,太岁自然知晓武王一脉,也同样知晓武王一脉亘古流传从不曾改变的规矩与信条。
如太岁这类的恶神,是绝不容许存在于世间的。若只以岁君之身存在,那是理所当然的规矩。但若是如现在这般直接出现在这世上,那就是武王一脉所要铲除的对象了。
当代武王镇梼杌,断仙神,绝地天通。那么尚未成为武王的传人,出手对付他这一个小小岁君,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自己想要真正自由,那武王一脉就是一个绝对要迈过去的坎。原本以为来到此世界后就再无人阻碍,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遇到一位同样旅居至此的武王一脉传人。
那么就只有战斗这一个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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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那一声问好和寒暄之后二人便不再有任何言语,紧接着的就是不留丝毫情面的出手。
二人虽然都很想要与这世间仅有的同乡人好好聊一聊,坐下来把酒言欢谈个畅快。
但这份因同一故乡而存在的情谊却并不足以影响二人心中更大的追求。
萧离想要保护这个世界,同时也要履行武王一脉的职责。太岁想要自由,不愿再被封印沉睡。
人心中总是有更加重视的东西存在,为了那个追求,有些东西总是要被放弃的。
正因如此,所以二人的出手才会如此不留情面。一方想要达到自己的目标,那另一方就必须死去或是被封印。他们没有那个留手的余地,只能拼尽一切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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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场战斗并不是萧离与太岁两个人的对手戏,除了他们二个之外还有着另外四人存在,他们也同样处在这战场之中。
在萧离与太岁的战斗打响之后,那剩余四人的立场便是瞬间明确起来,向着另一方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势。
克格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向太岁发起了攻击。这本就是他到来此处的目标所在,先前不曾出手不过是因为有所顾忌,但此刻已经再没有顾忌的余地了。
那书生的出手也仅比克格稍慢一步,手中现出一杆长毫,笔上无墨,但手腕挥动之间却是在空中写出硕大一个“镇”字,带着浩然之气向着太岁压去,煌煌而不可敌。
而那老僧和骷髅却是身形一闪避开了书生与克格,径直扑向了单独一人的萧离。一者手中现出法阵,不知是何样招数。一者口诵经文,十臂法相于身后显现,抬臂便已将萧离囊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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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出手的二人在此刻便是成为了众矢之的,变成了需要最先解决的最大威胁。
皆是一人对二人,皆是要对上除了对方之外的其他所有敌人。
虽然好像直到这一刻几人之间的立场才算是分明。但对于萧离和太岁而言,这几人的立场却是早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清楚了。
那书生出身儒家文道。这文道在地球之上不曾听闻,想来应是在这世间重新分出的一脉分支。
但不管如何,其到底也是儒家一脉的传承。虽这世界的儒家已并非那原本的儒家,是那诸多转世而来的人以零碎记忆拼凑而成,其后又经历了截然不同的发展。但儒家到底还是儒家。
儒家的根基便在于孟子曾经的一句话“吾善养浩然之气”,这浩然之气便是儒家的一切根基所在。胸中浩然,天地浩荡,一言喝退恶虎毒虫,一语道破神鬼魔祟。
既养浩然之气者,便绝非恶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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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僧出身佛家,亦称释道。
但这老僧却绝非正道,只萧离以天眼便能够看到这老僧有诸多破戒。喜杀生,好盗物,行**,善妄言,常酗饮,恋香华,多高卧,无常时,贪杀,嗔怒,痴色。
此绝非佛门正道所为,若要将其归类,却只能算作是那佛门外道。是那魔佛波旬一类的佛敌。
当然,纵然是正经的佛家,萧离对其也绝没有半点好脸色,只当做其是外道。便如那佛家曾说的,非我教者,皆佛敌也。萧离亦是如此。
而且萧离早已经知晓这老僧并非善类。
只因为萧离在这一系列事情的最初时便曾遇到过一个外道的恶僧,乃是杀生佛一脉的传承。以腿骨为锤,湿肠为箍,人皮做蒙,人骨做架,头骨数珠,是实打实的邪教恶人。
但从那之后萧离却再没有遇到过杀生佛一脉的信徒教众。原本萧离还以为是自己没遇到,以为杀生佛一脉就只来了这一人。
但后来萧离开始怀疑起自己曾经的判断,依靠思考加速数尽了一切的可能性与细节,推导出了所有自己不曾发现的事情。于是萧离便是早早地知晓了这老僧的存在。
因为即便是在那外道邪教之中,如先前那恶僧亦算做是大开悟之人,绝非是什么可以随意放弃抛却的棋子。至少绝不会仅有其一人存在于此处。
所以依托着多方面的细节,萧离便是知晓了那老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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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克格,那更是无需赘言。本就是没有任何缘由突然出现的人物,出现的原因也就只是因为太岁而已。
根本不需要考虑就能够断定其与太岁必然是敌对关系。
而那具骷髅,却是出乎意料的巫师一方。
若是思考巫师一方与太岁存在着什么关系,那自然是找不到丝毫答案。但如果从另一方向思考,问题却是能够迎刃而解。
只因为巫师本身就是追求智慧,企图数清一切未知并将其变为已知的团体。虽然怪力乱神这一点与那些唯物的学者们可以说是大相径庭不死不休,但这双方探求未知解决未知追求智慧的观念和意志却是完全一致。
那么问题就很简单了。
巫师之所以会站在太岁的一边,就只是因为太岁具有足够大的价值。
太岁具有着地球上知识,更精通于各种道法,对于巫师而言几乎就是一座不曾开发的宝库。是一座知识的殿堂,足以令他们欣喜若狂。
而太岁本身的存在方式更是一个相当宝贵的研究课题,亦足以使一大片人发疯。
更不用提太岁本身就是经历了那失落的三千年之前的人物。从他那里入手甚至可以解开那失落的三千年的秘密。
这又是何等样的秘密与知识。
这些事情便已经足以使那些追求知识与智慧的巫师发疯了。倒不如说只来了一个巫师这种事反而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