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系统哑口无言。
因为萧离说的都是对的,没有给她留下丝毫反驳的余地。
思考这种事本就是萧离最擅长的事情。从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之中筛选出信息,然后一点一点拼凑织纺成无限接近事实的猜想更是他的拿手好戏。
仅在这一点上,世上无人能与他比肩。
系统更不行。
毕竟思考这种事本身就不是她所擅长的。她所能做到的也就仅仅靠即时信息进行拓展思考罢了,向前回想脑子就会乱的一批,再向后延伸思路更是会变成一碗隔夜的热汤面条,混浆浆的一坨。
只能说这就是天赋,系统没那个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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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得不赞叹的一点就是萧离这家伙那见了活鬼的狗运。
这解放了天命的运气就是了不得,这摆明了的必死绝境居然硬是让他给凑出来了个天胡起手。
最适合他出手的场合,最方便他杀人的场所,最应当他战斗的情况,最适宜他前往的理由。最终所拼凑出来的,就是近乎于完美的可能性。
与生俱来的天命所带来的是绝对到完全于不讲道理的气运,强行在几近绝望的境遇之中开辟出了一条直通胜利的康庄大道,没有任何阻碍也没有丝毫坎坷,只需要单纯地行进,最终所指向的便是那令人赞叹的完美。
这就是天主的帝王,命定的皇者。
在他成为绝对的帝皇之前,一切的阻碍都只是坦途旁侧的碎石。在那千古留名的伟业成就之前,一切的妨害都只是土鸡瓦狗。在那永恒刻印于历史之中的辉光闪耀之前,没有任何阴霾能够遮蔽于他。
这便是注定的皇帝,千古一帝的宿命。在那三人之后,这世间所迎来的第四个千古帝王。
第一人是开辟者,创造了无可超越的伟业,创造了只属于人的治世。
没有宿命能够引领他。直到他成就的那一刻,宿命才自此开始。
此即为祖。
第二人是统治者。超越了宿命的指引,达成了比之更加伟大的辉煌。
那是后世所有帝王都要仰望惊叹且不可超越的伟业。是为任何人都无法抹灭其功绩的,永恒的皇帝。
第三人是背弃者。抛弃了与生俱来的命运,只以人的身份人的意志和人的力量去抗争。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生生于不可能之中开辟道路,超越了宿命的想象,完成了唯有人才能做到的可能。
而萧离,便是那第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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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跨越了世界,突破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之后,这一份强盛到不讲理的天命本应衰弱。
但不知为何,这一份天命却不曾因此迎来虚弱,反而愈演愈烈,气运越发鼎盛。
从没有什么繁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盛极而衰的征兆,存在的就只有无休止的推进。
修改规则改变宿命,从原本的不讲道理,变成了现今的我便是道理本身。不容许悖逆,不容许质疑,一切只能以这天定的帝王的意志为中心环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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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一点系统就不禁抬头望天,看向意识空间中那漆黑好似没有尽头的天空。
“到底该怎么说才好,真不愧是道门之主吗?居然已经计算到了这一步,还真是可怕。”
系统望天的目光落在了空处,却好似在盯着什么,要从那空无一物的地方看出什么存在来。
在另一处与这里完全相同的意识空间中,那里本是有着一枚铜钱在的。古朴的铜制方孔圆钱,在出现之后便亘古不变一般悬在那里,好似理所当然一样。
理所当然到直到看不到它的时候系统才发觉出不对,而后愕然,惊讶,最后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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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由萧离师叔王振国的残魂所赠予他的一枚铜钱,是他那潇洒半生颓废半生的师叔在这世上最后留下的东西。
在送出这枚铜钱的同时,王振国也操纵着这枚铜钱清除掉了萧离身上所有的气运,使萧离在漫长的时间中再无运势庇佑。
原本系统只以为这是无意义的举动,但此刻想来却不禁为那长远的目光与见知赞叹折服。
就好似杯中盛水的道理一般,若是不倾去杯中原本存在的事物,那就万难再容下更多的水。
清除掉穿越者这一身份所带来的那冥冥中的庞大气运,抛弃掉武王一脉与及道门双重身份的悠久命途。
将一切扫得精光,留下的就只有空无一物庞大而坚固的容器。
而那为的,便是让萧离在日后解放天命的那一刻能够有充盈的空余去接下那强盛到无以复加的气运。
若是没有之前那消除气运所留下的空余在,那萧离真真是绝难受下那千古一帝的天命的。十成的气运怕是要散去九成,说不得还要气运反噬,变作那命途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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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纵然那气运再庞然,也实在无需做到如此程度,不需将那本就深厚无比的强运摒弃。若只为这一事而抛弃全部,未免实在是有些舍本逐末的嫌疑。
而且穿透世界的壁垒,打破空间与时间的隔绝,那庞大到无以复加的气运又能够剩余多少?繁花着锦烈火烹油,最后余下的只会是残花败柳死烬残灰。
但本应当盛极而衰的凄惨景象却并没出现,存在的就只有越发强盛越发不讲道理的恐怖气运,几近要扭曲整个世界的走向。
系统在第一时间发觉到了那份气运的异样,却想不通其中的缘由。直到此刻才发现其中的奥妙,但那份异样的起源,竟指向了……自己?
这时系统方才知晓了那之中的深意,从原本的赞叹化作钦佩。
原因无他,就只是萧离与这一份天命实在过于契合,实在太过于贴衬。契合到就好像这份天命就只是为他而存在,他就是这天命的具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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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自东向西,漫长的历史之中不知孕育了多少国家又不知消亡了多少生命。
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城邦国土之中,不知有多少阿猫阿狗掂不清自己的斤两,只是村庄般大小的领地就敢称王称帝。
而在排除掉那些滥竽充数的杂种之后便能够得出一个结论。
帝王,便是无数生命之中位于最顶点的存在,是不容任何人质疑的绝对。
但纵然同是帝王,彼此之间也有着极大的差异。
而东西方帝王之间的差距那更是称之为天差地别也毫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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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权神授,无论何时那都是西方帝王心中永远的痛,恨得牙痒痒却始终无可奈何。
神权长久地凌驾于王权之上,乃至于皇权的更替都需要教会的许可才能进行。
但在东方,那却是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有一个岛国,其为了稳固统治而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便是将神等同于王,君神一体,以神权为王权,冀望以此掌握住最大限度的权力。
但在最东方那里,所有人都深深明确着一个道理,那就是神权君授。
君王凌驾于神权之上。帝王面前,纵然神明亦要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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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属于东方的星宿,其所对应的自然只会是那至高无上,凌驾于神明的皇帝。
若是探究萧离天命之中那气运无休止增长的原因,在追溯之后,其源头就只会指向一处,那就是系统。
因为她就是神明。
不管现今是如何落魄,就算如今是这般境遇,就算此刻只是微末的一道残片。但不论如何,不管加上怎样的前缀,系统她都是不容置疑的神明。
而且还有非常巧合的一点,那就是她此刻只是附属,真正的主体是拥有着天命的萧离,她只是依附萧离而存在的系统。
命中注定的君王已然凌驾于神明之上。
虽然其中掺杂了许多巧合,虽然最终的结果中混入了些许不足。但无论如何,萧离都完美地契合了自己身负的那份天命。
将那自千年前就再无人能够掌握的气运轻易地尽收囊中。
一加一加一之后所等于的并不是三,而是∞
这便是最终的答案,永无止尽,甚至于扭转世界的绝对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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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这份气运也还是疑点重重,只现在所显现的原因尚还不足以解释如此恐怖的气运存在的理由。
系统已经找不到其他原因了,绞尽脑汁也寻不出那气运恐怖增长的其他缘由。
但系统清楚,这一切的发展都在王振国的预料之中。
早在数十年前,早在萧离尚在地球,早在王振国尚还在世的时候,此刻所存在的一切便都已经在王振国的脑中成为了必然的存在。
是超越了天算的思考?还是超越了智慧的预知?
但不管怎样,是王振国所做的那些才最终成就了此刻的萧离。
而他所知晓所预计所看到的就只有这些吗?抑或是更远?是否在之后才能看到他曾经的举动中潜藏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系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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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明白这些的时候系统所感觉到的就只有震惊。
竟能够做到到这般地步,甚至于就连自己这个神明都在计算之中。未来甚至就像玩物一般被掌握在手中。
这就是在灵气衰竭的末法时代纯以智慧所成就的圣人吗?